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现实世界3
蒋圆圆从院长的手上, 拿到医疗机构紧赶慢赶制作出来的体检报告后，便离开了迷宫一般的机构, 一路驱车回到了研究所。
走进研究所大门的时候, 蒋圆圆还顺手从另外一个工作人员那里，拿到一大摞厚厚的资料——最近研究所要处理的事情实在太多，蒋圆圆要把这一堆成山的资料, 一起搬到郭恺歌的办公室里, 让他来进行决断。
蒋圆圆怀中抱着资料，在庞大的研究所里走动, 跟无数来去匆匆的同事们擦肩而过，彼此却安静得不发一言, 像是互不相识的陌生人一样。
很快, 蒋圆圆就找到了郭恺歌的办公室。她艰难地推开门, 发现门后的房间空空荡荡, 并没有郭恺歌的身影, 就知道他肯定是忙去了, 便也只是把东西放在桌子上，后退一步，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 静静俯瞰着下方城市的建筑。
时近黄昏，整座城市都被晚霞染成一片暖橙色，显得格外迷离温暖。
忙碌了一整天, 蒋圆圆终于有时间空闲下来, 好好思考这段时间里, 到底都发生了什么。
和那些普通玩家不同, 他们这些管理员早就习惯与系统连接, 即便是保持长时间的连接状态, 一旦断开，身体也会迅速适应现实世界，不必另外再花时间适应。
“雨中女巫”计划完成后，蒋圆圆登出系统之后，只花了三天时间，身体就迅速恢复了正常，投入了工作状态之中。而绪嘉作为系统的研发者，只会比蒋圆圆恢复得更快，不应该现在还待在医疗机构里康复。
更何况，在回来研究所的路上，蒋圆圆把到手的体检报告看了一遍，上面有关绪嘉身体状况的全部数据，都并没有显示异常，显然，绪嘉还不能出院的原因，跟所谓的“身体恢复情况”没有什么关系。
阻止绪嘉出院的，是别的因素在作祟。
看着郭恺歌开始翻看手里的文件，时不时还皱起了眉头，蒋圆圆也不敢多说话，只在一旁站着，静静等他的吩咐。
总之，在郭恺歌看完绪嘉的体检报告之前，蒋圆圆并没有离开他的办公室。
蒋圆圆知道郭恺歌最近很忙，但也一时难以接受他由同事到上司的转变。面对日常事务繁多、心情不好的上司，蒋圆圆的想法肯定是也不想给自己找麻烦，但她也好奇郭恺歌看完体检报告之后的反应。
郭恺歌承担起研究所的善后工作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重新给下属们分配工作。也正是因为如此，本来属于科研人员行列的蒋圆圆，才会被安排去给绪嘉探病，顺便从院长手上，拿到定期的体检报告。
郭恺歌做事向来面面俱到，他皱着眉头，将手里的东西认真看了几遍，转而向蒋圆圆确认道：
郭恺歌听完蒋圆圆的话，不仅没有把眉头松开，反而心里的烦闷情绪更重了。
其实，要是让以前的蒋圆圆来说，她和郭恺歌都是研究所的同事，一起在绪嘉手底下干活，彼此职权平等，绝对没有必要对郭恺歌这么恭恭敬敬。
郭恺歌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前抬头，才看见了站在落地窗附近的蒋圆圆，朝他扬了扬手里的一个文件夹。
“这是绪嘉……博士最新的体检报告，我将它拿过来了，希望你能花费点时间看看。”
“是的，”蒋圆圆以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回答了他的问题，“医护人员表示，绪嘉博士的状态很稳定，想必只要再过一段时间，就能重返研究所工作。”
郭恺歌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对蒋圆圆道：“等很久了？”
只不过，自从“雨中女巫”计划成功，绪嘉从黑客手上重新夺回管理员权限之后，一切都变了——
“这是体检报告全部的内容了吗？”
“没有，”蒋圆圆立马回答他说，“我才站了一会儿，你就来了。”
这么快。
闻言，郭恺歌点了点头，走到桌子后面，拉开椅子坐下。蒋圆圆不敢怠慢，立马从怀中的资料堆里抽出了一个文件夹，忙不迭递到郭恺歌面前。
黑客们对系统进行抢夺之后，还留下了一大堆烂摊子，要让熟悉技术的研究所进行善后。但很不巧，研究所里最熟悉系统的绪嘉需要住院休息，因此，在绪嘉无法工作的这段时间里，“雨中女巫”计划的主要制定者郭恺歌，就顺理成章地接手了整个研究所的管理。
蒋圆圆默默在落地窗前等了片刻，不久，听到身后的大门传来“吱呀”一声轻响，身着白大褂的郭恺歌推门而入。他步履匆匆，一边走还一边翻看着手里的文件，十分忙碌。
“好。”郭恺歌顺势从蒋圆圆手中拿下文件，打开一页页仔细看起来。
然后，昔日和郭恺歌同为同事的蒋圆圆，就自然而然成为了他的下属。
才半个月的时间，绪嘉就能回来了。
他想了想，看了一眼手表上的时间，顺口对蒋圆圆吩咐道：“从体检报告上的情况来看，研究所方面还是对博士的身体状况有一定担忧，我希望医护人员能够再继续观察一段时间，再给出后续更详细的报告。”
闻言，蒋圆圆拧起了眉头。
绪嘉还不能出院，显然不是因为身体状况的原因。郭恺歌还想用一份一切正常的体检报告，来敷衍过去吗？
郭恺歌的反应，让蒋圆圆有点失望了。
看来，郭恺歌是摆明不想让绪嘉这么快回来了。
也是，绪嘉不在，研究所的事情就由郭恺歌一个人说了算。才过了半个月时间，郭恺歌还没把位置坐热，怎么甘心重新把来之不易的地位交出去。
蒋圆圆嘴上答应了郭恺歌的话，但在出门的时候，内心深处对待原同事的刻薄和尖锐，还是不可避免地跳了出来：
“领导，”她说，“博士的才华无人能及，只有她才能带领研究所走向正确的方向。”
换言之，郭恺歌还远远不配，坐在研究所的头把交椅上。
至少，在蒋圆圆心里远远不配。
郭恺歌要是有几分自知之明，就该老老实实把手上的杂事处理完，然后让绪嘉回来，而不是在这里动这些歪心思。
说完，蒋圆圆走到办公室的大门旁，打开门走了出去，留下郭恺歌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哭笑不得。
好了。
蒋圆圆这下是把他完全误会了。
说实话，自从“雨中女巫”计划结束之后，绪嘉回归现实世界，比起因为博士的回归感到高兴，郭恺歌更为后续带来的一系列乱子感到头疼。
裹挟在计划之内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先不说绪嘉本人是研究所实际意义上的核心，光是混水摸鱼的一众黑客、普通玩家、还有前往游戏执行计划的外援，不同立场的人群混成一堆乱麻，郭恺歌光是想要维持现状，就已经够手忙脚乱的了。
研究所里自从失去绪嘉之后，内部也是乱糟糟的，郭恺歌作为一个打工人，本来就与工作范围之外的事情牵扯不上关系，他现在被推着走上前台，承担一些莫名其妙的责任，完全是被赶鸭子上架。
他心里比谁都渴望绪嘉能回来。绪嘉博士不会犯错，面对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她能比郭恺歌处理得更好。
最重要的是，现在急需处理的各种事务，要是出了差错，郭恺歌扪心自问，自己绝对没办法担责。要是绪嘉回来了，他就能全身而退了。
绪嘉想要重新回到研究所，阻力并不在郭恺歌身上。
而是另有其人。
蒋圆圆走之后，办公室里就只剩下了郭恺歌一个人。落地窗外的天色逐渐昏暗，然而郭恺歌却始终坐在椅子上，盯着手腕上的手表，默不作声。
他在等待。
约定的时间已经快到了。
其实，郭恺歌能够在绪嘉离开研究所之后，暂时成为整个研究所的负责人，并不完全是因为“雨中女巫”计划的成功，而是是受到了某位“重要人物”的任命。
巧合的是，就在今天早上，郭恺歌接到了这个“重要人物”的个电话。电话的那一头表示，“她”想要在晚饭前后的时间里，跟郭恺歌聊聊绪嘉最近的情况。
眼看着约定的时间马上就要到了，郭恺歌马上停下手头上的工作，急急忙忙地回到了办公室。没想到，却在推门进来的那一瞬间，看见了久等自己的蒋圆圆。
要知道，蒋圆圆的等候才是个意外。毕竟谁都知道绪嘉身体恢复得不错，一份可有可无的体检报告，并不是那么重要。
郭恺歌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着表盘上的秒针不断走动，带动分针缓缓向前。分针指向整点的那一刻，放在办公桌上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在空荡的办公室里，发出尖锐刺耳的铃声。
“叮铃铃……”
郭恺歌不敢怠慢，立马伸手拿起了话筒，放到耳边。
随即，话筒对面立刻传来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腔调，让郭恺歌不得不打起精神应对：
“这里是研究所……我是郭恺歌。”
“……绪意小姐，很荣幸能接到您的电话。”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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