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云没想到老妈还能说出这么有文化的话,只是这些话,她自己听了都难受,不知道蔡尧心里会是什么滋味。她看着蔡尧,他带着一种平静的悲伤,默默地看着她。
“小云,你没听过蔡尧唱歌吧?他唱歌比那些歌星还好听,蔡尧,你去唱几首给小云听。”老板娘怂恿着说。
“你要听吗?”蔡尧问路云。
路云笑着点点头,并做了个掌声有请的动作。
蔡尧知道,她什么也不用做,什么也不用说,只需要温柔坚定的一笑,就能给人力量。
剖开胸堂我让心在烈日底下烧
烧成记号记你的好永远别忘掉
头破血流也要护你到天涯海角
爱一个字我敢用一辈子来回报
狂风吹 大海啸
真心的人死不了
地多大 天多高
一生只换一声好
痛快哭 痛快笑
痛快的痛死不了
这一生这一秒
我只要求你知道
离别的酒容易醉
男人流血不流泪
干一杯
痛痛快快说再会
这首歌的前奏一响,路云就被震撼到了。蔡尧好像在用他的生命,用尽他全部的感情在唱这首歌。他唱的时候,一直深深地凝视着她,想让她读懂他的真心,读懂他的铁骨柔情,男儿气概。
路云也直直地回视他,她竟然被他的歌声带到了只属于他们两人的心灵世界,很想不管不顾地抛开一切,跟他相守一生。
当蔡尧唱完一首,大家感觉听得不过瘾,让他继续唱。蔡尧知道自己必须唱,因为唱歌是他给路云传情达意的最好方式。
当另一首歌的音乐响起的时候,路云妈实在待不下去了,跟大家说自己觉得不舒服,要先回去了,然后催促路云陪她回去。路云看着还在对着自己深情献唱的蔡尧,想跟他道声别,老妈不由分说硬拉着她就走。
蔡尧眼神暗淡了下去,他没有停下来,继续用尽他所有的感情去唱:
难道我就这样过我的一生
我的吻注定吻不到最爱的人
为你等从一开始盼到现在
也同样落得不可能
难道爱情可以转交给别人
但命运注定留不住我爱的人
我不能我怎么会愿意承认
你是我不该爱的人
拿什么作证
从未想过爱一个人
需要那么残忍
才证明爱得深
听着身后伤心欲绝的歌声,路云不由自主的泪流满脸。
老妈语重心长地说:“不要人家给你唱个情歌就打动了,一辈子那么长,你要为长远打算。他要伤心也是伤心一阵子,等过一年半载,肯定都跟人结婚生子了。到时候你也找个条件更好的嫁了,这不就皆大欢喜了吗?肯定要比你们两个在一起好。”
路云知道自己不是那种人家唱几首情歌就能哄到手的人,她读大学的时候又不是没有男生对她唱过情歌,她都不为所动。可是蔡尧不一样,她从他悲痛欲绝的眼晴里,看到了他内心的血流成河,她能感应到他的心痛,因为她的心也痛了。
老妈经历过一段失败的婚姻,早就不相信男人,不相信爱情了,所以她理解不了这种感情。
路云暗暗做出了决定,她要给自己和蔡尧一年的时间。如果一年后,蔡尧对她感情不变,还在等她的话,她一定会嫁给他。但如果这一年内,他跟别人好了,那她就祝福他。经不起考验的爱情,就像沙滩上筑起的城堡,经不起浪打雨摧。她不想到那时落得“人生若只如初见”的嗟叹。
早上起来,大家开始收拾行李。车子准时八点到了,停在房后的戈壁滩。拉行李过去的时候,老妈又在念念叨叨地吩咐,回去了就跟他断了联系,好让他早点死心。路云不置可否地听着。
去青海那辆车人齐了就出发了。路云看着坐在车子前排的老妈,这个在身边嫌烦,不在身边又牵挂的女人,眼眶不禁湿润了。虽然在这些年里,她们母女俩不是妈妈目送女儿的背影远去,就是女儿目送妈妈的背影远去,好像已经习惯了离别,但在此时此地,她莫名的伤感起来。
去酒泉火车站的因为还有人没来,大家就都在等。大爷老两口也是去火车站坐车回家, 他们一直记着路云的恩,总想跟路云多说点什么,无奈嘴拙普通话又说不好,看着又无奈又着急。路云一脸平静地笑着安慰他们,没事的,回去照顾好自己,也希望他们儿子能早日康复。
老板娘看着蔡尧家的方向,对路云说:“蔡尧不会不来给你送别吧?看他昨晚就难受得不行。”
路云心里既希望他来又害怕他来。她害怕他目送她离开的时候心里更难受。
但蔡尧是不可能不来给她送别的,他和妈妈一早就在忙着准备给路云带回家的东西。连夜烤制的羊肉干,头茬的红枸杞,野生的黑枸杞,还有肉苁蓉。当然还有他觉得比这些更珍贵的东西。
路云跟老板娘作最后的告别,正准备要上车时,蔡尧母子还有那个一直让大家等着的女工终于来了。
“还以为你不来了。”看着一脸憔悴的蔡尧,路云宁愿自己从来没来过里。
蔡尧拉起她的手,把拎着的两袋东西交给她。但始终默默无言地看着她。
69書吧
“小云,说实话,我儿子喜欢你,阿姨也很喜欢你,只是……”蔡尧妈妈担忧地看着儿子,也说不出话来。
“阿姨,蔡尧,你们不要难过,我们以后还会见面的。”
车子开始启动了,路云抱了抱蔡尧妈妈。
“我走了,你们要多多保重!”
蔡尧妈妈抹着脸上的泪水,说:“你也要照顾好自己!到了给我们报平安啊!”
路云点点头,又看了蔡尧一眼,他像原地石化了一样,一直默默无语地看着她。他眼神里满怀渴望,她也很想给他一个拥抱,但害怕这个拥抱会增加他的难过和不舍,所以最终咬了咬嘴唇,转身上了车。
车子缓缓地转过身,从蔡尧面前擦过。路云从车窗里跟他们挥手告别。蔡尧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车子带着他心爱的女孩渐渐远去。他心里有千言万语要跟她说,可是最终他什么也没有说,他的喉咙已经嘶哑到发不出声了。
坐在路云旁边的是那个后面来的女工,看样子也才三十多岁,是除了路云之外最年轻的采摘工。路云认得她是蔡尧家的工人。
“我们小蔡老板对你也太痴心了吧?你不知道他这两天怎么过的?工钱也无心算,都是把本子给我们自己算好,他就发钱给我们。前天他回来跟他妈说要杀羊子,他妈说人家又不跟你处对象,做这些有什么用?他说我不是为了她跟我处对象才做这些,我是因为她喜欢。你的那些羊肉干,可是他们忙了一天一夜做的。”
路云才想起刚刚蔡尧给她的那两袋东西,她连忙打开来看。有一个袋子里装满了羊肉干枸杞和肉苁蓉。另一个袋子装的是前天他们去戈壁滩捡的玉石和一束红柳花穗。
路云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她趴着窗子往车后看,只看见远处两只模糊不清的身影。
蔡尧呆呆地看着车子消失的方向,感觉自己的心和灵魂都被抽离了身体,只剩一具行尸走肉。他想到了那座石狮,那个放牛的小伙子,还有一去不回的雪山女神。
采摘工们走了之后,这片大地没有了往天热闹的劳动场景,抽水池也不抽水了,整片大地显得无比的空寂。蔡尧看着抽水池,脑海里又浮现出路云第一天来的情景,仿佛一切都是一场梦幻, 但心痛的感觉又那么真实。
傍晚的时候,他又开车来到了他和路云捡石头的那片戈壁滩。这里是他和路云一起见证过的天荒与地老。现在,他一个人坐在那根两人一起坐过的千年古木上,独自欣赏那轮两人一起追过的落日。回忆和思念占满了他的内心。
他发信息问路云,为什么人活在世上,总有那么多的身不由己?
“我觉得所有的身不由己,都是人生的一种意义。罗曼罗兰说过,世上有一种真正的英雄主义,就是在认清生活的真相后,仍然热爱生活。我知道,红柳也是英雄的化身,所以,我把你送的红柳珍藏了。”
看着路云给出的答案,蔡尧会心一笑。他站起来,昂然地往车子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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