驼背老者走得极慢,一步一顿,整个酒楼竟似不堪重负,发出了一阵痛苦的呻吟。同时,从老者身上,似乎有一种无形的霸气,向人直逼过来。
从直觉上,东方薇就已感到,此人一身功力,已超过自己甚多。
这点,独孤雄也看出来了,微微一笑,就横身挡在了东方薇的面前。
楼上群豪此时已从惊诧中回过神来,谩骂声中,纷纷抽出了兵器,就欲向独孤雄一行扑来。
驼背老者举起右手一挥,似乎作了一个什么暗示, 喝道:“都别给我乱动,传下令去,别让这几个小狗给走了。”
群豪果真十分听话,齐应了一声“是”,就有人匆匆下楼而去,余下之人却是剑拔弩张,将独孤雄等人团团围住。
独孤雄直视着驼背老者,缓缓说道:“阁下也是一派武学宗师,莫非也要倚多为胜吗?”
三女闻言,心中大奇,不知驼子究竟是谁,独孤雄竞说他是一派武学宗师,难道会是哪一派的掌门不成?
驼背老者心中也是惊疑不定,不知这年轻后生是谁?
东方薇适才的百花剑法诡异飘洒,使得一向偏处北地的驼子吟惊不已。此刻这年轻人护在他的面前,不用说是他们的头儿。
但是,普天之下,能够击杀九头鸟的人,为数不多,这年轻人的来历也就大大可疑了。
思绪辗转之间,驼背老者嘿嘿一笑,道:“年轻人,你的功夫很不错,师父是谁?”
独孤雄迎着驼背老者逼人的目光,十分平和地道:“我们见过面的,不过,你不知道就是了。至于小生的师门,等你胜过了我再说不迟。”
驼背老者听得一头雾水,不着边际。这小子竟说和自己见过面,敢情是暗中跟踪过自己,竟没有被自己察觉,那功夫是不容轻视的了。
“好小子,你就拿命来吧!”
话声方住,驼背老者早已踏前一步,单掌一竖,“呼”地一声,其疾如箭,直向独孤雄胸前拍来。
独孤雄此时门户大开,全身上下无一不是破绽,无一不是空门,只是神态间极为从容,极为冷静,毫无半分火气。是以落在驼背老者这样的武学大行家眼里,自有其凌人的气势,倒是不敢轻犯了。
不过,驼背老者这一招,看似十分平凡,却有着十分深鬼的后者。何况驼背老者已将独孤雄视作生平所遇的劲敌,这一招已聚了十成功力,自是毫不容情。
旁观的三女虽然已经看出这一招蕴含着极为凌厉的杀气,却没有悟到其精妙的所在,唯有小叫花此刻限中竟然大放异彩,十分关注地望着独孤雄,且看他如何破解这石破天惊的一击。
转眼间,驼背老者这一掌似乎可以十拿九稳地印上独孤雄的胸膛,但他偏偏倏地缩回,改用了左右分花之势,双掌齐出,向独孤雄双胁之间插去。
这两掌的速度,竟比刚才一掌快了不止一倍以上。两掌带起的风势,硬生生地将斗场近处的桌椅迫移了三尺,连一丈五尺开外的群豪也禁不住风势中卷起的寒流,机伶伶地打了个冷颤。
稍近处的小叫花和三女一身衣衫,有如和风吹皱了一池春水,荡起一阵涟漪。
这两掌的威力,当真非同小可。独孤雄的左右两侧均被罩住,他只要稍稍移动分毫,就要落入对方毅中,虽然有神功护体,也难免狼狈出丑。
这正是驼背老者的机敏过人之处。
试想敌人在自己第一掌的凌厉攻势下,几乎不可能不闪避,遇害避让,乃是人的本能。无论你是向左或是向右,万万逃不过一掌穿胸之厄。
其实,就是你不躲不让,也难以逃得开去。因为双掌若是落空,却还有后续杀着,瞬息之间即改插为夹,在驼背老者双掌的夹击之中,即使是铜头铁臂,也是禁受不起。
岂知独孤雄早已看穿了他的阴谋诡计,身如磐石,纹然不动。
驼背老者暗自赞了声“好”字,双掌插过独孤雄双胁之际,陡地变招,往中间一合,意欲将他夹得骨碎筋断。
哪知双掌甫一贴身,猛可里传来一阵极为凶猛的反弹力道,将他两掌弹了开去。
就在这电光石火之间,独孤雄轻哼一声,右掌已轻飘飘地拍出。看似毫不着力,但若内力吐出,又何于雷霆万钧!
驼背老者瞬间神色大变,倏地一个倒纵,已在 两丈开外,饶是如此,他的胸口被掌风扫外,也如遭重锤,气血为之一窒。
这一切,说起来慢,其实不过眨眼功夫。群豪就只看见两条人影一合即分,驼背老者已然输了一招。究其是如何输的,却是没看清楚。
小叫花嘻嘻一笑,道:“小老弟,老哥哥最是怕看打这种没劲的架,你就陪他好好地玩吧,老哥哥可是要走了。”
说着,迈开双腿,当真就要下楼而去。
身形蠕动之间,群豪中早奔出一条大汉,个头又高又大,犹如铁塔一般,挡在了小叫花的面前,喝道:“没得咱们头儿的允许,谁敢离开这座酒楼,老子就把他的头拧下来做夜壶!”
语声未住,一张蒲扇般大手已自当头抓下。
驼背老者眼光是何等精明,只从小叫花奔行的身法之上,就已看出决非易与之辈。刚想喝止大汉,却已晚了。
不知小叫花用了个什么手法,那大汉一双手掌离小叫花鼻顶尚有五寸远近,就十分可笑地僵住了。
只听得小叫花赠呵一笑,道:“你去吧!”
一条庞大的身躯竟自凌空飞起,向群豪头顶摔了下去。
群豪唯恐大汉摔着,早有几人伸出手来,向上托去。
哪知大汉摔下的力道竟然大得惊人,四五个人也竟自托不住,不由噔噔噔地往后退了几步,几自站立不稳,一屁股坐了下去。
大汉跌在楼板之上,因得群豪一托之势,已减轻了不少力道,固然不十分痛,却是大出其丑。
但这汉子却是个混人,也不管对方武功高出他甚多,张口就骂:“好你个龟儿子,敢戏弄你老子,有种的别跑,再和老子大战三百回合!”
敢情这汉子还是个四川人,满嘴的四川土话。其时,小叫花早已跑得没了影儿,只远远地飘来一句话:“小老弟,武当山上的好戏只怕要开场了,老哥哥就先走一步了。”
声音不大,满楼的人听得可是清清楚楚。群豪只觉得小叫花透着古怪,偏偏还要卖老,自称老哥哥,真正好笑。就连三女也估不透小叫花的来路,问独孤雄道:“小叫花究竟是谁?”
独孤雄却是笑而不答。
驼背老者的脸色却更难看了。
试想,酒楼的四周,早已伏下了不少高手,小叫花竟然能安然而逸,难道这些高手会全都着了他的道儿不成?
驼背老者阴沉着脸,冷森森地盯着独孤雄,道:“原来你们是到武当山去的?”
独孤雄点点头道:“不错!久闻武当,天下名山。难道去不得吗?”
驼背老者上下打量着独孤雄,突然间动了爱才的念头道:“年轻人,你根骨不错,若假以时日,不难成大器。只是眼前,你还不是老朽的对手,若将你师门说出,老朽破例饶尔等性命,如何?”
独孤雄淡淡一笑,道:“小生不是早说过了吗,只要阁下胜得了我,敢不如实相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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