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江和淑玲溜达完回来,还在讨论今天谁的广场舞没跟上拍子的时候
一开门,看到了江喻坐在沙发上等他们
“哎哟,这小兔崽子,吓死我了,你没事不睡觉你坐这干什么?”
淑玲一边拍着胸口一边嘀咕着
江喻清了清嗓子,一副心虚又有大事要说的样子
老江甩了甩衣服
“你说不说,不说我睡觉了”
说着就要往卧室走
“诶诶,爸,爸,你们等会”
拉住老江,他来不及做铺垫,只能直白的说出来
“爸,妈,我还是决定回北京了”
这句话就像是在平静的湖边投入了一块小石子,一直平静的水面突然被掀起了一阵波澜
老江消化了几秒他的话,然后猛地甩开了他的手
“我不同意,回北京?你为什么想回北京当我不知道是不是?”
淑玲怕两个人吵起来,赶忙凑过来拉住老江
“行了,你别激动”
老江同样甩开她的手,转过头来一脸怒气对着淑玲
“我不激动?你看看他这两天做出的事,那是一个三十岁的成年人应该做的吗?”
对着淑玲说完,又转过头看着江喻
“美娜的事我们可以不再过问,既然你说感情的事不能强求,我们岁数大了但也不是不讲情理的人,你愿意和谁在一起就和谁在一起,但是回北京这个事,免谈”
江喻不解
“为什么?”
“为什么?没为什么!就因为我是你老子!”
老江很显然耐心告罄,不再多说什么,直接回了卧室,重重的摔上了门
江喻还愣愣的站在原地,淑玲见状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默默的叹了一口气
“妈,你说这是为什么啊?”
江喻一脸不解的看着淑玲
淑玲脸上有着明显的犹豫,片刻之后,犹豫终于还是变成了叹气
“儿子,你三十了,算上读大学,在北京也快十年了”
“这十年,你爸嘴上不说,心里牵挂得很啊,以前还能每年见一次,这两年干脆连面都见不上,嘴上不说,但他心里惦记啊”
“你这次突然回来,你爸就觉得不太对,你对北京那么执着的一个人,怎么说回来就回来了?但是只要你回来,他就高兴”
“小秦来咱家吃饭那天,你爸也问了你在北京的情况,小秦已经和我们说了,被乔山那孩子偷了什么东西出卖了,差点背上官司”
“你爸寒心啊,乔山那孩子跟你好的像穿一条裤子,有什么好东西你爸都是给你们邮两份,就是希望你们两个人能互相有个照应,没想到…”
“妈。”
江喻打断了淑玲的话
“我知道了,我先回房间了”
江喻从来没想到一直对自己要求严格,处处挑刺的父亲,在他看不到的地方一直惦记着自己
还没等江喻推开房间的门,对面卧室的门突然被拉开
老江面无表情的站在门口,他的眼睛紧紧盯着江喻
“要走就快走,别在家里天天摆出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给谁看啊?”
说罢,没等两个人反应过来,“砰”的一声又重重的关上了卧室的门
江喻被这一声响声震得回过了神,他眼睛里写满了不可置信,他看向脸上流露出欣慰笑容的淑玲
只见淑玲朝他微微点点头
江喻笑了,如释重负般的笑了出来
他对着那扇紧闭着的门看了很久
淑玲一进卧室看到的就是平躺在床上,侧着头对着窗帘发呆的老江
淑玲擦了擦刚洗完的头发,坐在了梳妆镜前开始护肤
“想什么呢?”
淑玲边拍脸边开口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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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江好像没听见一样,他一动也不动,只有眼睛偶尔眨两下
淑玲护肤的手慢了下来了,她从化妆镜里观察着老江
“当初要是不帮他改那个志愿就好了”
老江的语气很是感叹
淑玲无语
“你说的那是废话,江喻的成绩报个省内的大学才是白瞎了,更何况当初改那个志愿不也是江喻自己的想法,只不过顾着那个小姑娘,才让你去改的”
“诶,那个小姑娘叫啥来着?我记得当时两个人可真是爱的轰轰烈烈的”
“到现在,碰见江喻当时同班同学的父母都得问我一句,我儿媳妇还是不是那个小姑娘呢”
淑玲好笑的回忆着,老江虽是沉默的听着,看表情也是陷入了什么开心的回忆中
身边的被子被掀开,老江也从回忆被拉到现实
“既然真那么舍不得,刚才怎么答应的那么痛快?”
老江瞥了一眼淑玲
“你懂什么”
“是是是,我不懂,到时候你可别后悔就行”
“哼,我怕他后悔,我有什么舍不得的,不过就是觉得他为了一个女孩子就非要背井离乡的太没出息罢了”
“你怎么知道他就一定是为了小秦?江喻你还不了解,就算没有小秦,他也早晚会回北京,北京对他来说已经成为了一种执念,他喜欢那个城市”
老江转过身去,不再搭理淑玲
淑玲随手关了灯
卧室里静悄悄的,淑玲没有睡意,老江的眼睛也还是睁的大大的
月光通过窗帘渗透进来,客厅的钟表滴答滴答的声音都能听的一清二楚
时间过了很久,久到淑玲以为老江已经睡着了的时候
“儿孙自有儿孙福啊,随他去吧”
老江的声音打破了寂静的黑夜
淑玲没有接话,也没有任何动作,就好像已经睡着了一样
又过了不知道多久,身旁终于传来了细微的呼噜声…
另一边的江喻也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虽说老江已经同意自己回北京了
但是心里也感觉很不是滋味
这是他今天晚上第三次问自己,回北京真的是为了秦欢吗?
是,又不是
自己决定回家的时候就已经发誓,再也不回北京了,后来是什么让自己动摇了这个想法呢?
如果说是秦欢改变了他的想法,倒不如说是他自己接受不了这个生活
到底是找不到合适的工作,还是因为心气太高不屑于去应聘这样的工作?
是早已经适应了大城市繁华的生活,现在乍回到县城的家乡,所以变得开始挑剔难以适应
秦欢的突然出现,好像让他一下子找到了一个合适的理由
让他一直藏在心里不敢说出来的想法,终于可以大大方方的说出来
他放不下北京,也放不下自己的十年,他想重新试一把
那个房东大爷说过,三十岁在北京是很年轻的
一切都还不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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