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银杏树后面,空无一人。
回到家里,已是子夜,陈家岳也正好打理完七公的事情。两父子坐在客厅里喝茶,难得独处的机会。
陈临风忽然想起给九爹带的礼物,于是拿出那两瓶红酒。
“九爹,这是我给你挑的法国红酒,咱们也跟跟风,尝尝洋酒的味道。”说着把酒递过去。
陈家岳接过一看,皱眉道:“拉菲古堡?好像是法国的一个挺有名的葡萄酒品牌,花这冤枉钱做什么,不会是别人行贿你的吧!”
陈临风惊了:“什么拉菲,不可能!”
拿过来一看,虽然酒瓶上全是看不懂的法语,但包装礼盒上写了正宗进口拉菲古堡,连防伪二维码都有。买的时候,他基本全权由陆水遥负责,看都没看,让她买瓶过得去的杂牌酒就行,结果她直接买最贵的!坑爹呢!
陈临风急中生智,掩饰道:“嗨,国内仿制的杂牌货,我拢共就付了几百块钱,正牌拉菲可要上万一瓶呢。”
陈家岳还是板着脸,“好大喜功,以后这种华而不实的东西不要买,几百块也是钱,将来结婚用钱的地方多着呢。”
“还早呢哈哈。”
“还早?你这次突然回来,想必有事要办吧,说吧,是叫我们去禾城见你女朋友,还是准备迎接她到来。”
“啥事都瞒不过九爹。”陈临风讪讪笑道,于是把许语娇带团来松阳,打算在陈家铺给她庆祝生日的想法说了一遍。
“嗯,虽然有点胡闹,但对小许来说,不失为一个难忘的生日经历。我和你妈这边,不会拖你后腿,全力支持你。但我还是那句话,你们认识时间还短,结婚要慎之又慎,半年以内我不建议你们谈婚论嫁。”
“九爹看你说的,我就带她来看看玩玩,不是正式见家长,离结婚还远着呢。”
“这样就好。”父子俩各自抿着茶,一时陷入沉默。
“九儿,有些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但不说我怕你意识不到,将来会后悔。”陈家岳盯着儿子,心事重重。
陈临风已经预感到他要说什么。
“小婷的事情,我们无能为力,但有些事情不是避开不想就能忘记的。你看七叔公的事情,他后面好多年都没在我们面前提过那女人,可临终的时候,反复念叨她,没能见她一面,七叔死不瞑目。我知道你的性子,也知道小婷在你心中的地位,你如果不能把执念放下,只会害了你和小许。”
陈临风低下头,默默听着,也感到一种强烈的无力感。他三番五次地试图切断自己对林心婷的念想,可每次她一出现,都能牵动自己心神。那就像一种深入骨髓的毒瘾,就算身体戒掉了,精神的依赖还在。
今晚他对着神树倾诉,回想起林心婷两次出现在陈家铺的场景,竟恍如隔世。那种看得见、摸不着、得不到的苦痛最伤人,所以他痛定思痛,要重新开始,为另一个女人而活。
“九爹,我也跟你说实话吧。”陈临风呵呵一笑,无奈道,“她今天来陈家铺了,和别人一起来谈生意,我恰好遇见,就聊了一会。”
“然后呢!”陈家岳显然很激动。
“然后正当我有强烈冲动要求她复合的时候,她走了,非常潇洒,甚至连咱家门都没靠近。你认的这个干闺女,压根就没想过和我重新开始。”
陈临风自嘲笑了笑,表情难看地像个小丑。
谈话又陷入死一般寂静,两父子对坐着喝茶,把茶喝完,谈话就结束了。
第二天,雾气散去,晨曦透过窗帘,唤醒一夜难眠的人。陈临风拉开帘幕,外头游人如织,一看时间,九点多了。
“坏了!昨晚到现在,忘了请李玉夫妇吃顿饭,只怕他们已经走了。”
69書吧
陈临风的担心不是没道理,来村子游玩的人,一般只待大半天,不过夜;李玉夫妇开着房车,玩个一天一夜就顶天了,何况他们的目的地是福建。
他打了李玉电话,果然,两夫妇已经离去,他们在微信上留言辞行,只是陈临风还没来得及看。
通话中,陈临风多嘴问了一句林心婷的去向,李玉说不知道,可能回厦门了。
陈临风不再纠结,祝两夫妇一路玩的开心,下次有空去上海再登门拜访。李玉听了很高兴,再次邀请他加入自己公司,陈临风表示会郑重考虑,下次再谈。
来到自家酒铺,看到母亲朱梦忙得不可开交,陈临风临时当起店小二,为自家桂花酒吆喝,给顾客们试吃,然后为他们打包。一瓶一斤装桂花酒,含礼盒只要十块钱,整箱买还打八折,物美价廉的特点让他们供不应求。
直到临近中午,大部分游客去吃饭,生意才停下来。
“小风,今天是你七叔公入殓的日子,等下你去看看有什么要帮忙的,你爸一个人忙不过来。”朱梦催道。
“老妈,你这边也很忙,你行吗?”
“你小屁孩懂什么,死者为大,要不是我实在走不开,我也应该去帮忙做事的。”
被梦妈训了一顿,陈临风乖乖离去。
其实他知道应该去帮忙,但就是害怕面对,也不知是害怕想起陈七公的遭遇,还是害怕死亡。
陈七公的家在村西头的山坡上,独门独院,旁边还有两间更破旧的土坯房,那是陈临风家的老宅,他们以前是邻居。
现在山坡附近挂满了白布条,地上撒满了黄纸,几个唱哀乐的师傅已经就位,在调整二胡、唢呐的音色。
小院里有七八个人在忙活,今晚入殓结束,要请亲戚和干活的人吃一顿“白事宴”。七公的近亲都不在了,只有几个远亲赶来,加上干活的人,也才将将凑满四五桌。
陈临风不禁为七公孤苦的人生感到伤心,无儿无女,亲友死绝,要不是陈家岳有情有义,连个办后事的人都没有。
他越来越能理解父母逼他结婚的苦心,他们最担心自己去世后,孩子在世上无依无着,孤苦伶仃。所以他尽管怕回家,却一直在努力相亲,给父母一个交代,给自己一个了断。
陈家岳看到儿子到来,问道:“你不是应该去接小许她们么,来这里做什么。”
“先帮忙干活,等会再接不迟。”陈临风笑道。
“不用,白事晦气,小许明天生日,不吉利,你回去吧。”
陈临风还想分辩,电话突然响起,是陆水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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