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蔡,来,试试我们这里的河鱼,我们这里的河水没有污染,鱼鲜。”路文凤夹起一条油鱼,放蘸水碗里蘸了蘸,才夹到蔡尧碗里。然后又夹起一片奶浆菌,蘸了蘸水,又夹到蔡尧碗里:“这是我们山上的野生菌,别处吃不到的,二婆真好,这样的宝贝也拿给我们,我都几年没吃过了。”
蔡尧有点受宠若惊,或者说是不习惯路云妈妈这样子,他说:“阿姨,不用客气,我自己夹。”
路云又往锅里放了豆腐和白菜。蔡尧虽然第一次这样吃,但他不得不承认,这种吃法确实香,他们的食材都那么原生态——菌香味浓,豆腐嫩滑,白菜清甜,鱼肉鲜嫩。这些食材在饱含油脂的汤里煮,更丰富了它们的口感。他们蘸料里面的干辣面香而微辣,尤其是那辣椒籽,吃到嘴里,简直比炒过的芝麻还香。那叫折耳根的玩意,放蘸水里面这样吃,吃了居然会让人上头。
“蔡尧!你都裏蘸料吃了,那我们吃啥?”路云忍不住笑话蔡尧说。
蔡尧不好意思地笑道:“你们的东西太好吃了,可以再加蘸料吗?”
大家纷纷笑了,说很多外地人来都喜欢我们这种吃法。
路云往蘸水碗里加了更多的蘸料和调料。路应成往蔡尧的酒杯里加了酒。两个年轻小伙子很快就聊到一块。因为两个人的经历都大不一样,都对对方的经历好奇。
69書吧
蔡尧大专毕业就跟叔叔去了阿拉善,没经历过职场,没当过社畜。虽然种地挺累,但那里的无拘无束,自由自在是他想要的。而路应成本科毕业之后,在上海的一家公司上了两年多的班,受不了领导的没事找事和高压沉闷的工作氛围,厌倦了每天坐地铁上下班。他听到石祖龙要回乡创业,也决心回乡做新农人。
他挺佩服蔡尧的,选择在与世隔绝的荒凉之地创业,过另类人生。
“蔡尧,你们长年在那样的地方待着,会不会感觉跟社会脱轨?”
“他在那里可潇洒了,一有空就把音响开得震天,我都担心他把那片古老大地沉睡的灵魂都吵醒了。”路云看着蔡尧笑道,那样子就像一个小妻子在说自己的丈夫。
蔡尧尽管极力克制自己的感情,可眼神总是出卖他 ,那内心的深情和柔情,总在笑容和眼神里流露出来。
在丹丹看来,这两人之间的真情流露,简直把空气都甜腻了。看来宇哥真的没戏了。
当村民听到今天要拍的居然是去地里烤红薯,都觉得那是小娃崽做的事。村里的小孩倒是第一时间响应了,拿着自家的锄头就往地里跑。
但现在农村的小孩都不用干活了,把放假的时间都贡献给了电子产品。他们扛着锄头去地里也不会挖。只会在镜头前捣蛋。路云让他们在一旁看着她挖,没学会的就不能烤红薯吃红薯。
“现在城里的孩子都在拼命学习各种本领,而我们农村的孩子在干嘛?有钱的城里人还特意带孩子体验农活,让他们知道粮食怎么来的,而身在农村的孩子却不知道。他们这一代,才是拉开城里孩子和农村孩子最大差距的一代。”
路云在视频里对农村孩子的现状说出了自己的忧虑,她希望农村的家长们能让孩子劳动,更希望在农村建起少年宫图书馆,有志愿者参与管理。
路应成把拍摄交给丹丹,他和路云教孩子们怎么堆泥块烧泥块。
蔡尧和路云说好了这次不出镜,但他会在一边给她们弹唱《童年》。
红薯埋在烧得火红的泥巴里,等待红薯熟的时间有点长。以前的小孩在等待的过程中,会玩很多有趣的游戏,比如小的小孩会被大的孩子哄骗要绕火堆跑多少圈红薯才会熟,小的小孩就老老实实地绕着火堆跑,可是又总是数不清圈数,总是被罚重新跑,直把自己的小腿跑软了红薯还没熟;有时大孩子又骗小小孩,要去采很多的狗尾巴草来,然后把狗尾巴草的花籽抹下,洒在埋红薯的泥堆上面,一洒一边念“咒语”,这样红薯才会熟。小小孩也信以为真,做这些的时候还生怕自己不够诚心,导致红薯不熟。
其实并不是大孩子喜欢骗小小孩,而是小小孩太没耐心了,总是追问大孩子:“熟了没?熟了没?”大孩子被问得不耐烦了,才出此下策。后来大概觉得这样戏小小孩挺好玩的,就一直如此了。
龙舅舅带领的时候当然还少不了比武。那时的男孩女孩都“打”得很猛,都觉得自己是盖世英雄。打着打着,必须得从这块地跳下那块地,来证明自己“轻功”了得。
那时路云也常常弄得手青腿青,疼得呲牙咧嘴的,但为了心中的“女侠”梦,她拼了。
路应成和路云决定也让小孩绕泥块跑,狗尾巴草仪式也不能少。至于“比武”,还是算了吧。
路云觉得,以后的农村孩子,可能再也没有他们那时候的童年乐趣了。
但看得出,孩子们已经够开心了。拍完视频,吃完烤红薯,孩子们都围着那个会弹吉他会唱歌的大哥哥,想让他教他们弹。蔡尧笑着对他们说,喜欢的话可以买一把来练,他也是自己学的。学会了比玩手机更有意思。
接着,他又给他们弹唱了一首《外婆的澎湖湾》。这首歌孩子们都会唱,于是,在悠扬动听的吉他音里,大家来了个大合唱:
晚风轻拂澎湖湾白浪逐沙滩/没有椰林缀斜阳只是一片海蓝蓝/坐在门前的矮墙上一遍遍幻想/也是黄昏的沙滩上有着脚印两对半/那是外婆拄着杖将我手轻轻挽/踩着薄暮走向余晖暖暖的澎湖湾/一个脚印是笑语一串消磨许多时光/直到夜色吞没我俩在回家的路上/澎湖湾 澎湖湾 外婆的澎湖湾/有我许多的童年幻想/阳光 沙滩 海浪 仙人掌/还有一位老船长
在歌声中,蔡尧和路云的思绪都回到了那片胡杨林,他们俩光着脚,踩在沙滩上……
孩子们唱完一遍还不过瘾,还要唱第二遍。简直越唱越上瘾了。小男孩们对蔡尧崇拜至极,都说要叫家里买吉他,以后不玩手机了,要练吉他。
路云对蔡尧说,你第一天来就把价值带来了。
丹丹悄悄的把这一切拍下来,并悄悄的对路应成说,我终于知道云妹为什么那么喜欢他了。
路应成说,我也有这冲动,我要学吉他!
回到家里后,蔡尧问路云今天还可以去城里吗?
“这里就只有早上有一班车去城里,现在已经没有车去了。”
“那怎么办,我衣服什么的都在酒店。”
“在这里住一晚,明早我们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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