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剑宗里唯一能将外门与内门联系起来的大事,只有一件。
承剑大会。
实际上在大多数人眼里,剑宗承剑大会与外门弟子之间的唯一联系,也就是外门弟子也可以过去看一眼,见见世面,仅此而已。
承剑大会面对所有剑宗弟子开放,当然也包括外门弟子,他们同样可以报名参加。
但是在已经过去的前两届承剑大会的论剑台上,以外门弟子身份出战的人,是一个都没有。
实在是竞争太过激烈。
外门中有资格的人不在少数,因为因为承剑大会的参加条件十分宽松:修为达到筑基期,年龄在三十岁以下的弟子,皆可报名。
但是有什么用?上去给人打一顿,灰头土脸就下来了。
近百年来,能够通过承剑大会进入剑宗内门的外门弟子,也是一个都没有。
各方面差距都太大了。
天才从入门那一天起,就开始享受宗门的各种优待,且无论是否有师承,修行上遇到问题也可以随时向师长求解。
隔三差五还会有德高望重的师长在讲剑堂开办讲坛,所有内门弟子都可以前来听讲或提问。
上面那些好处,资质平庸的外门弟子全都享受不到,不仅如此,他们甚至需要每年缴纳束脩,才能够留在剑宗里继续求剑。
这些外门弟子,就好比地里的韭菜,被剑宗割了一茬又一茬。
当然,韭菜们都是自愿的,而且也有最终都无法出头的自觉。
偶尔也有冒尖很快的韭菜,于是转眼就被挖走了,剩下的基本都是不起眼的,又如何能够跟生长在更加肥沃的土壤里,并且被精心照料的内门弟子媲美?
韭菜长得再高也是韭菜,到了承剑大会还是被割的。
因此,即便往前看个几千年,能够在承剑大会脱颖而出的外门弟子,也是凤毛麟角般的存在。
内务阁外面的弟子们,看着那道跨过门槛走进阁内的白衣身影,眼神中有惊讶,但并没有任何人觉得他能够成为几千年来的一根毛,或者一只角。
不是他们觉得白晨资质不够,只看天赋,早在两年前就破入筑基境的白晨,他的资质毫无疑问比许多内门弟子都要优秀。
但是因为他姓白,所以遇到的阻碍会比寻常人更大,更高。
倘若把承剑大会比作一次鱼跃龙门的机会,那么白晨要想越过这道门,就需要跨越三道很高很高的门槛。
这三道门槛,必然是由那些看他不顺眼的意志组成。
所以会特别难。
即便他真的是天才,可若是还没进门就踢上了铁板,又如何能够跃过龙门?
那位负责承剑大会登记事务的执事,听说白晨要报名,也是看着白晨愣了愣。
随后这名执事恢复面无表情的模样,低头将手中文笔的笔毫在墨砚上沾了沾。
“姓名?”
“白晨。”
“身份?”
“外门弟子。”
执事问完那些早已记录在档的信息之后,又要了白晨的身份牌过去,看了几眼,最后连同一本记录着承剑大会需知事项的小册子一起,递还给白晨:
“三日后,停云峰附近那座论剑台,记得到场。”
白晨闻言有些惊讶,问道:
“怎么不在祖殿那边办了?”
执事并不关心白晨从何处得知历届承剑大会都在天照峰顶的祖殿广场举办,只随口解释一句:
“今年观礼的人太多。”
白晨明白了。
往年承剑大会也会有别家宗派的人前来观礼,但是今年特别多,祖殿前的台阶摆不下足够的坐席,便索性挪到论剑台那边去办。
白晨不再多问,转身出门。
但就在他离开不久,那名执事找人替了班,自己却是御起飞剑,直往停云峰飞去。
白晨下山的时候,恰巧有一条巨大的灵梭从头顶上空飞过,抬头看了一眼,排场不小,估摸着是远道而来的某个名气不小的宗派。
接下来的两天,剑宗的外门弟子们总能看到各式各样的灵梭从头上飞过,他们也不管自己明年还能不能留在剑宗,偶尔遇到从山上下来的别家宗派弟子,总会高高地仰起头颅,眉目间满是自豪与骄傲,就差没在额头写上“我是剑宗弟子”几个大字。
换做以前,他们虽也会自豪,但是不会如此高调。今日这份让他们身为外门弟子却敢睥睨别家宗派内门弟子的勇气,全然来自去年停云峰上那一场破境动静。
简单来说,是宗无常给的。
如今的剑宗,可是有两位临渊境的大剑仙坐镇。假以时日,等宗无常的境界提上去,剑宗超越天道观重回巅峰并非空想。
同时,白晨报名了承剑大会这事,也已经在整个剑宗里传开了。
准确地说,在白晨走进内务阁那一刻,消息就已经开始在剑宗内流传,然后传向天下。
那些从山上迎客别院下来的外派人士,本就是奔着一堵世子风采来的。所以这些外门弟子能够在人家面前显摆,不知不觉中其实是沾了白晨的光。
但是让那些人失望了,白晨报完名回来之后,就再也没有出过那栋小阁楼。
但是好奇心重的人实在太多,走了一拨又来一拨,此时又有人在外面大声喊:
“世子啊!有贵客临门,快开门迎客了!”
正在二楼房中静修的白晨听见了,却连眼睫毛都没颤一下,压根不打算搭理。
但绿萝可没那么好脾气,这话把她惹恼了,气得一拳把正在跟自己对练的孙谨打飞,穿上鞋子从墙角处抓了个大扫帚就冲出去:
“迎什么客,我家公子又不是青楼艺伎,滚滚滚!”
这一年来,绿萝每日都跟孙谨对练,屋里虽有练功房,但终究地方太小施展不开,因此两人偶尔会去外边开阔地带打上一场。
于是剑宗外门弟子都知道了,白晨身边这位侍女竟然修为不低,连筑基境的孙谨在她面前,都只有挨揍的份。
这时又哪敢在她面前放肆,看热闹的人顿时一哄而散。
但还有几位没走,不远不近地站在那碎石小道旁,好整以暇地望着这边,当绿衣少女冷眼望来,其中那位气质最为出众的青年却是面带微笑迎了上来。
绿萝一看对方身上的青色道袍就知道其身份不简单,但她可不管这么多,就在焦泷三个月前传回来的一封信中就提到过,说是在天门关那边打了个不长眼的天道观弟子,如今过去这么久了,不也屁事没有,因而绿萝更加看不起这群挨了打都不敢吱一声的人。
“你谁啊?”
她声音清脆,脸蛋娇俏可人,问出来的话却是劈头盖脸的。
青年已经见识过她挥舞扫帚赶人的凶悍模样,闻言并不见怪,反而彬彬有礼地拱手行了一礼:
“天道观长青道君座下弟子,第元。此番前来叨扰,只因第某久仰世子大名,欲结识一番,绝无恶意,烦请姑娘传告一声。”
绿萝闻言愣了愣。
第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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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就是被焦泷揍了一顿的那个家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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