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谷中人声鼎沸。
看客们都在议论,剑宗内门的大佬们却在衡量。
那片铺满了剑宗弟子的峭壁,顶端是一片平坦的平台。
坐得最靠近悬崖边缘的这一撮人,都是真正能够在修行界呼风唤雨的大人物。
他们的目光大多从白晨身上一扫而过之后,便不会再看第二眼。
白晨确实不像第二个白词。
但山崖上的人,绝大多数还是不太喜欢白晨的性情。
若要描述他们对白晨的印象,四个字足以形容:
太过极端。
要么安静得像坐月子的产妇。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整日躲在阁楼里,不见外人。
要么搞出大事情。
入门时顶撞师长,
接着打王蝉,
再打宋云飞,
他难道不知道宋云飞姓宋?
而且还有些人,是从根本上不喜欢白晨这个人的长相,一张脸美得不像男人,走到哪都招蜂引蝶。
物极必反,是大道规则。
像白晨这样极端的人,即便有些天赋,也注定走不远,因为道心容易出问题。
道心一出问题,悟道关的难度就大大增加。
当然,世间天才大抵如此。
想过悟道关,只是天才可不够,除了修行天赋之外,还得各方面都没有明显短板。
既然白晨无法悟道,还不如选个天赋没那么出众,但短板没有那么明显的弟子。
坐在悬崖边上的人,大多都是这样的想法。
当然也有例外。
繁花谷谷主,东波柔,这位长得十分圆润、脸蛋还有些婴儿肥的一脉之主,此时看着那位站在论剑台下的白衣青年,眼神中便满是毫不掩饰的欣赏。
在平辈相处中,她是一位出名的话痨,旁人都怕她,平时远远遇见都是绕路躲着走。
也就宋无常这种极为清冷的性子的人,才受得了她的聒噪。
因为不管她说什么,宋无常都是相同的反应。
不予理会。
此时,坐在东波柔身边的这位去年才破入临渊境的大剑仙,正在闭目养神。
这几百年来,承剑大会都是由宋无常主持,今年也不例外。
但他几百年间主持承剑大会说的话,全部加起来都没有东波柔在这半个时辰里说的多。
东波柔还在自顾自地叨叨:
“你们说他性子极端?我倒不觉得,观其入门后做的几件事,这就是一个极为实诚的孩子,而且为人重情重义,出剑也够果决。
这样的人你们都不喜欢,还想挑谁当弟子?
也就我繁花谷不收男弟子,不然早就把他收了,唉,老祖宗怎么就定了这么个破规定呢,凭什么男弟子红叶谷收得,我繁花谷收不得?改日去了下面,定要跟老家伙好好说道说道,让他托梦给我家玉意,把这臭规矩改一改。
但是玉意这孩子似乎有些厌男症,我去了之后,她或许未必还听我的话,唉,头疼。
不过白家小子长得这么好看,或许能当女人来看?
嘿,届时剑宗最美的女人和最好看的男人都在我繁花谷,每日光是看着这两个人就心情舒畅!
这人心情一好,念头就通达,或许咱有朝一日突然顿悟,也能去上去看看临渊境的风光。
话说回来,你们怎么想的?
男人长得好看有错吗?
长相是娘生的,那怪得了人家吗?我觉得,你们现在是真的越来越不讲道理了。
再说,咱剑宗什么时候又有了进山修行不允许带侍女的规定?
我的意见恰恰跟你们相反,将修行无关的琐事交给旁人去处理,自己不更是可以心无旁骛去修行?
我觉得你们就是偏见,有句话我想说很久了。
你们该不会是因为自己长得没人家好看,在嫉妒人家吧?”
“开始吧。”
东波柔口若悬河说了很久,宋无常终于睁开眼睛说了三个字。
但并不是对她说的,他的目光看向山崖下的论剑台。
宋无常的声音并不大,但所有人都听见了,包括那两位负责抓阄的内门执事。
“甲组,丁春阳!”
“乙组,万芸!”
两位执事分别喊出一个名字。
被喊到的两名弟子,从台下两个方向飘上论剑台。
丁春阳是一名胖乎乎的青年,笑容可掬的模样,上来就朝着对面的女子行了一礼:
“师弟自知不是万师姐对手,咱们切磋为主,点到为止,还请万师姐手下留情。”
身材高大的万芸,穿着一身青色剑袍,胸前平平,挺直腰背站在论剑台上,犹如一株青松。
万芸微笑点了点头:
“可以。”
山崖上,东波柔听见喊到万芸的名字,顿时眼前一亮,回头对安静坐在自己身后的一票人说:
“芸儿进谷也有快十年了,憋到金丹瓶颈才出来寻找师承,你们仔细看清楚了,适合谁收就说话,不准抢人!”
纷纷应是。
东波柔又问旁边:
“丁春阳是谁家的?”
宋无常已经重新闭上眼睛,压根不搭理她。
东波柔换了个方向问,终于有人回答她,说是天照峰的一位弟子,来自南海洲姑苏城。
69書吧
其实剑宗弟子有大概四分之一是来自南海洲,因为离得近。
丁春阳的修为是金丹境初期,入门才六年时间。
当得一句天资出众。
不过他的对手万芸也不差,入门快十年也是金丹,看似跟丁春阳差不多,可实际上初期到后期也要花费好几年时间。
两人各自出剑,一时间论剑台上剑光乱闪,煞是好看。
但白晨并没有在看两人斗剑,这种看似都全力以赴实则每次出剑都留了一线的战斗,无法让他提起丝毫的兴趣。
他看向峭壁顶端的山崖上。
余怀雨还是没出现。
白晨眉头皱了皱,如果余怀雨到最后都没来,事情会有点难办,因为在他的推算中,有一步棋必须余怀雨到场才行。
于是他调转方向,看了一眼陡坡上的那座小凉亭。
若实在不行,只能请师姐帮帮忙了。
准确点说,是请少女身边的那位妇人,有她出马,余怀雨应该是会来的。
不过现在承剑大会才刚开始,余怀雨或许稍后会出现也不一定,往年也有过这样的情况,这人总是在别人意想不到的时候忽然露面。
心里有了定夺,白晨眉头舒展开来,目光穿过论剑台上正在进行的激斗,落在对面一位少年脸上。
依旧一身紫衣,正是王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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