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四十章
四十章
孩子们都进教室读书了, 唐湉的任务完成就着急往回走,他昨晚熬夜搞绘本太久,今早起床后眼下还有黑眼圈, 哪怕宝钿亲自用冰袋给他敷效果也不好, 而且他的精神也不好,边走路边不停地打哈欠。
秦曜跟在他身后见他模样憔悴, 几次张口欲言询问一下, 可都被压了回去,他不知道该如何去关心一个人。
颜心斋上午要上课,书房里就只有他俩在,唐湉坐在案桌前拿着毛笔苦巴巴的练字,秦曜让他照着唐祺的字迹临摹, 力求和他像个七七八八, 这样才能骗过其他人。
经过这几天的加强训练,还有秦曜亲自指导, 唐湉慢慢地掌握了使用毛笔的诀窍,虽然写出来的东西离好看还差了十个华陵, 但是起码能认出写得是啥,不至于再被秦曜说是辟邪符纸。
而且随着时间推移, 唐湉竟然逐渐的从书法中发现了一些乐趣, 尤其是在心情不好的时候,练字真的能稍稍平复下心境, 怪不得那么多人没事就喜欢练字修身养性。
最近几□□中没什么要紧事, 呈上来的折子都是无关紧要的东西,秦曜让他练字, 自己顺手就帮着处理了。
让唐湉最佩服的是, 秦曜居然能把唐祺的字模仿的一模一样, 连笔锋细节都一点不差,就算是亲近的人,诸如宝钿都分不出来。
唐湉练了会字放下毛笔,甩着手活动筋骨踱步到秦曜身边,弯腰看着他的字惊叹的问道: “你怎么做到的?”
他的长发如瀑般黑亮顺滑,平时宝钿没少在这三千青丝上花心思养着,所以即使不束发,唐湉看上去也不显邋遢。
唐湉的八卦魂又被挑动了,他原地坐下,好整以暇的撑着下巴看他:“这么说,你们以前的关系很好?”
秦曜头也不抬的回道:“我小时候跟他学过。”
“大概就是说,一个人本来挺正常的,后来经过了什么大的变故,导致心理精神扭曲变态,从而走向另一个和他原本人格相反的极端,想要报复国家社会……吧。”
秦曜停下笔,不知回忆到了什么,面上沉静,良久才又说:“那时他是我家常客,还曾指导过我读书写字。”
他想起之前梦里的那场大雨,年少的秦曜跪在正阳宫门外对唐祺说的那句“秦家待你不薄”,那就是说,他们其实很早就认识了?
“嗯。”
“原因呢?”唐湉追问,无比好奇:“是什么不得了的打击才能让他转变这么大?”
秦曜扭头疑惑:“什么是黑化?”
“若要这么类比的话,那他的确算是‘黑化’了。”
唐湉点头,又问:“那他为什么后来黑化了?”
唐湉托腮试图用简单的语言跟他说明白:“怎么跟你解释清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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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曜眼中一片深沉,深深地叹了口气,低声说:“很久之前的事了,不提也罢。”
说罢,他把案桌边的砚台拖过来,从水壶里倒了点清水进去,又把墨锭拿了过来,就着清水缓缓地一圈一圈研磨,直至清水慢慢变黑变稠。
因为长时间保持着侧身低头的姿势,他的长发不知不觉得随着动作飘散下来,遮住了唐湉的侧脸,而他浑然不觉。
“听你的口气,貌似他以前挺好的一个人。”
唐湉伏在案前,只专注着手上的活计,完全没注意到秦曜在看他。
秦曜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唐湉察觉到他情绪似有波动,猜到也许背后的原因是他不愿意提起的,马上就贴心的转移话题:“算了,那我帮你磨墨吧?”
而此时秦曜的视线专注的停在唐湉身上。
“我会模仿他的字迹,也不是什么难事。”
不上朝的时候,他非常不习惯头上戴着沉重的发冠,坠得脖子疼,因此总是随性的把长发披散下来,这让他看上去柔和许多。
抛开唐祺的为人不谈,他的长相都是实打实的美人,不然这些年他从状元一步一步起来,也不会有那么多关于他利用美色“爬床”的风言风语。
即便秦曜恨他入骨,却也无法否认这一点。
可从前秦曜不会被他的脸吸引,即便看一眼也只会觉得他面目可憎。
但是现在,他却发觉自己时常不知不觉就盯着唐湉看,就好像现在,等他回神时才惊觉又盯着他看了许久。
好在唐湉迟钝,一直没有察觉到他的异样,笑着说:“墨好了。”
秦曜慌忙低头,掩饰心虚:“多谢。”
唐湉摆手不当回事,随手抽了个折子看,疑惑地说:“这人前几天不是上过折子了吗,怎么又来?”
“都说了我不过生辰,怎么还不死心。”
唐祺的生日在九月,以往每年都有人千里迢迢的跑到京城来为他过寿,而那些人大多有所求,所以这才七月,就已经有很多人从开始准备了。
但唐湉并不想操办,首先那是唐祺的生日又不是他的,并且这种时候大摇大摆的过生日是疯了吗?国库都亏空成那样了,再大操大办,这个国家还能不能好了。
“他有事相求。”秦曜并不意外,“他儿子明年科考。”
唐湉皱眉:“他儿子考试关我什么事?我又不会帮着作弊!”
见他不满,秦曜突然意味深长一笑,轻声道:“怕是你不帮都不行。”
“为啥?”唐湉不解,哼了一声:“他是我什么人啊?”
秦曜凑得近了些,煞有介事的说:“你说对了,他可是你的‘儿子’。”
听了他的话,唐湉瞬间瞪大了眼睛,手里的折子因为过度震惊掉在了地上,声音拔高了几个分贝:“啥!!!????”
他不可置信的看了看下面,说话都结巴了:“不是……我……他”
就这装饰品还能生出个儿子来???
不是……
唐祺才多大啊!!!
唐湉震惊到脑子都丢了,那家伙满打满算也才二十八,生出来的儿子这么大了???
秦曜看他震撼到灵魂出窍,忍了许久,终于笑出声来。
那是唐湉第一次看他这么爽朗的笑。
从认识秦曜到如今两三个月,秦曜在外总是一副隐忍内敛沉默少年老成的样子,哪怕是笑也带着讥讽,从来没像现在这样笑得如此开怀,符合他实际的年龄。
尽管被笑得对象是自己,可唐湉却不禁也跟着开心。
秦曜轻快地笑了一会儿,忽然意识到失态,忙敛了笑容坐正,假装刚才那人不是他。
唐湉知道他要面子,故意问他:“你是不是逗我呢?唐祺才多大,能有这么老的儿子?”
秦曜也不跟他开玩笑了,点头说:“那李衮本是鹤州当地一个乡绅,今年四十。唐祺几年前去鹤州出巡,就是他张罗着接待的,因着他实在是会拍马屁,所以唐祺对他还算不错。”
“后来那李衮就厚颜无耻的攀起了关系,说他夫人娘家也姓唐,族谱往上数五代都是一家人。而且论辈分,唐祺还是她夫人娘家父亲那一辈的,索性就认了这个义父。”
唐湉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一脸嫌弃:“这也太不要脸了!他都那么大年纪的人,还要喊一个小他十几岁的人作父亲,没点羞耻心吗?”
秦曜轻哼一声,轻蔑的说:“李衮这几年以唐祺义子的身份在鹤州称王称霸,他儿子更是个纨绔流氓,据说欺男霸女无恶不作,来日必成大患。”
“真不知道唐祺是怎么想的,不膈应吗?”唐湉纳闷,“就算他再坏,也没必要这么糟践自己名声吧?”
秦曜沉默了,他扭头看向窗外,轻声说:“或许正如你所说的一样。”
“他要报复所有人。”
“包括整个大渝朝。”
唐湉无语:“这人格都扭曲成反社会了吧?”
“百姓又没惹他!”
秦曜没再说话,看着窗外不知想些什么。
两人一上午把折子处理了一部分,到了饭点去接华陵,渐渐地也习惯了这样的生活方式。
褚华陵像小鸟一样从书房跑出来,脸上洋溢着快乐的笑容。
“今天下午,皇叔给你们讲故事好不好?”唐湉笑眯眯的对围在自己身边的小豆丁们说,“你们要不要一起来?”
华隆忙不迭点头,捏着蛋挞吃得满脸都是:“要要要!”
容夕轻声问:“那皇叔会讲什么故事?”
“臣什么都会。”唐湉招呼她过来,抬手帮她把歪了的发鬓扶正,“公主想听什么都可以。”
“皇叔什么都会!”华隆笨拙的拍马屁,抱着他的大腿撒娇:“皇叔什么都会!”
唐湉被孩子们围着,挨个在他们的小肉脸上一一捏过,嘴角的笑就没闭上过,“那中午皇叔给你们读故事,你们听完了就要乖乖睡觉。”
颜心斋在树下边喝茶边看唐湉哄孩子,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真不知王爷是怎么忍受的。”他感慨着,“这些小殿下一个比一个难伺候,我每日对着他们都觉着疲累,一下课巴不得跑得远远地,他怎么受得住?”
秦曜瞥了他一眼,慢条斯理的说:“他是专业的,你不懂。”
颜心斋:“???”
我不懂?
那你倒是给我说说,你又懂什么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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