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把柄
暮色四合, 林鸾坐于窗畔软榻上，垂首绣着什么，神色安静而认真。
萧凝走进房中, 所见到的便是这幅静谧安详的灯下美人图, 不禁脚步微顿了一下, 他驻足望着专心致志的林鸾，亦不自觉入了神。
待到回过神来，缓步行至林鸾的身侧，高大挺阔的身影于她的面前落下，见她手中的举止因着自己的靠近，似是僵了一下，萧凝弯唇笑笑，于她身侧坐下, 不以为忤地笑问：“卿卿手中的荷包是为谁做的？”
他的目光如盯住了猎物的苍鹰, 虽平静含笑, 但却十分有存在感。
林鸾的身体不过僵了一下，旋即，她恢复了方才刺绣的动作, 言语时的声音似带些不欲理会他的不情不愿：“圣上既然晓得，为何还要明知故问？”
萧凝听她这般回答, 唇畔的笑意不禁愈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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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近了灯下神色专注认真的林鸾，见她一针一线，凝神静气, 显然于这荷包上的绣花消耗了不少的时间与精力。
心中生起几分爱怜与欣喜来，但面上却不显, 一时之间, 望着灯下温婉沉静, 专注入神的美人，萧凝忽然觉得心中又柔又痒，仿佛羽毛轻拂一般，连带着喉头亦有些干涩。
轻咳了一声，萧凝抿了抿微弯的唇角，自一侧的桌案上取了一盏温茶，若无其事地淡声开口道：“朕倒是并不喜欢这种繁复的花纹。”
顿了顿，觉得自己这番话未免有些挑三拣四的意味，恐会教这娇气又爱生气的小娘子愠怒，萧凝语气平静含笑地继续补充道：“下次做成素面或者绣几朵云纹便甚好，还省了阿鸾的功夫。”
“……”
萧凝伸手，冠玉般的面容上神色仍旧沉冷如昔，好似与平日里别无二致，但略有些不定的轻/喘，望着面前近在咫尺的林鸾幽深的眸色，却泄露了此时此刻，他不同于往的情绪。
瞧出林鸾眼眸中隐含的愠怒与浅淡的挑衅之色，知晓她是在故意激怒他，萧凝平复了一下异样的情绪，一挥袍袖，移开落于她身上的目光，声音有些冷淡地继续道：“你莫要恃宠而骄。”
有一瞬间，林鸾觉得自己仿佛被擒住的，苍鹰爪下孱弱无力的猎物。
“林鸾，你！”
她望着面前的萧凝，毫不客气地笑着反问：“圣上，民女有说要将这荷包做好，送与您吗？您未免太自以为是了。”
两人之间的唇齿之争，头一回，萧凝被林鸾略显咄咄的言语给问住了，破天荒地默然了下去。
林鸾闻言，饶是方才一直努力忽略坐于自己身侧，无论是目光还是气息，皆很难教人忽略的男人，此时此刻，心中亦不免生起几分对他的情绪来。
望着面前的萧凝原本有些自得，但却故意佯作云淡风轻状的神色僵住，然后缓缓变得冷沉下去，显而易见是被自己的一番话给堵了回去，林鸾的心中，忽然生起几分扳回一城的畅意与痛快来。
攥了攥手中的茶盏，垂眸望着面前容貌清艳姣好，但神色之中却略带几分嘲意，与若有似无的挑衅的小娘子，萧凝似是顿住了。
她不禁泪盈于睫，微咬贝齿，眼尾微绯地愠声道：“你放开我，呜……”
听林鸾提及萧决，又瞧见她白皙姣好的面容上莞尔柔和的笑意，虽知晓林鸾在此处居住，宅院里里外外皆是他的人，这只荷包并不会被送到萧决的手中去，但不晓得为何，萧凝心中沉冷的怒火，却愈烧愈烈。
白皙如玉的下颔被人捏住，林鸾挣扎得鬓发尽乱，丽容染绯，却仍旧挣不脱面前男人铺天盖地冷冽而压倒性的禁锢与气息。
为林鸾拭去染就彤霞之色的丽容上的几行泪痕，萧凝以自己的前额亲昵地贴上林鸾的额头，气息交/融之间，他望着她，低喘的声音喑哑，意义不明地问道：“卿卿还不曾断了嫁给阿决的痴念吗？”
被压倒在软榻上，林鸾有些慌乱地望着面前近在咫尺的男人，铺天盖地凛冽而微冷的气息教她难以抵抗，想伸手推拒，纤细的腕骨却反被扣住，压在了软榻上，不能动弹分毫。
汹涌而长久的亲吻，教林鸾整个人晕乎乎的，力气亦伴随着强烈的窒/息之感渐渐流失，她挣扎的力道愈来愈轻，仿佛被抽掉了全身的气力。
唇畔笑意愈深，林鸾稍显挑衅地抬眸望着面前的萧凝，不紧不慢地继续道：“这般值得民女用心去做的荷包，自是送给安平王殿下的。”
唇畔勾起一抹微嘲的笑意来，林鸾停住了手上的举动，侧首去看坐于自己身旁的萧凝，语气中带着浅淡而显而易见的嘲讽之意。
萧凝听到林鸾这一番带着笑意，却不留情面的话，眸色不禁微沉。
林鸾见平日里喜怒不形于色的萧凝，破天荒周身尽是沉冷的气息，显然是真的被自己激怒了，她只觉心中愈发畅快。
抬眸定定地望着萧凝，林鸾一面稍显讥嘲地轻笑了一声，一面状似随口道：“民女不过是据实以告，这只荷包，本来便是为安平王殿下所做的，毕竟我与安平王殿下尚未退婚，将来这只荷包或许能送出亦未可知，不是吗？你……你放开我！”
被泪珠打湿的浓密卷长的乌睫，仿佛被折了羽翅的孤蝶，脆弱不堪，楚楚可怜。
听到萧凝这意义不明的言语，林鸾本便缘于惶恐与慌乱，而轻颤着的纤长眼睫，似是颤得愈发厉害起来。
晶莹剔透的泪珠扑簌簌地落下，好似断了线的珠串，林鸾咬住唇瓣，侧首躲开萧凝落于自己面颊上，力道轻柔为自己拭泪的修长手指，倔强地反问道：“民女与安平王殿下如何，与圣上何干？”
她不过将将侧首过去，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掌便捏着她小巧的下颔，不容她抗拒地命她侧过面容来，大掌的主人听到她愠怒而抵触的言语，谁料却不怒反笑。
“好一个与朕无关。”
萧凝捏着林鸾柔软的面颊，不容她侧首，指节皆微微泛白，显而易见用了多大的气力。
林鸾吃痛地轻呼了一声，泪眼模糊地欲挣开萧凝。
谁料片刻的毫无动作之后，萧凝手上的力道却愈重起来。平生头一回，林鸾知晓了她与面前男人的力气是那般悬殊，若他多用上几分力气，她便再无挣开他的胜算。
不仅如此，林鸾在面颊上传来的片刻的痛楚之后，惶恐地听到萧凝轻笑了一声，声音冷然若冰地平静道：“朕倒想瞧瞧，待卿卿为朕延绵皇嗣之后，阿决可还敢再要你。”
他的语气漠然森寒，却又带着一丝笑意，仿佛只是在陈述一桩平淡无奇的事情。但林鸾闻言，面色却倏地变得惨白起来。
好不容易方才挣脱的一只手掌，指着他的指尖颤若筛糠，林鸾一面往后逃去，一面眼泪簌簌直落地微咬着贝齿，声音恼恨而畏惧：“你……你这个混账。”
萧凝眸色愈沉，却不以为忤地伸手，握住林鸾指着自己，轻颤不止的纤白指尖，放于唇上温柔缱/绻地吻了一下。
一吻落罢，萧凝不费吹灰之力，轻巧地扣住林鸾柔细的腕骨，衣帛撕裂声伴随着林鸾惊慌失措，畏惧不已的泣声，反抗声响起，却终究，只是凌乱地，轻飘飘地委落于地。
解下她盈盈不堪一握的纤腰间，所系的那条淡青绣素白菡萏纹的纤细衣带，束缚住她一双凝脂般白皙莹润，挣扎不已的柔细腕骨，萧凝垂眸望着面前发白的面容上尽染泪痕，但却紧紧地咬着唇瓣，神情仍旧倔强不已的女郎，弯唇笑了一下，然后慢条斯理地伸手，去解劲瘦腰间束着的玉带。
林鸾用尽全力地挣扎着，仓皇失措地泣道：“你这个疯子！放开我！”
萧凝不以为意地解开腰间玉带，随意丢在一侧，倾身而下。
见萧凝对自己的叫喊声充耳不闻，不为所动，林鸾潋滟的眼眸中尽是无措而无助的水雾蒙蒙，她只得出声解释，欲制止面前这个已然被她激怒了的男人。
声音颤得厉害，林鸾睁着水雾氤氲，泪盈于睫的眼眸，有些语无伦次地解释道：“荷包是做给二哥哥的，不是给安平王殿下的，自从前在清州时，我便经常为家中亲人做这些东西，不信你去查好了！反正圣上那般手眼通天，肆无忌惮，有什么查不到的！你……你放开我！”
见这个倔强的，故意惹怒他的小娘子惶恐地哭出了声，眼眸中泪光闪闪，难以自已地呜咽不止的娇怯模样，仿佛柔弱无害的小兔子一般，萧凝心中哪怕方才尽是沉冷的怒意，此时亦不禁烟消云散。
将衣衫凌落的林鸾自软榻上抱起，察觉到她似是怕他一怒之下，会将她摔下去，而下意识地抱紧了他的脖颈，萧凝微微弯唇，垂首于她方才被他捏红了一小片的侧颊上轻吻了一下。
“这还差不多。”
男人轻柔温热的亲吻，教林鸾下意识地躲避起来。只是不待她往后缩去，面前人便稍显不虞地轻轻哼了一声，然后故意与她做对一般，在她的唇角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
林鸾不晓得他又发什么疯，不禁闷哼出声，被泪珠洗涤得潋滟乌润，仿佛黑曜石一般的眼眸中，又生起氤氲的水雾来。
气恼地回咬了一口萧凝，却被他趁虚而入，纠缠住了唇舌，林鸾呜咽着抬手想要拍开他：“呜……”
不待她想方设法地挣脱他，却已然被压倒在层叠朦胧，如烟似雾的罗帷掩映之下，柔软的床榻上。
待到云歇雨收之时，林鸾已然疲累得连抬起一根手指的力气皆没有了。
被身侧的萧凝亲昵地揽于身前，似意犹未尽地温存厮磨着，林鸾困乏地阖着眼眸，平复着起伏不定的微乱气息，浓重的睡意伴随着疲惫不堪的困倦袭来。
萧凝垂眸望着怀中眉眼微皱，在梦中似亦难以安宁的女郎，俯首在她微肿的唇瓣上啄了一下，骨节分明的大掌，轻轻地摩挲着她羊脂白玉一般光洁莹润的纤瘦脊背，轻柔抚/弄的力道，好似怜惜她的困乏，又好似不满她的沉沉入梦。
温香软玉在怀，实在教人难以自持。
片刻之后，被闹醒了的林鸾半睁开眼眸，睡眼朦胧地瞧了他一眼，有些恼地轻声呜咽了一下。
她丽容微绯，力气软绵绵地伸手，攥住萧凝一角宽散的中衣衣袖，似在阻止他继续作乱。
萧凝垂眸望着怀中困意沉沉的林鸾，握住她攥着自己中衣衣袖的纤指，轻柔而不容抗拒地与她十指相扣，然后将下颔放在她馥郁柔顺的发顶上，另外一只手把玩抚/弄着她散落在枕上的如瀑乌发。
被他这般抱着，好似禁锢一般，林鸾稍感不适地挣了挣，虽睡意沉沉，但抗拒的力道，却一直不曾停歇。
“放开我……”
林鸾一面推拒着身前揽着自己的萧凝，一面不满地轻声呢喃。萧凝见她睁开眼眸，方才被泪珠打湿的浓密眼睫濡湿地低垂着，眉眼之间的困倦虽仍旧未消，但却显而易见是被他吵醒了。
他抬手，为她绾了绾散落耳鬓的一缕发丝，见她眉心微皱，亦正瞧着他，气恼又烦闷的娇模样，唇畔不禁弯起一抹浅浅的笑意来。
落于她耳畔的温热气息暧昧而温柔，只是言语之间明晃晃的威胁之意，却教林鸾的睡意，一下子消褪了许多。
萧凝含咬着她白皙如玉的耳垂，因此声音有些含混不清地温柔道：“若不想隔壁的那家人办丧事，阿鸾最近还是安分些，乖乖听朕的话，晓得了吗？”
他的声音虽轻柔而低沉，但因着这般近在咫尺的距离，却显得格外清楚而明了。
在反应过来萧凝这一番似有敲打的话，是作何用意之后，林鸾的心中，不禁忽地“咯噔”了一下，一瞬间困意尽数烟消云散。
见她虽不言语，但身体却一下子僵住了，萧凝垂眸望着她，见她眼睫微颤，神色似有怔愣与僵硬，不禁弯唇笑着垂首，以挺拔的鼻梁蹭了蹭她的，复又问道：“阿鸾可听清了朕的话？”
白日里她方才向卢姐姐问过药，晚上他便晓得了这桩事，并这般敲打，威胁她……
知晓萧凝意有所指的是什么，林鸾不由自主地攥紧了纤指，抿紧柔软的唇瓣，半晌不曾言语。
明明他们有过一年之约的，可……可如今，他这般行事，究竟要做什么？！
林鸾心中惊疑不定，唇瓣抿得愈紧，在萧凝落于她面容上，如有实质般清冷从容，仿佛已然胜券在握的目光中，她许久皆一语不发。
不由自主的，林鸾想到，在这桩事上，她决不能再软弱地妥协——只要撕开这一道口子，那么今后，在他面前，她只会一退再退，直到不能再拒绝他的任何要求。
可是，卢姐姐……
此时此刻，林鸾心中简直痛恨自己为何要将卢霜牵扯进来。
她不晓得自己的身旁究竟有多少萧凝的耳目，今日她在同卢霜闲谈时，明明已然屏退了女使们，可是……
可是，她们的谈话内容，却仍旧被萧凝知晓，而且，还教他再度抓到了可以胁迫她的把柄。
下意识的，林鸾低垂着眼眸，长久地沉默着，既是想要逃避萧凝的目光，亦是在躲避他所求的答案。
只是，萧凝却不准许她回避他的问题。
修长的指节捏住林鸾的下颔，迫使她不得不抬首，萧凝含笑望进她尽是哀伤，惶恐与迷惘的潋滟眼眸，仿佛最有耐心的猎人，撒下铺天盖地，无从逃脱的猎网，静静等待着最终收网的那一刻。
许久之后，林鸾终是被迫败下阵来。
她轻颤的声音低微，但缘于近在咫尺的距离，却清楚地落入萧凝的耳中：“听……听清了……”
得到了满意的答复，萧凝垂首，在她白皙如玉的侧颊上，那一小片绯色的痕迹上啄吻了一下，温热的亲吻轻柔而温/存。
“真乖。”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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