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大早,唐家老宅。
唐老太太五点多就醒了,此时坐在客厅里看着新闻。
“老夫人,厨房已经把早餐做好了,您再不吃就要凉了,凉了就不好吃了。”陈妈低声在老太太身旁提醒。
老太太缓慢的抬头看了排烟墙上的老式挂钟,指针刚好走到七点,眨了眨无神的双眼,布满褶皱的手,带着轻微抖动,伸向倚靠在沙发旁的拐杖,动作缓慢的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老夫人,你慢些……”陈妈赶忙上前搀扶着。
老太太在陈妈的搀扶下来到了餐厅,偌大的餐厅此时只有佣人和她,显得寂静凄凉无比。
“叫厨房再上一副碗筷,陪我一起吃吧。”刚坐下的老太太冷不丁回头和陈妈说道。
“老夫人,这不合规矩。”
“没那么多规矩,坐下吧,陪我一起吃。”老太太固执地把陈妈拉着坐下了。
“老夫人,这……”陈妈欲言又止,眼见推脱不了,也随之坐下了。
陈妈心里知道老人家孤单,现在的年轻人都忙于工作,晚上休息的晚,早上根本没办法起那么早和老人家一起吃饭,但是她只是一个佣人,怎么能和主人家同桌吃饭呢。
想着想着,陈妈就要起身,却被一只苍老的手按了回去。
“来人,多摆一副碗筷。”老太太转头朝厨房方向喊了一声。
“你不要把只把自己当成唐家的佣人,这么些年来,你尽心尽力,我都知道,早把你当成唐家的一份子,我也没多长时间了。”
“你看餐桌那么大,我自己一个人吃了那么多年的早餐,今天你就陪我吃一顿吧,不要再推脱了。”
老太太声音平静,说的话却让陈妈听着有些心疼,当即坐下,“谢谢您。”
老太太带着淡淡的笑容,看着她。
这时,佣人拿来了碗筷,摆在了陈妈的面前,碗筷刚摆好,老太太就夹了个小笼包放在她的碗里,“想吃什么,自己动手夹。”
“好。”
今天的餐厅不像往常一般,只有碗筷碰撞的声音,多了些轻快的聊天声,偶尔传出开怀的笑声。
后来的某天,陈妈再想起今天的一切,恨不得多吃两碗粥,和老太太多说几句话,陪她多待一会。
这顿早餐,吃了一个多小时,老太太吃饱了,就说着有些累要回房间休息会儿。
陈妈扶着老太太回了房间,看着她躺下,给她盖好被子,正想出门,老太太拉住了她的手,“小陈,辛苦你了,往后这个家你多操心操心,阿夜和馨馨日后有了小孩,你要多帮忙照顾想,他们年轻人没有经验,怕照顾不好小孩。”
“老夫人……”
“好了,忙去吧。”
“好。”
陈妈退出了房间,轻轻把门带上了,心底隐隐有些不安,今天的老太太实在是有些反常。
半躺在床上的老太太,盯着那扇被关上的房门看的出神,浑浊的双眸里看不出情绪。
拿起床头柜扇上的手机,屏幕亮起,屏保是去年她生日时拍的大合照,去年的生日只是一家人坐在一起吃了顿饭,这照片还是唐曼用手机拍的,老太太伸手,苍老的手指在屏幕上轻轻抚摸着。
江坝别墅区。
裴馨洗漱好,穿戴整齐从衣帽间出来,看了眼床上的男人,“唐夜,你怎么还在睡,今天不是要回去看奶奶吗?”
“还早。”
裴馨错愕,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已经十一点了,哪里早了,她下午还有事。
“快点,要不你就自己回去。”裴馨威胁着。
裴馨话音刚落,床上的男人一把扯开被子,从床上下来,一股脑的冲进了洗手间。
十分钟后,唐夜披着浴袍,头发还在滴水,拿着两件上衣举在裴馨面前,“老婆穿哪件。”
裴馨看着唐夜手里拿着的衣服,都是休闲款的卫衣,一件带帽子一件不带帽子,果断指了指带帽子那件,“这件吧。”
因为这件是淡蓝色,另一件是粉色,唐夜穿粉色,太显年轻了,看着像个刚出校门的大学生,她嫉妒!
唐夜点了点头,把另一件挂回了衣柜里,再出来时,已经换上了那件淡蓝色的卫衣,头发也吹干了。
裴馨看了看时间,十一点一十五,心里默默的竖起拇指,真快啊!
梳妆台前的裴馨,化了个淡妆,再涂个口红就可以出门了,看了眼杵在她身后的唐夜,“你给妈打个电话,跟她讲我们中午过去。”
“好。”
唐夜转身去拿床头的手机。
手刚碰到手机,手机就响了起来,来电人,江女士。
“喂,妈我刚想给你打电话,今天中午我们回去……”
“什么?”
“什么时候的事情?”
“好的,我们马上回去!”
唐夜挂断电话脸色阴沉,跌坐在床边,双眼空洞无神,裴馨从他眼里看到了悲伤和无法接受。
“怎么了?”裴馨轻声问。
唐夜抬眼看向裴馨,嘴巴动了动,良久,声音颤抖着,“奶奶走了!”
轰隆一声,唐夜的话像是一颗炸弹一般,突然炸开。
裴馨愣怔地看着镜子里的唐夜,声带像被什么卡住了,嘴巴张了张,找了好一会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什么时候?”
“刚才。”
唐夜情绪低落,嗓音低哑。
裴馨看着自己刚打开的口红,沉默了三秒,把盖子盖了回去,放回了原处,另外拿起了一支润唇膏涂上。
唐夜落寞的坐着,低着的头看不见此刻的表情,裴馨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他的身边,手轻轻搭在他的肩膀上,唐夜抬头望着裴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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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夜抬起头的那一刻,裴馨看到了他眼角的泪花,甚至难过到说话都哽咽到说不出。
她和老太太接触的时间并不长久,加上想起了以前的那些事情,对于老太太的离开,她会难过,但是,这个事情对唐夜来讲,这是一个悲伤难过到极致的事情。
从小到大,陪着他长大的人是奶奶,最疼他的也是奶奶,这份感情是无人能及,无可替代的。
如今老太太一声不吭的走了,这谁都没办法弥补他心里的难过和亏欠。
唐夜呆呆的盯着房间的某一处发呆,像个没有生气的木头人一般没有任何动作,只是眼角一直有泪水往外流……
裴馨就这样陪着他,一个小时后,唐夜终于接受了这个事实,牵起裴馨的手,声音很轻地说,“老婆,我们回去送送奶奶。”
“好。”
刚走到门口,唐夜看了看身上的衣服,停下了脚步,“等我一下。”说完转身往衣帽间走去。
裴馨下意识也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衣服,白色的连衣裙,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转身跟着进了衣帽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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