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沿着山道拾级而上,中间翻过一道山梁,路过一个亭子,在亭子里休息的时候,秦玉章特地介绍。
“你们都不知道吧,这亭子的设计建造是陈主任和项科长的手笔,当年陈主任为高阳山招来一家旅游公司投资,勘察地形的时候觉得这里视野开阔,背山面海,非常符合古人‘把酒临风,横槊赋诗’的意境,于是建议在此修建一座亭子,亭子的设计稿就出自项科长。”
众人地把目光投到陈临风和项元弁两人身上。
徐佳玲惊讶道:“小项姐还会建筑设计?”
项元弁脸红谦虚道:“我学的就是建筑设计,可惜落伍了,当时临风找我画个亭子,我心血来潮就画了,没想到他转手就拿给旅游公司建造,我都没眼看。”
陈临风笑道:“你没眼看?亭子造好后,是谁每逢周末就来坐坐,是谁把亭子的照片放办公室,我都不想戳穿你。”
“哈哈哈哈,没想到乖乖女也会说谎!”
大家在吐槽和嬉笑中再次启程,沿着山坡往下走。
这时,陈临风与高育鸿并排而行,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
“老高,你看我这帮朋友,都很过得去吧。”
高育鸿点头,颇为感慨:“何止过得去,都是百里挑一的精英,都是志同道合的知己,想想我待在出租房的日子,跟你比起来,真是猪狗不如啊。”
陈临风拍着他的臂膀,说道:“我带你出来走走,就是想让你回忆一下青春时期的意气风发,我相信你一个读过博士、开过公司的人,朋友不会比我少,见识不会比我低,我尚且知道珍惜时光,珍惜眼前人,你又何苦蹉跎岁月呢?你对美好时光餐厅的寄托,不正是对那些人和事的不舍吗?”
高育鸿沉默着,但陈临风的话他都听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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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我还有未来么?经济上或许我有能力变得更好,但错过的人,再也回不来了。我年近40,心早就退化得不能接受新的人,如果她回不来,我孤零零一个,何苦再入社会惹一身烦恼?”
“所以我说,尽人事听天命,你寻找缘分,缘分才会寻找你,从今天开始,努力生活,试着去找她,即便找不到,也不留遗憾。”
过了很久,高育鸿终于重重地点头。
“你说的对,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临近中午,他们来到山腰上的一条“街”,这里是旅游开发形成的一条两百米长的明清仿古街,两边林立着各种餐厅、民宿,其中就有李舟英的木心居。
“中途加加油,我们进去喝杯热饮歇一歇。”陈临风招呼众人,率先走进木心居。
陈临风不自觉地找了上次和林心婷会见的位置,让服务员上单子。
“大家看着点吧,别点太贵,我接下来没工作了,吃穷了我,找你们借钱的哈。”陈临风说着,点了一壶碧螺春。
“玉树老师还是那么抠,天天开奔驰还喊穷,最近油价涨得我都开回小电驴了,我才是真穷人,你们有钱先借我!”
秦玉章点了两杯奶茶,项元弁点了咖啡,高育鸿直接白开水。陈临风催老高快点,高育鸿说胃不好,白开水最舒服。
热饮上齐,大家各自品味,话都不多。
忽然陈临风站起来,走近身后一面贴满留言的墙。
“09年5月20日,携玉娟到此一宿,大帅逼留。”
“18年2月14日,与君诀别,永不相见!无名氏留。”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20年徐某某留。”
陈临风朗读着墙上的信笺,有搞笑的,有悲伤的,有甜甜的,有酸酸的,人生百味,不一而足。
高育鸿忽然也来到留言墙跟前,一个个看过去,越看眼神越深邃。他在一张紫色的便签上停留了很久,那上面的字迹是那么熟悉,没有署名,只留了段句话:
“木渎镇上的人越来越多,我却越来越孤单,那座承载了我们重量的古桥,不知还能撑多久,或许哪一天心死了,桥就塌了……”
“老高?怎么了?”陈临风拍了拍他,问道。
高育鸿触摸着信笺,全神贯注,手指在轻轻颤抖,以至于完全不理会陈临风的问话。
“我能把这张便笺拿走吗?”高育鸿头也不抬,不知他在问谁。
“这不好吧,人家贴在这里,就是寄托情感与回忆的,你和写信的人非亲非故,撕了多缺德。”
“也是,我不配,不配……”高育鸿喃喃自语,眼神黯淡下来。
从木心居出来,已是中午,陈临风又提议,高阳山中有一处“云岫庵”的古寺,斋饭十分美味,请大家一起去吃。
徐佳玲又疯狂吐槽他是想省钱,一顿斋饭就打发人。
但最终,大家还是跟着去了。
云岫庵位于高阳山接近山顶的位置,竹林密布,小道通幽,供奉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是远近闻名的佛教古刹。
云岫庵的斋饭不是白吃的,但也不另外收钱,而是只免费提供给来烧香拜佛的信众吃。为此,一行六人在寺内买了香烛黄纸,恭恭敬敬地给满天神佛拜了一圈,才心安理得地吃斋饭。
吃完斋饭,寺中一位老尼和众人攀谈起来,几人一边走,一边听老尼讲述。
“云岫庵建庵八百多年,是周边老百姓礼佛修行的清净之地,日本人侵华期间,我寺一位方丈先师摒弃宗教戒律,收容了大量逃难到此的抗日人士,后院这片银杏林就是当年方丈与抗日人士所植。”
几人来到寺庙的一处偏院,里面十米见方的区域,长满了亭亭而立的银杏树,此时银杏正值花黄叶落之际,山风一吹,纷纷扬扬飘落下来,落到地面的佛像前。
这一幕极具哲学美,把在场众人看呆了,心神为之肃然。
“老法师,银杏树枝上挂着的红带是什么?”徐佳玲问。
“那是信众祈福所挂的祈愿带,红色居多,说明信众大多祈求姻缘,单条的说明还是单身,双条的表示心有所属。”
老尼一一解答。
“咦,这里原本是两条红丝带,却被烧了大半根,上面写着:鸿雁南飞,茉莉花萎,每年烧一寸,燃尽则缘尽。”
陈临风拿起一截烧坏的祈愿带,对众人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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