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孩子
翌日夜里, 用罢晚膳之后，林鸾如前几日一般，起身欲离开房间。
自窗畔软榻旁的桌案上取了一卷书册, 林鸾神色淡淡地望向萧凝, 对他道：“圣上自己在这里睡罢, 我去隔壁房间了。”
闻言，望了一眼面上神情平静如常的林鸾，今日，萧凝却破天荒的，并不曾如前几日一般，纠缠厮磨她留下来。
轻颔了下首，萧凝眼眸微弯地望着林鸾，呷了一口温茶, 笑着应道：“嗯, 朕知晓了。”
见到萧凝这淡然平静到有些异样的反应, 林鸾的眼眸中不禁有茫然困惑之色一闪而过，但亦只不过是一瞬。
一瞬过后，林鸾不再言语, 只是手中拿着那册书卷，走出了房间。
夜色如墨, 静谧安详。
时辰已然将近子时，但林鸾却有些了无睡意。
前几日的时候，她皆不曾如现在这般, 辗转反侧，孤枕难眠, 翻来覆去许久, 却仍旧难以入眠。
想到自己离去时, 萧凝那异样的反应，林鸾的心中便不禁一阵气闷，不知缘由。
抬眸望了一眼立于面前的萧凝，林鸾的目光中，稍带着些警惕之色，似对平日里他的趁人之危，趁虚而入，颇为戒备的模样。
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林鸾心中稍定。
床榻上，萧凝听到房门外传来的轻轻扣门声，原本清冷淡漠，并无神情的俊逸面容上，不禁浮现出一抹浅浅的笑意来。
抬手，将身上的中衣领口与衣襟松得宽散，佯作一副已然睡下，方才被吵醒的模样，萧凝撩开散落下来的罗帷，自床榻之上起身，行至房门前。
见她纤瘦盈盈的身上只着一件单薄的浅茜色中衣，长发如锦缎一般披散于肩上，几缕发尾被夜风轻轻吹拂，更显得巴掌大的白皙丽容，瞧着愈发楚楚可怜。
颔了下首，林鸾抬眸，对面前的萧凝道：“我在这里睡，圣上莫要过来了。”
眸色幽深了几分，但面上却仍旧是那副正人君子，端方自持的模样。
手中翻书的动作顿了顿，林鸾凝神细听了一会，但方才那轻微的声响，却并不曾再度响起。
推开房门，萧凝望着虽因着夜里就寝，而不着粉黛，但却仍旧雪肤乌发，水眸潋滟，模样比平日里更添几分慵懒随意的风情的林鸾。
只是，不待她完全放下心来，眼睛的余光，却忽地瞧见一道小小的黑影，飞快地自床榻里面的墙边窜过。
这个念头甫一出现于脑海之中，林鸾便觉得心中的气闷之情愈重。
愈想，心中便愈发觉得闷闷的，林鸾抬手，撩开床榻边上曳地的朦胧罗帷，拿过放于床榻边桌案上的书卷，然后坐起身来，有些心不在焉地翻了两页。
倚靠在床头软枕上，便这般瞧着手中的书卷出了会神，林鸾忽然听到床榻之下，似传来轻微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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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于软榻边上，她随意踢掉了脚上一直趿着的鞋子，然后拉过厚厚的锦被来，盖在只着中衣的身上。
他与旁人如何，同她有何干系，他最好快些有了佳丽三千，莫要再来招惹她才好。
难道，他是在宫中遇到了什么美人，所以才对她的离开，不以为意的模样？
房门被人自外面轻轻地扣响，虽然声音并不大，但却因着夜里的寂静，而显得格外分明。
林鸾行至内间之中，自阖上房门，跟随过来的萧凝的怀中接过自己的软枕与锦被来，放于窗畔软榻上。
伸手接过林鸾怀中抱着的软枕与锦被，萧凝侧了侧身，让出可以教林鸾走进房中的路来，状若随口一提般问道：“阿鸾，你怎么回来了？”
林鸾有些惊慌地蓦然睁大了眼睛。
萧凝垂首，望着立于面前的林鸾，见她怀中抱着一只淡青色的软枕，一床厚厚的锦被，不禁微微挑眉，笑了一下。
萧凝闻言，似顿了一下。
片刻之后，他方才开口，目光带着几分忧虑似的说道：“软榻这般小，阿鸾翻个身，说不定便会自上面摔下来，还是去床榻上睡罢。”
见萧凝说罢，似要走过来，抱自己去床榻上，林鸾往后蜷了蜷身体，摇首拒绝道：“圣上莫要过来。”
瞧见自己的话音落下，萧凝顿住了脚步，林鸾一面在心中悄悄地松了口气，一面解释道：“我在此将就一宿便罢了，今日太晚了，待明日教人将隔壁房间的老鼠抓到，我便回去睡。”
思忖片刻，林鸾抬眸望着面前的萧凝，复又轻声补充了一句：“待我睡着了，圣上也不许过来，更不许碰我。”
见林鸾显而易见，并不放心自己的警惕模样，萧凝的唇畔，有些无可奈何地弯起了一抹浅浅的弧度。
颔首，萧凝应下了林鸾的要求：“好，朕都听阿鸾的。”
望了望冠玉般的面容上，神情虽有些无奈，但瞧着亦还算平静，应是接受了自己的要求的萧凝，林鸾原本微悬的一颗心，终是全然落了下去。
盖好身上的锦被，躺到软榻上，林鸾伸出纤纤若葱的白嫩指节，对萧凝轻轻晃了两下。
“时辰不早了，圣上亦去睡罢。”
萧凝有些默然地望了她一会，方才“嗯”了一声，然后转身，往床榻处走去。
许是缘于时辰已然不早了，又到了平日里熟悉的环境，显得格外安心，林鸾躺下，不过片刻的功夫，沉沉的睡意便涌了上来。
蜷缩着身体，侧躺于软榻上，不晓得过了多久，已然睡着的林鸾，忽然察觉到了什么，有些慵懒困倦地睁开眼睛。
望着面前近在咫尺的萧凝，又瞧见周围熟悉的床榻，熟悉的罗帷，林鸾尚还未曾反应过来，下意识地启唇，有些迷糊地轻声呢喃道：“圣上，你……”
萧凝垂首，自林鸾柔软的唇瓣上亲了一下，然后揽着她的纤腰，将她抱得更紧。
将下颔放在林鸾的发顶上，如此一来，她更是挣不开他了。
柔和含笑的声音落于耳畔，萧凝一面探手，去解林鸾盈盈不堪一握的纤腰间的衣带，一面慢条斯理地轻声笑道：“阿鸾若是自软榻上摔下去，朕会心疼的，还是到床上来睡罢。”
察觉到萧凝的意图，林鸾只觉面颊与耳垂滚烫得厉害，方才迷糊的困意，更是一瞬间烟消云散。
抬手欲推开他，林鸾又羞又恼地说道：“你……你放开我……”
萧凝扣住了她不断挣扎的纤手，垂首，自她染着浅浅的彤霞之色的侧颊上亲了一下，然后抚慰似的，轻轻拍着她的脊背。
虽在安抚她，但他手上的动作，却并不曾因着她的反抗，而停下分毫。
温浅的气息与低沉柔和的笑语落在林鸾的耳畔，教她下意识地想要瑟缩，躲避。
“阿鸾乖，这次朕不会再那般孟浪了。”
风和日丽，万里无云，这般温暖的晴日，教林鸾无时不刻地感觉到，莺歌燕舞的春日，是真的到来了。
虽是日暮时分，但碎金般的日光洒在身上，却仍旧暖和得教人慵懒而惬意。
庭院中的绣墩上，林鸾正呷了一口茶水，无意间抬眸，却不期然与走进宅院的萧凝的目光，于半空中相视。
顿了一下，林鸾收回自己的视线，垂首，抚了抚坐于身侧的小女郎的双平髻，笑着柔声问道：“小真小善想不想吃芙蓉糕？”
闻言，身侧的两个孩子，眼睛不约而同，皆变得亮晶晶的。
坐于绣墩上的小真小善望着林鸾，认真地颔首，期待地回答道：“想。”
林鸾垂眸望着他们，笑意浅浅地说道：“若是想吃芙蓉糕，便得先去洗手，教冬琴带着你们去洗手，好不好？”
听到林鸾这般言语，两个孩子立刻想要自绣墩上下来。
林鸾伸手，将他们两个自绣墩上一一抱下来，然后瞧着面前的这两个小馋猫有些迫不及待地颔首，笑得眉眼弯弯的，稚气可爱。
“姨姨，我们这就去，你在这里等一下我们哦。”
侍候于一旁的冬琴带着两个孩子进了房间，林鸾收回落在他们身上的视线，望向已然坐于自己身侧，正有些漫不经心地喝茶的萧凝。
见萧凝所喝的那盏茶水，是自己方才喝过的，林鸾一时之间，只觉耳垂微有些发烫。
移开目光，林鸾略有些别扭地轻声道：“又不是没有茶盏，为何要喝我的茶水。”
说着，便被萧凝展臂，揽于膝上，林鸾愈发别扭起来，面上的神情瞧着有几分浅浅的羞恼。
挣了几下，林鸾有些担忧与紧张地望了望两个孩子离开时的方向，对萧凝道：“放开我，待会儿小真小善便该回来了。”
萧凝闻言，笑着垂首，自林鸾的唇上亲了一下，并不曾如她所愿放开她，而是神情有些懒散地笑道：“放心罢，冬琴不会这般不识眼色的。”
说罢，似想到了什么，萧凝望着面前的林鸾，有些明知故问地含笑问道：“这是谁家的孩子？”
林鸾并未察觉到萧凝的异样，如实回答道：“是卢姐姐家的，今日卢姐姐有事，拜托我帮她看一会孩子。”
顿了顿，林鸾望着面前的萧凝，神色稍有些淡淡的诧异。
“圣上今日怎么回来得这般早？”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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