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女生先开的口:“还记得我之前说的吗?”
没有回话,只有摆头带动的风声。
女生没在意,散漫地重复了一遍:“算了,我说简单点。”
“放学后,找时间把林潇潇迷晕,然后丢在体育馆里。”
“我找人把监控摄像头砸了,不会有人拍到。”
另一个声音询问:“今天就做吗?周五的话,会不会没人发现她不见了,这样做出事了怎么办?”
“怕什么?”女生嗤笑一声:“关上一个周末不也挺好,正好让她一个人好好想想。”
对方仍在迟疑:”真的要这么做吗,菱歌?”
女生的声音瞬间阴沉下来:“怎么?你想代替她。”
长久的静默后,另一人终于回应:“不,我知道了。”
录音就此结束。
内容短暂,但句句清晰,论坛上就此谈论得热火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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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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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是匿名发的啊,不好说。
69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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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今天学校真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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纠正一下,已经是昨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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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上你重点歪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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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发完也没后文了,有没有知情人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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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算半个知情人吧,昨晚和女朋友一起在教室学习走得晚,是看见校园内有安保在那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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艹,有女朋友都敢说,不怕班导找你谈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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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匿名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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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说还没注意,楼主匿名就算了,怎么下面一个个都匿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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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一次见论坛在聊八卦之外的内容,这么正经严肃的话题,不披层马甲大家不敢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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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菱歌我有印象,她不是董家的小姐吗?董家的风评不用我说,在座懂得都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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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风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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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楼兄弟惨遭飞速打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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圈内知名凤凰男,脸皮和城墙一样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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辱城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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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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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确定是真的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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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成是,内容很流畅没剪辑过,而且我刚没事干,专门找人听了,说不像是合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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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没事干,还跑去把别人也叫起来,很好,很符合我对当代高中生的素质评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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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轼:怀民亦未寝。
当代学生:周五睡什么睡,起来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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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啊,到周末了,我说今天晚上论坛这么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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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刚把闺蜜喊起来,趁现在赶紧看看,省得过会儿帖子被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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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了也没用吧,录音都传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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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闹大喽,看学院怎么处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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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真的,得让她退学吧,我可不想和霸凌者一个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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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意,我还和她同班,真败坏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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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上在一年A班就知足吧,四个大帅哥呢,我在B班羡慕一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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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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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笑死我算了。
…………………………
后面的内容许知雪没再看,她点开其他消息,发现大多也是说这事的。
那条帖子已经建了几百楼,这事已经相当于半公开了。
论坛她知晓的不多,这一块一般都是乔羽负责的。
许知雪:抱歉,才看到,这帖子就留着吗?
对面的消息来的很快。
乔羽:嗯,是会长的意思。
乔羽:好像是校方那边想把事压下去,他不同意,刚好录音爆出来了,会长就说干脆闹大也好。
乔羽:对了,录音的发布者我们今早也查出来了。
许知雪:是纪晓婷?
她抢答道,从听到录音开始,她就想起昨天监控中的画面。
乔羽:你猜到了?的确是她。
许知雪还想再问些什么,突然有电话打进来,是楚辞的。
“我猜你这会儿醒了,听到录音了吗?”
那边的声音像是没睡好般,比以往要沙哑。
“听完了,你没休息好吗?”许知雪皱着眉反问。
“唉。”楚辞无力地叹气,和她抱怨:“你也知道,我们这任校长什么性格吧。”
她当然知道。
校长是学院董事会委派的,这一任不知道是哪家的亲戚,被硬塞进来。
虽然文凭高,却是个没能力的。
并且有一项非常讨厌的特质,欺软怕硬。
面对她或者楚辞时好言好语,但在其他家世一般的学生面前,就成一副倨傲的模样。
就像契诃夫笔下的奥楚蔑洛夫,见风使舵的本事一等一。
变色龙的名号在学生会内部都传遍了。
想起这位,许知雪也变了脸色:“我听乔羽说了,他想把事压过去。”
“说直白点,他压根不想管,不过他不敢在我面前直接说罢了。”
终究是校长,楚辞又不好绕开他,只能费一番口舌和他争论。
要他说,这录音来的刚好。
原本还在打太极的校方,立刻改口,说要尽快处理好此事。
他拿起领带,熟练地打好温莎结。
随即清清嗓子,邀请道:“校方今早就叫人当面对质了,要去看看吗?”
“当然。”许知雪立刻起身,开始找校服。
昨天那套已经被佣人收走,但另一套用于换洗的,正干净平整地挂在她的衣柜。
楚辞早就猜到她的回答,但还是被许知雪答应的速度惊到。
他哑声失笑:“那二十分钟后,我来接你。”
“不用着急,记得吃早餐。”
许知雪胃不好,早上不吃点什么就容易难受。
这事在楚辞面前不是秘密,在其他人面前自然也不是。
就算他不说,其他人也会盯着她吃完,所以为什么想清楚后,自己还是要加这一句?
唉,终究是关心则乱。
他推开卧室的门,饭桌上如他所想的冷清。
楚颂趁周六肯定会赖床,而他的父母嘛,大概又没时间陪他吃今天的早饭了。
随意吃了两口,他就干脆出发了。
二十分钟后,许知雪准时准点地出门。
熟悉的身影立在她家门口,神情专注端详院中的花。
楚辞同样穿着校服,只是外套被他脱下来,拿在手里,只留一身白衬衫在风中摇曳。
他身姿挺拔,面色如玉,端的是在外一贯的谦谦公子做派。
直到见了她,眉眼倏地散漫起来,随意地晃晃胳膊充当招手。
许知雪走过去,皱着眉,帮他把外套又穿上:“一大早的也不怕冷。”
楚辞微微俯身,唇角噙笑。
他也没争辩什么,静静不动,任由她的动作。
直到结束,他才直起身,绅士地帮她开了车门,请她先进:“好了,我们走吧。”
楚辞和她一起坐在后座,随即就将中间的车板升了起来。
后座与前面隔开,他才放松下来,不着痕迹地打了个哈欠。
这副谨慎样子不是没有理由,虽然楚家对小儿子堪称宠溺,但对继承人的要求却相当很严苛。
楚辞一向被种种礼仪要求着,在外保持良好面貌是基础中的基础。
小时候,家中的佣人便时时盯着他,做得不好甚至会被罚。
许知雪都看着在眼里,凑过去低声耳语:“你先休息一下吧,到之前我再叫你。”
楚辞也压低声音,话语中带着笑意:“那就拜托你了。”
他平静地闭上眼,没有睡着,只是缓和眼睛的酸涩。
什么都看不见的时候,人就爱放飞想象。
比如现在,楚辞就在想,身旁的人看着他时,会是什么样的神情。
如果他此时突然睁眼,会不会吓她一跳。
这把戏他从小就试过,相当奏效,可惜现在用不了了。
阳光的暖意格外温柔,轻飘飘地落在他身上。
和正穿在身上的外套一般,一点一点化开他身上的冰凉。
他真诚地希望,这次闭眼的时间,能再长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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