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表情扭曲起来了，有点滑稽。
董铭杰阴沉着脸，但在她看过去的时候仍能露出微笑，虽然五官错位让这个笑容略显惊悚。
但她到底一想，对方也确实挺厉害的，至少能忍。
董菱歌的段数就比她父亲低多了，此时正不安地低着头，手指揪着裙边，一副被说中的样子。
许知雪收回视线，踱步回原本的位置，不急不缓地下了结论。
“这件事，你们二人一定都有参与，不存在谁是无辜的这种说法。”
问题是谁是主谋，谁是帮凶，以现有的证据无法论证。
虽然她知道董菱歌就是幕后凶手，但这不代表她说是就是了，总不能去拿之前的微表情来做证据吧
不用想也知道，面前这一家子一定会立刻反驳。
许知雪保持着面上的严肃，连叹气也只能在心里默默进行。
她不再关注眼前这一家子，身后的纪晓婷又沉默着，避开了她的视线。
许知雪环视一周，对上了楚辞的视线。
怎、么、样？
她微微仰起头，唇齿开合，用同样的方式询问对方进度。
在楚辞的视线，那双睁圆的大眼睛，一下子没了刚刚的冰冷，倒是可爱得很。
他没忍住笑了出来，还好牙齿及时咬住下嘴唇，没发出声音。
这什么意思？
许知雪不解地看着对方嘴角不住上扬。
她轻咳两声提醒对方，严肃一点，这还在对质呢。
69書吧
楚辞当然知道，刚刚只是情难自禁，眨眼间他就恢复了往日的平静温和。
他走上前，伸手在许知雪肩上轻拍两下，示意接下来交给他。
如同接力般，现在由他站在全场的中心。
哪怕穿着的只是校服，但合体的剪裁依旧能衬托出他高挑优雅的身姿。
在气场上，他轻而易举地压过了那些年龄更长者。
许知雪退后两步，回到最初的位置，随后开场的便是楚辞的表演了。
只见他笑笑，率先询问：“纪小姐，昨天和你一起行动的人是这两位吗？”
说着，他向对方展示了手机中刚刚调出来的学生档案，正是昨晚和她们一同离开的人。
“……是。”眼见瞒不下去，纪晓婷也干脆承认了。
她此时终于想明白自己犯的所有错误。
她抱着同样是受害者的心态，同情林潇潇，也因此，轻而易举地说服自己去做，并自顾自地原谅了那些行为。
她也是被逼无奈……这样就能把事闹大来报复董菱歌……她也是受害者……所有计划都是别人计划的，她只是执行……
纪晓婷垂下头，黑色短发遮住她的脸庞，只听到她平和地交代一切。
学生会的学姐说得对，不管是董菱歌，还是她，她们都不无辜。
她是受害者，同样也是凶手，怎么还在期待他人能对自己网开一面？
楚辞一直观察着对方脸上神色的转变，从最初的愤怒无畏，到惊慌无措，再到现在的平静。
从心存侥幸，到坦然接受。
看来是意识到自己问题了，倒还不算太晚，楚辞不着痕迹地收回视线。
“那就没问题了。”他笑笑，转向董菱歌。
“董小姐，这两位已经承认是你策划了全场事件，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董菱歌像弹簧一样，惊得瞬间弹跳起来。
她手脚无措，神情却愤怒，几乎是脱口而出：“我就知道她们靠不住！”
“真是，没一个中用的！”
激将法，许知雪立刻意识到楚辞的策略。
别说，方法简单，但确实有效。
看看董菱歌现在的样子就知道了，炸药桶碰到火星子，一个劲地自爆。
“菱歌！”董铭杰反应过来，怒声呵斥住自己的女儿。
董菱歌从未想过，对自己一向好言好语，宠爱有加的父亲，能对她露出这么凶狠的神情。
她吓了一跳，随后是更加癫狂的愤怒。
她才没错！明明一直是按照父亲说的做的，现在对方却反过来指责她。
自认被二次背叛的她当即承认：“是我做的又怎么样，我就是看不惯她！”
说罢，手指直接指向神情复杂的林潇潇，毫不掩饰地表现对她的厌恶。
到了这一步，事情已经明了。
董铭杰刚刚没压住自己脾气暴躁的女儿，现在就只能转换思路，减轻惩罚。
蠢货，他暗骂，这时候逞什么能。
他当然了解自家女儿的秉性，这事他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
但脸上仍表现得像刚刚知道，满脸恨铁不成钢的失望：“竟然真的是你做的吗？”
随即递给妻子一个眼神，示意对方安抚住女儿，自己脸上则立刻换成一副万分愧疚的模样。
学生会那边态度强硬，不好改变，只能从这位不发一言的受害人入手了。
他走到林潇潇面前，一脸沉重：“对不起，林同学，菱歌这孩子从小被我惯坏了，我代她向你道歉。”
林潇潇仍旧沉默，只是拽着父母的衣袖，冷着脸点了两下头。
只是个小姑娘，说两句好话就会心软，董铭杰判断到，面上也装得更加卖力。
一把年纪的人了，此时仰天长叹，泪水盈眶：“真是对不住，都是我管教不严，你有什么要求尽管开口，我一定弥补。”
“什么要求都可以吗？”林潇潇终于开口。
自觉有戏的董铭杰毫不迟疑地回答：“当然。”
“太好了。”
有着明媚脸庞的少女，露出灿烂笑容，她指向正对面仍因愤怒而张狂的董菱歌。
声音清晰而响亮：“我要她被记大过，开除学籍，档案上把她做过的事都原原本本写上。”
董铭杰怔住了，眼泪要落不落地挂在脸上，将这位还算精明的商人，凸显得分外可笑。
此时，连董菱歌都害怕到反应过来，拉着母亲的手不住摇晃。
这时候撒娇，又有什么用呢？早就无力回天了。
“嗯，很合理的要求。”
在众人的惊讶中，许知雪在一旁搭腔，面上一派轻松。
“我也同意。”
下一个接话的，是一直没出声的A班老师。
对方在冷静旁观整场对质时，从没停止手中的笔，将所有的对话完完整整记录下来。
决定来到校长那，面对学生会和教职工方面的压力，他自然没心思再和稀泥。
当即拍板同意了判决。
至于之前董铭杰给的好处，大不了再退回去。
纪晓婷和另外两个女生同样被退学，但是在学籍方面网开一面，只记了小过。
若是她们未来的高中三年真心悔改，这个过错可以被消除。
许知雪看向走回她身旁的青年，对方闲庭信步，唇角带笑，是同样的轻松神态。
趁周围没人注意这里，她冷不丁地开口：“另外两个人真的招了吗？”
“当然……没有。”
楚辞无奈地摆摆手：“你也能想到吧，哪能这么快就说服啊。”
他闭上眼戏谑地笑了：“所以我稍微利用了一下，她们之间那脆弱的信任。”
果不其然，一触即碎。
因为连董菱歌自己都不相信，她的那些“朋友”不会背叛她吧。
如遇章节错误，请点击报错(无需登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