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雨中记忆1
一栋高大华丽的建筑物内, 一群警卫簇拥着一个头戴兜帽的年轻男人，走进了建筑物里的透明电梯中。
最后一个警卫伸手, 按动了电梯的按钮, 电梯门缓缓关上，直直通往建筑物的最高层。
电梯内，年轻男子被警卫们团团围住, 连倒映在电梯内部玻璃上的模样, 都被左右站着的人遮得密密实实，一点都看不见。
更不要说通过玻璃之外, 看见电梯一路上行时周围的景色了。男子只能被动地站在电梯里，眼睁睁看着一路跳动的数字, 将自己带往目的地。
“叮”的一声, 电梯在最高层稳稳停下。身后的警卫用力推了一把, 男子便被推出了电梯, 勉强稳住身形, 在电梯外宽敞明亮的空间中停下。
男子叹了一口气。
忍住。
毕竟这里是别人的地盘, 不是自己能够随意妄为的地方，任何的反抗和挣扎，只会招来对方更加不讲礼貌的对待。
面对警卫们粗鲁的动作, 男子没有什么反应，只是安分守己地被警卫们围住，乖乖地朝远处走去。
片刻之后, 领头的警卫停下了脚步, 年轻男子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 差点撞到了对方身上。
说罢，郭恺歌朝警卫们使了一个眼色。方周歧两旁的警卫立刻松开了他，甚至还打开了方周歧的手铐，直接让他跟着郭恺歌走。
“你们要我为你们做什么？”
“时间紧急，请让我们边走边说吧。”
年轻男子的视线正好被警卫挡住, 一时间看不清楚说话的人是谁。
有文化的人，是不是都喜欢这么说话。
明明只是一个简单的问题，偏偏要七拐八拐，喜欢绕到远处上说，方周歧不喜欢在说话做事的时候，还要绕这么大一个弯子。
那个声音没有理会什么都看不见的方周歧，继续往下说道：“我们等你很久了。”
“如刚刚资料所说，你涉嫌盗取他人的id登入系统，本来应该在监狱里接受惩罚——请问你还记得，自己是怎么离开监狱监狱，来到这里的吗？”
跟在身着白衣的郭恺歌身后，方周歧才终于有了打量周围景色的闲心。绕过一开始便明亮宽敞的电梯口，很快便来到一个圆形平台上。圆形平台之上，是一个巨大的拱形穹顶，穹顶下方悬挂着一个巨大的光球，光球微微泛出蓝光，闪烁着令人沉醉的光芒。
“……保释金可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你们愿意花这么大一笔钱，肯定不是单纯出于好心想救我。”
方周歧活动了一下酸痛的手腕，跟上了郭恺歌。
一个声音从前方传来。
方周歧简直服了他的说话方式。
被称为方周歧的年轻男子：“……谁在说话？”
“编号y3845, 名叫方周歧的c级罪犯, 曾因为多次冒用他人身份id，未经许可便私自接入系统，被逮捕入狱。”
郭恺歌闻言，微微笑了笑，抬手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
此时此刻，对面正站着一个身穿白大褂的年轻研究人员。研究人员看清楚方周歧的模样之后，稍微点了点头，道：
“你好，方先生。”他说，“我叫郭恺歌，是‘系统’项目的负责人之一。”
还是干脆直接点吧。方周歧直接说道：“我知道是有人交了保释金，把我从里面捞出来了，然后又被带到了这个建筑物里。”
作为一名罪犯，方周歧的双手手腕一直被镣铐锁住。他稍微动了动手腕，发出一连串清脆的响声，眼前的警卫好像才是听到了身后的动静，终于让开了一点，让方周歧能看见出声说话的人。
这个人叫郭恺歌，没错吧。
“终于到了。”
郭恺歌走到圆形平台上停下，他看见方周歧同样也为光球驻足，便出声说道：
“这就是整个‘系统’的中枢，”他说，“……也是你千方百计绕过身份验证程序，费尽心思非法登入的系统核心。”
听完郭恺歌的话，方周歧心中愈加震撼。
他当然知道所谓的“系统”，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5年前，随着科技逐渐发展，人们开始更加关注思维与现实世界的关系，许多研究人员也进行了许多相关的研究。渐渐地，在众多科学家的努力之下，一种新的理论开始形成，逐渐衍生出一个全新的研究领域，学界将其命名为——
“思维科学”。
思维科学是一个新兴的研究领域，里面的许多细节，在学界之中还存在许多不同意见；但这个玄之又玄的东西却又确实有点用，众多研究机构已经开始着手组织相关的实验了。
方周歧对理论研究没有兴趣，他也不是什么科学家，对思维科学这种东西更提不上了解。对于方周歧来说，他最感兴趣的反而是思维科学的衍生产物，比如说，此时此刻，郭恺歌展现在方周歧面前的，这个“系统”的全貌。
“系统”是一个用来研究思维科学的实验工具，只要人们上传身份信息，就能获得一个专属的id 编码。获得id编码之后，通过特殊的登录设备，大脑就能从设备端连接上系统，在系统终端模拟演算出的虚拟世界中，进行一场又一场虚拟游戏。
没错，换句话说，方周歧就是个喜欢玩游戏的玩家。
他因为没有自己的id编码，而是冒用了别人的身份信息，非法绕过了系统的身份验证程序，才被捕入狱的。
郭恺歌咳嗽了一声：
“你误会了，”他说，“单纯冒用身份信息，还没有到被逮捕的程度。”
不止如此，方周歧还通过一些私下的手段，自己组装了一台登录设备，能够通过非官方的途径，擅自接入系统终端。
“为了充分利用算力，演算出符合不同个性的游戏， ‘系统’需要玩家自愿提供个人数据，来进行初步的参数设计。因此，看似一场简单的游戏背后，都是系统在调用内部数据，使用成千上万人的隐私数据，为游戏的演算提供技术支持。”
说到这里，郭恺歌又扶了一下眼镜：“理论上，系统的防护技术无懈可击。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做到的，但你确实有能力破开防护，擅自接入系统。你私下接入系统的行为很危险，所以，我们才不得不要求警卫介入。”
方周歧独自连接系统的技术一旦外泄，则意味着系统储存的数据有被窃取的可能。作为研究人员之一，郭恺歌不能容忍这种风险存在。
“……不过，现在我们已经交了保释金，将你暂时从里面捞出来了，以前的事情，可以暂时先放在一边。”
郭恺歌重新迈动了脚步，继续往前面走去。
“现在，请跟我继续往前走吧，关于你此行的真正目的，还在更里面。”
方周歧最大的长处就是识时务。本来，从被捕到被释放，方周歧的心情再怎么平和，也没有把它当成一件小事来对待，他知道没有保释金，自己原本在劫难逃。
但刚刚，郭恺歌说话的语气高高在上，让方周歧瞬间有了一种错觉，就算自己犯了错，最后会不会得到应有的制裁，也不过是动动嘴皮子的事情而已。
郭恺歌是有底气才这么说的。
他背后的底气是谁？
思考间，两个人沉默不语地离开了圆形平台，继续往深处走去。走到一扇巨大的金属门前，郭恺歌往门边站了两步，门外的识别装置检测了一遍，确认是他本人之后，才慢悠悠地打开了门。
“请进。”
方周歧望了他一眼，抬脚先走了进去，郭恺歌进门后，等门关上，才重新走回了方周歧前面，为他带路。
走过金属门之后，是一个巨大的宽广的房间。方周歧站在稍高一点的楼梯上，往下俯瞰，映入眼帘的，是无数台整齐堆放的登录设备，一层一层地向下延伸，直到深不见底的下层。
在这么多台登录设备中，有不少机器正在运转，通过透明的玻璃屏障，方周歧能看见里面躺着的一个个玩家，静静地闭着眼睛。
以方周歧参加过这么多场游戏的经验来说，这些躺在设备里的玩家，看似正在闭眼沉睡，实际上都已经连接上了系统，在大脑中进行着游戏。
方周歧对这副景象并不陌生。
在方周歧仔细打量视线中的一切时，一旁的郭恺歌及时地说道：
“这里的每一台登录设备，都出自我们研究所之手，通过它们之中的任意一台，利用自己本人的身份信息接入系统，都是合法的。”
他对方周歧说：“为了能够方便对这些设备进行管理，我们对登录设备进行了编号，从1开始记起，这里的设备，一共有1367台。”
郭恺歌说话的时候，就是喜欢弯弯绕绕。听了这么多，方周歧依然不知道他话里的重点是什么，但他也没有打断郭恺歌，而是保持了安静听下去。
“当然，”郭恺歌继续道，“编号顺序是按生产时间的远近，从大到小编排的。编号为1的生产机器，就是所有登录设备的原型机。”
方周歧下意识地，便在密密麻麻的登录设备中，寻找编号为1的机器。
然后，他在视野的正中央，看到了这么一副景象——
1号的登录设备，正在运转着。
透过透明的屏障，方周歧看见了一张属于年轻女子的美丽脸庞。
此时此刻，郭恺歌还在耳边絮絮说道：
“有权使用原型机的人，只有一个。”他说，“那就是整个‘系统’的设计者——”
“绪嘉博士。”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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