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微染醒来已经是晚上了,耳边是医生和哥哥时微珩的交谈声。
她的身体在排斥夏星的心脏。
时微染出不了医院,但是时微珩把赵聿衡带给她了。
医院的中庭,四方天地。
赵聿衡全身被白色绷带缠绕,坐在轮椅上面,由陈溪澜推到她面前。
时微染看见熟悉的桃花眼,放在身边的手,按成了拳头,克制心底无尽蔓延的悲伤。
时微染面对他,比对时微珩的时候,更加没有底气与出息,永远只会顺从,可是这一次却不会了。
“赵聿衡,以后我们家由我说了算。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不能有异议,听到了吗?”时微染眸光森严地盯着眼前的男人,这是她对待他从未有过的眼神。
“听到了吗?”她对上他黑沉沉的眸光,心底不断地发虚,“我不许你死。”
她咬着下唇,泪水滚落。
赵聿衡艰难地抬起缠满了绷带的双手,眼里是化不开的浓情。
她不敢,只能后退。
“染……”他张开嘴,发不出好听的声音,曾经的柔软绵长的低唤,只剩下嗡嗡嗡的低吟。
时微染眼眶通红,上前一步,指尖轻轻地握住他的手,“聿衡哥,你会好起来的。”
赵聿衡松了手,眼神黯淡下去。他这副样子,染染害怕了吧。
下一刻,眼前落下来柔软的发丝,女孩弯腰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他抬眸,对上她恬静的笑容。
“聿衡哥,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不会改变的。”时微染很想抱抱他,但是他的身体不允许。
男人美丽的桃花眼好似闪过太多不确定。
女孩将吻印在他的眼睛上面,就像他上一次吻她一样,“你要好好听话,接受治疗。我会一直陪着你。”
“染…染…”赵聿衡开口喊她的名字,艰难地犹如这副残躯去攀登巍峨的高峰。
时微染重重地点头,“我会永远陪着你。”
不管时微珩和陈溪澜说什么没有办法,请遍了全世界的权威,她都不会放弃赵聿衡的。没有世界名医,她还有世外高人。
时微染抬头,看向陈溪澜,“妈妈,让我推聿衡哥回去吧。”
“你的心脏?”陈溪澜非常担心,心脏排异不是小问题,如果不小心,很可能就器官衰竭了。
“妈妈,聿衡哥回来,我就没事了。”时微染按住陈溪澜的手,接过了扶手。
但是还没推动,赵聿衡已经自己按了电动开关。
轮椅在石板路上缓缓前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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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追上去,却又被他加速错过。
时微染生气地跺脚,轮椅才停在廊下,像在哄她一样,他缓缓地低下头,好像在道歉。
时微染抬步走过去,按住轮椅的扶手,推着他往前走。
陈溪澜看着这一幕默默流泪,肩头落下来一只手臂。
赵怀安轻轻地搂着自己的娇妻,“溪澜,不要这样,孩子们看到会更难过的。”
“我知道,所以才能忍这么久呀。”陈溪澜接过他递过来的手帕擦去眼角的泪水,“你上一次还阻止我给染染打电话。这一次,怎么会支持他们见面啊?”
“我看着他们,好像看到了曾经的我们。”赵怀安低头,看着陈溪澜,眼中的浓情化不开,“儿子爱染染啊。”
“真的吗?”陈溪澜一直以为赵聿衡对染染的好都是自己逼的,逼着他也习惯这种生活方式,永远是哥哥对妹妹的关照。
“真的。”赵怀安搂紧自己的娇妻,“他接下来的日子应该会很幸福。心爱的女孩,眼里只有他的日子。”
“我们不要打扰他们了。如果,这是注定的命运,我们作为旁观者,默默守候就是最好的。”
陈溪澜推开他,“我不会妥协!我的儿子不该死于这个病毒,不该死于那个恶毒女人夏星手里。”
赵怀安想拦住她已经来不及了,只能看着她倔强的身影在眼前消失。
他从怀中拿出手机,拨号出去,“微珩,你要找人保护好那个孩子。我恐怕溪澜会做出伤害她的事情。”
可是,他们万万想不到。
入夜之后,潜入时家别墅的是另一个女人。
第二天时逸就找不到时星移了。
医院的顶级病房内,时微染喂着赵聿衡喝汤。
时逸闯了进来。
时微染不耐烦地盯着他,“来看夏星的杰作吗?”
时逸不理会她眼中的冷嘲热讽,“你把星移藏到哪里去了?”
时微染抬头看向时逸,“藏在了一个你永远找不到的地方。”
“你!她只是一个七八岁的孩子,你怎么能够这么对她?快把她交出来,不然我报警了。”
“报警!”时微染站起来,想与他平视较量,想控诉他的无情与虚假,却因为身高的差距,还是只能仰视这个男人,“报警会有用吗?”
“小时候,哥哥也报过警吧?”时微染唇边带笑,又想起了过去的回忆,质问时逸,“报警有用吗?你哪一次不是毫发无伤?这属于家务事,你不清楚吗?”
“染染你可以恨我,可以报复我,放过星移吧,她是无辜的。”时逸求饶了,满目的虔诚。
时微染冷笑,“她无辜?那我呢?时逸,我无辜吗?”
“我当年不是无辜的存在,那她现在也不是。她的妈妈要杀了我,最后救我也不过是因为自己的女儿罢了。而她却害得聿衡哥成了这副样子,比杀了我更加可恨。那个孩子作为她的女儿,就该承受我的盛怒,就像我当年承受你的一样。”
“你一定记得很清楚吧,把我抱起来扔下二楼。失手将我推到,撞到桌角。害我在泳池边摔下去。一次又一次,发狂地无意地想把我弄死。这些事情,我仍然历历在目呀。好像我死了就能换回健康的夏微。”
“那现在我告诉你,我的想法竟然与你当年不谋而合。时星移死了,我的聿衡哥就会活下来,健康地和我在一起。”时微染转眸看向吃惊的赵聿衡。
“你疯了!”时逸先看到魔鬼一样,节节败退,跌倒在沙发上,“你疯了!你快告诉我星移在哪里?不然的话!”
“不然的话,你要怎么对付我?你现在犹如一只丧家之犬!你怎么斗得过我呢?”时微染轻笑了起来,双手抓住了床边的扶手,整个人摇摇欲坠,仿佛下一秒就会倒下去,“你拿什么和我斗呢?”
“你的命吗?”时微染回头瞪着他,“好啊,只要你从这个世界消失,我就放过那个孩子。我不仅会放过那个孩子,我还会把她抚养成人。怎么样?比你那时候仁慈吧。”
“时微染!你疯了!你想杀死自己的生父?”时逸不敢置信地盯着时微染,仓皇地逃离了病房。
时微染合了合眼,逼退眼中的泪水,对上赵聿衡眼中的惊愕,缓缓地掀开红唇,“聿衡哥,我不会对付那个孩子的,你放心。”
她在某个地方很好的活着,只是再也见不到时逸了而已。
赵聿衡这才明白过来,当年时微珩对时微染为什么寸步不离,当年,冷傲的少年,又是为什么深更半夜出现在赵家大门前。
那时候的时家,因为时逸的存在,几乎成了炼狱啊!
染染,他的染染……是从那样的炼狱成长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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