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威胁
有些气息不稳的林鸾, 眼含泪影,神色微有些惶恐地望着面前的萧凝,哽咽着问道:“圣上, 您究竟想要什么?只要您能放过我, 我什么都愿意答应的……”
听到林鸾这般询问, 萧凝却抬手,修长的指节抚过她的面容,为她拭去面上的泪痕,反问道:“朕想要什么,阿鸾不是一清二楚吗?”
他的目光,一瞬不移,专注地望着她,见她闻言, 眼泪簌簌而落, 似是愈发汹涌, 唇畔不禁弯起一抹有些拿她无可奈何的笑意来。
他想要的东西是什么,他与她,皆心知肚明。
只是, 她那般决绝倔强,永远不会将他想要的, 给予他一分半点。
垂首,复又于林鸾柔软的唇瓣上亲了一下,萧凝语气似叹, 又似有些幽怨地说道:“只是阿鸾,从来不肯怜惜朕一二。”
林鸾望着面前近在咫尺的萧凝, 他的唇畔带着无奈与温柔的笑意, 点漆般的望着她的眼眸, 更仿佛是一张无形的猎网,教她的心中,不自觉地被收紧,揽入网中。
启唇,林鸾似是想要说些什么,只是,好似已然预料到了林鸾便是开口,亦不会说什么教自己心中欢喜的话,萧凝垂首,复又吻住了林鸾的唇瓣。
“我,呜……”
林鸾的手腕被衣带束缚住,半晌,被亲吻得晕头转向,她气息不定地躺在床榻上,乌发如瀑落于枕面,白皙如玉的面容上微带绯色。
这本小册子上,所写的不是旁的,正是林鸾的伯父伯宁侯,从前帮助乱党谨王爷传递消息,意图谋逆一事。
萧凝深深地望了她一眼,然后起身,打落了可以掩映床榻的罗帷。
蓦地抬首,望向面前的萧凝,林鸾的声音,皆有些变了调子。
“……”
如今已被赐死的乱党谨王爷,从前是皇城中有名的富贵闲王,喜与士人名流相交,而不善弄权——至少当时在所有人的眼中,他是这般不慕名利,闲云野鹤的性子。
在林鸾的面颊上亲了一下,萧凝垂眸,凝睇望着她,说道:“在阿鸾再度要抛弃朕之前,还是先看看这个罢。”
见她虽沉默不语,但手上挣扎的力道,却一直不断,萧凝垂首,自宽散的衣袖中,取出一本小册子来,递于林鸾的面前。
只是,愈看,她便愈发觉得心惊肉跳。
抬手,抚了抚林鸾的面容,见她沉默着,一语不发,萧凝继续问道:“阿鸾又要离开朕吗?”
说着,萧凝展臂,将林鸾揽入怀中。
层叠朦胧的罗帷曳地,掩下其间的香暖。
听到萧凝这般询问,自小到大,从未信口胡诌过的林鸾,不禁默然了一瞬,不晓得该如何作答。
她鼻尖酸涩,眼尾微红地颤声道:“你……你……你究竟要做什么?”
这半月以来,缘于上次她的逃离,很明显的,宅院中的守卫与侍从变得愈多起来。
可是谁料,望着林鸾一席话说罢,面上认真执着的神情,萧凝却既不说答应,亦不说不答应,而是神色如常地随口问道:“阿鸾出门,是要到哪里去?”
直到五年前,先帝骤然驾崩,十六岁的新帝年少登基,荫国趁机想要攻打大宣,边境清州又爆发了叛乱,一时之间,大宣内外交困。
林鸾不明其意,但瞧见萧凝面上的几分正色,却还是抬手,接过那本小册子,翻开几页去看。
这一回,莫说是再寻机会离开,便是出门,亦有许多女使与仆妇,跟随于她的身侧,教她插翅难逃。
为此,林鸾甚为忿然地与萧凝争执了一番,并提前在心中暗下决心,若他不肯准许她如从前那般出门,那她便不再同他说话,不再理睬他。
皇城中的谨王爷,倚仗着多年以来自己积累的人脉,与暗中筹划的兵士与武器,竟一夜之间,打起“清君侧”的幌子,剑指宫阙,意图谋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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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鸾用了药,但许是缘于心情不虞,她这场病,如抽丝一般,病恹恹地缠绵了床榻将近半月,方才渐渐痊愈。
这桩事,便是林鸾当时远在清州的闺阁之中,亦听林鹂谈及过。
林鹂曾感慨地说道,谨王爷谋逆的那日,率领兵士已然攻入了宣室殿的正殿中,整个皇宫亦沦陷了大半,真正的血流成河,人间地狱。
危急关头,若非年少登基,被所有人认为是愣头小子的新帝出其不意,亲手射杀了以为谋逆事成,狂傲得掉以轻心的谨王爷,又制住了剩下的群龙无首的兵士,大宣的如今,还不知会是何等的形势。
想到血屠皇城,面慈心残的谨王爷,林鸾的身体,不禁又是一阵脊背生寒的轻颤。
林鸾并不相信自己忠厚的伯父会与乱党勾结,做出这种不忠不孝的事情来。
可是,小册子上,一桩桩,一件件,皆有人证物证可寻,教她虽不能不敢相信,却亦不得不相信,这上面所写的一切,竟然真的并非伪造。
震惊与恍惚之间,林鸾想到二哥哥从前所提到的,谨王爷借着风雅之名,拉拢了皇城许多的士人名流。
在他谋逆之前,所有人只以为他是温文良善,处荣华而视荣华为无物,低调随和的谨王爷,他若提出请求,请人帮忙传递只是一封信,亦或是一张纸条,自是不会有人拒绝。
思及此处,林鸾心念急转,不禁蓦地反应了过来。
定然有许多人,在那次动乱中,曾于或有意,或无意之间助谨王爷一臂之力,成了他棋盘上的一枚棋子。
而这些事,萧凝定然是从前便知晓了的,只是,法不责众,若真的清算所有与谨王爷相干的人,整个京城恐怕皆要被大清洗一遍,若这般行事,于本便血流成河的皇城之中,更会引得人心惶惶。
是故,为了稳定人心,重建已然被破坏得千疮百孔,风雨飘摇的大宣,亦是为了凝聚上下,一致对外敌荫国的进攻,萧凝此前,方才对这些事置若罔闻,不予追究。
但,若如今他真的想要追究,旁人亦挑不出他的错处来,更难以置喙什么。
林鸾用力地攥紧了手中的那本小册子,面色倏地变得苍白起来。
而一旁的萧凝垂眸,在瞧见林鸾反应过来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眼眸中尽是深深的忧虑与浓重的惊疑不定之后,却轻浅地笑了一下。
垂首,复又自林鸾的唇上亲吻了一下,萧凝握住她的纤指,与她十指交扣,片刻之后,继续回答她方才的询问。
只听萧凝声音温柔含笑,语调慢条斯理地说道:“朕可以什么皆不做,便当作不曾知晓这桩事。”
说着,萧凝将怀中身形微有些僵硬的林鸾揽于膝上,凝睇望着她,继续含笑道:“但是如今,毕竟是伯宁侯顾及旧情,太过心软,而自己亲手做了这桩被人抓了把柄的事。旁人既将此事禀报了朕,若朕为了伯宁侯一个既非功臣,又非皇亲的人,而视而不见这桩事,包庇纵容于他,禀报朕的这位爱卿,会怎么想朕呢?”
顿了顿,望着林鸾愈发惨白的面色,萧凝抬手,抚慰似的揉了揉她白皙如玉的耳垂,目光中尽是怜惜之色。
只是,神情瞧着平静温柔,与往日里好似别无二致,但再度开口,他柔和含笑的声音中,却仍旧带着显而易见的威胁之意。
只见萧凝摇首笑了笑,语气似有些苦恼地叹息道:“朕为何要白白替伯宁侯一个毫无关系的人,背上是非不分,包庇罪臣的骂名呢?”
林鸾抬眸,望着面前近在咫尺的萧凝,与他冠玉般的面容上,带着的轻浅的,散漫的笑意,一瞬间眼圈微酸,泪盈于睫。
启唇,林鸾攥了攥萧凝宽散的衣袖,似想要说些什么。
只是甫一开口,林鸾便发现,自己声音中的哽咽与哭腔,是那般显而易见。
“我……我……”
望着面前眼眸中,泪光潋滟的林鸾,萧凝抬手,细致温柔地为她拭去面上的泪痕,神情认真地凝望着她。
见她的眼泪仿佛断了线的珠子,簌簌直落,萧凝点漆般的眼眸中,尽带着几分拿她有些无可奈何的纵宠,但眸底深处,却翻涌着,隐匿着更多的对她的贪婪,诱哄,与势在必得。
垂首,吻了吻林鸾的唇瓣,萧凝小扇般的浓密眼睫低垂,于眼底落下一片浅浅的阴影,亦掩下眸中翻涌着的情绪。
他语调柔和地轻声道:“阿鸾不想做朕的妻子,亦没有关系。”
微顿了一下,握着林鸾的纤指,萧凝眼睫低垂,继续轻轻地说道:“只要阿鸾能陪着朕,永远在朕身旁,便是阿鸾不肯给朕名分,朕亦不在乎。”
听到萧凝的这一番话,林鸾下意识地挣了一下自己被握住的手指,想要挣脱他。
只是,萧凝的情绪似有些低落黯然,对林鸾的挣扎,他亦不曾有所反应,只是执着地握着她的手指,不曾放开。
瞧着萧凝面上怅然的神色,林鸾挣了半晌,不曾挣脱他,终是心中不知为何有些不是滋味地顿住了动作,停止了挣扎。
她眼眸低垂,任由萧凝继续握着自己的手指,是故,亦不曾瞧见,在她停住了抗拒之后,萧凝的眼眸中,流露出一抹浅浅的,得逞的柔和笑意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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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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