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上有一灰一白两道剑影。
短短不到一盏茶的时间里,两剑碰撞了上百次。
又一次猛烈碰撞过后,先前从不追击的灰剑,开始转守为攻。
两剑相撞,灰剑不动如山,白剑被击退,灰剑再次向前一撞。
玉意那张表情木然的极美脸庞,霎时间白了一分。
白剑便如喝醉了酒,在空中飘飘摆摆。
迟见锋冷面无情,突然跃上半空,双手剑诀合并,向下一斩。
噹!!!
这一剑,直接斩断了玉意与白色飞剑之间的气机联系。
白剑掉落在地。
玉意身体剧震,连退数步才勉力站稳。
但她并不认输,掐了个收剑诀将联系续上,便要再度进攻。
迟见锋落在剑上,凌空而立,居高临下俯视而来,眼神冷冽:
“再不认输,下一剑我便不是斩你的剑了。”
玉意的回答是出剑。
白剑如惊鸿掠起,直奔半空中的迟见锋而去。
“够了!!”
一声怒喝如雷声滚滚而来,与此同时,一道耀眼的剑虹自悬崖上出现,刹那间掠过一里多的距离,强悍至极地劈在白剑上。
轰!!
大地震颤,百丈四台中间出现一个大坑,以大坑为中心,周围如蛛网般漫延出无数裂痕。
那柄白色飞剑躺在坑底,被一片小小的粉红色花瓣死死压住,发出哀鸣般的颤音。
“噗——!”
玉意当场喷出一口鲜血。
论剑台四周的弟子皆脸色苍白,惊魂未定地看向悬崖上。
东波柔慢慢从高处飘落,脚下花瓣飞舞,在她落地时,那些花瓣却如同幻觉一般,消散在空气中。
她身材圆润,而且不高,大概只有五尺出头,站在身高六尺的玉意面前,像个孩子。
但没有人敢轻视于她。
包括论剑台上空,最高处那艘灵梭里的修为最高的人,此时也是面色凝重。
“闹够了没?”
她冷冷地问。
玉意低下头,神情木然:
“我没在闹。”
东波柔沉默许久,脸上的冷色逐渐褪去,目光也变得柔和。
她上前一步,握着玉意的一只手,温声道:
“回去,想学什么我教你。”
但玉意还是摇头:
“我不学你的剑。”
东波柔咬咬牙,面对这个数次让她在无数外人面前丢脸的倔强弟子,勉强压下怒火,问道:
“那你想跟谁学剑?”
玉意抬头看向高处的悬崖。
东波柔立刻脸色变冷:
“他不会教你,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玉意又低头,神情木然,清亮的眸子里却透着一股浓郁的哀伤。
东波柔瞬间又心软了,想说些什么,临出口又改口道:
“我有话跟你说,但此处不是适合说话的地方,你随我来。”
说完轻轻招手,那片粉色花瓣便松开了对白剑的压制,倏忽飞入她袖中。
东波柔终于把人带走了,迟见锋也回到悬崖上,留下一地狼藉,两位负责大会流程的执事满面苦色,大佬们出手全然不顾后果,难办的便是他们这些做事的。
论剑台都被人毁了,咋整?
好在剑宗整个山门内的地界都受大阵保护,只要运转阵法,论剑台自然能够修复如初。
……
小半个时辰后,承剑大会继续,但是最精彩的已经看过了,接下来无论台上打得多热闹,总让人感觉差了点意思,无论是剑宗弟子还是来客,都有些兴趣缺缺。
不过第二轮也很快打完。
接下来的环节,对于来宾来说,也就是当个见证人。
但是于在场报名登过台的剑宗弟子剑宗而言,这才是真正能够决定自己命运的一环。
既然叫承剑大会,论剑当然是次要的,承剑才是重头戏。
悬崖上,宋无常抬起右手,招了两下。
迟见锋会意,走上前来,朝着下方说道:
“我念到名字的人,上台。”
宋无常愿意挤出宝贵的修行时间来主持筹备这一届承剑大会,停云峰自然要有些特权的,否则这种吃力不讨好的差事,谁愿意做?
所以停云峰可以先挑人。
这很合理,没人会抗议。
无数道带着希冀的目光从下方论剑台四周投来。
迟见锋念出第一个名字:
“王蝉。”
嗖!
很快啊。
王蝉跃上论剑台,朝着高处恭敬行了一礼。
迟见锋看着他,脸上罕见地流露出一丝微笑,问道:
“你想拜哪位师叔为师?”
王蝉朗声道:
“承蒙师兄和各位师叔厚爱,弟子全凭诸位师长做主。”
迟见锋满意点头,看一眼自己的师父,宋无常。
宋无常淡淡开口:
“老二,还是归你?”
坐在他身后的一名温文尔雅的男子,微笑点头:
“自然归我。”
年轻一代的老二,已经战死于天门关,位子自然有人顶替,但阵法的空缺没人能顶。
于是就要由老一辈的老二,再培养一位弟子出来,把空补上。
王蝉闻言狂喜,直接拜倒:
69書吧
“弟子愿意追随苏师学剑。”
儒雅男子站起来,走上前去,站在宋无常身旁,看着下方跪伏在地的紫衣少年,神色一肃:
“随我学剑,可是要吃大苦头的,你能不能坚持住?”
王蝉直起腰来,大声道:
“弟子不怕吃苦!”
停云峰一人之下的强者,距离临渊境仅半步之遥的苏幕遮,微笑点了下头:
“起来吧,以后你便随我学剑。”
王蝉兴奋得满面涨红,原地一蹦便站起来,紧紧握着拳头,退到了论剑台的边缘。
接下来,迟见锋又念了几个名字,都是停云峰弟子,参加承剑大会是为寻师而来,都遂了心愿。
最后,迟见锋看向论剑台下的某个角落,目光落在孙谨身上,念出了他的名字:
“孙谨。”
朴素少年愣了一下。
迟见锋念他的名字,便意味着想让他成为一名停云峰内门弟子。
或许还会有一位停云峰师叔站出来,收他为徒。
即便没有,他只要接受迟见锋的邀请,便算成功越过了一道龙门。
问题就在孙谨自己如何选择。
少年看了一眼白晨。
白晨微微摇了摇头。
孙谨明白了,脚步坚定地走上论剑台,朝着悬崖上行了一礼。
迟见锋目力极好,已经看见了两人之间的小动作,此时看着孙谨的目光已经有些发冷。
但人是他喊上来的,所以他还是要走个过场:
“孙谨,你可愿意来我停云峰修行。”
少年果然没有任何犹豫,不亢不卑道:
“承蒙迟师兄抬爱,但弟子愚钝,并不适合修习停云峰剑道。”
话说得很婉转。
但拒绝得很干脆。
迟见锋面无表情:
“你要知道,你在两轮论剑中仅胜一场,后面不一定还有机会在等着你。”
外门弟子参加论剑大会,只有两轮全胜,才能确定一个内门弟子名额,即便没有任何一座山峰愿意收人,最终也会分配到天照峰。
若不能全胜,能不能进入内门便全看各峰眼缘。
如今迟见锋便是给了孙谨一场机缘,甚至在被拒绝后仍然劝了一句,想让少年回头。
但孙谨只是说道:
“弟子明白。”
迟见锋盯着他沉默片刻,吐出两个字:
“随你。”
说完朝宋无常行了一礼便退到后方。
论剑台四周,众弟子都用一种看白痴的眼神看着孙谨。
你一个外门弟子,都没办法确定能进入内门,如今迟师兄愿意给你机会,你竟然不要?
你竟然拒绝了停云峰?!
简直白痴!
山谷四周,隐隐也有一些议论声传来。
剑宗的情况,其实大家都知道个大概,如今剑宗内最强的一脉,必然是停云峰。
论顶尖战力,有宋无常坐镇,加上老二苏幕遮,便于与余怀雨坐镇的天照峰相当。
而且苏幕遮已是归墟境巅峰,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迈出那一步,到时候,停云峰就更加不得了了。
论中坚力量,有以迟见锋为首的各大弟子,这方面可是全面压过天照峰的,无论是精英弟子的数量,还是中坚力量的最强战力,停云峰都要全面胜过天照峰,其余峰就更加没法比了。
孙谨连停云峰都不想去,那他还想去哪里?
甚至,还会不会有别的山峰要他都不一定!
这不是傻子是什么?
果然,跟白晨待久了的人,都会变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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