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里了。”申森下了警车,从别墅大门外打量着这栋房子。
这是一栋十分奇异的别墅。
别墅的外墙、屋顶、门窗和烟囱,甚至连铁栅栏都被涂成了怪异的金黄色。
上上下下每一处,全部都是金色。
“这品位有点独特。”
江天上前按了门铃。
过了许久都不见有人出来,这让江天多少有些烦躁。
其实这也不能怪江天,在刚到这座别墅前的时候,江天心里就有种感觉,这金色别墅,蕴含着的含义,只有看过那本《唐案奇谈》的人才能体会到。
那两个诡异万分的梦,杀人游戏,五个死者,冥冥中似乎有什么力量,硬是生生的将其与小说《唐案奇谈》联系起来,。
竟在江天心中催生出了恐惧。
尽管没有证据,但江天基本就认定了小说的作者是凶手。
那杀人现场的仪式感,是掌控者的气息,带着操控游戏者的味道,和《天子游戏》中皇帝给人的感觉如出一辙。
作者吴生,十分迷恋金色。他曾经在小说中毫不掩饰的流露出对金色的喜爱,除了主人公的生活用品和衣物基本都是黄金所制外,对那把纯金龙椅的描写,更是整整用了近五百字的篇幅。
这金色别墅,是他的龙椅。
那杀人现场,是他的戏台。
突然间,江天注意到,二楼房间的窗帘稍稍动了一下,露出的空隙中似乎出现了一只眼睛,紧接着就消失不见,窗帘也很快恢复原状。
“申哥。”
“嗯,我看到了,房子里有人。”申森目不转睛的盯着那个窗口,“如果这个吴生真的是凶手,那我们这样贸贸然的进去,很可能有危险,还记得那杀人游戏的机关吗?”
江天点点头,“但他现在发现了我们……不对!那个机关并不完美,最后一个人是凶手亲自杀的!皇帝怎么可能会容忍一个不完美的游戏存在呢!”
别墅中传出一阵轻微密集的“簌簌”的声音。
“申哥,直接进去,快,来不及了,这是最后一个游戏!”
……
别墅内。
偌大的金色大厅,空空荡荡的,但并非空无一物。
两张金色的龙椅,相对放着。
一张龙椅上瘫坐着一个血肉模糊的人,全身扎满了钢钉。
钢钉是从对面的另一张龙椅上射出来的。
就在刚刚,申森一行人破门而入的那一刻,他们看到了十分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
龙椅上有一个机器人,举着一把钢钉枪,对着对面的男人不停扣动着扳机,将钢钉射在男人身上。一板钢钉发射完后,机器人机械的拆开钢钉枪,重新放入一板钢钉,继续发射,周而复始。
“真的……完美!”
不远处,一个披头散发的男人,疯狂的手舞足蹈,癫笑着。
……
“他应该疯了。”
束缚衣紧紧包裹住的吴生被抬上车,送往精神医院。
“会疯吗?”江天摇摇头,“不会的,他是个天才,怎么可能是个疯子。”
“因为天才,所以合情合理的疯了。”申森看着越驶越远的车子,“放心吧,如果是装的,肯定会被检查出来的。”
“他是皇帝,不能容忍自己的天子游戏出现了残缺,所以又杀了一个人,唉。”江天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申哥,你说他杀人,是太爱自己的小说了,不能容许他人诋毁,还是本就是个恶魔,借此发泄呢?”
“谁知道呢。”申森耸耸肩,“每个人的心中都有恶魔,区别无非就是释放早晚的问题吧。”
“是吗?”江天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申森,随后闭上眼睛,“或许,是吧。”
……
人生其实就是一场最盛大的游戏。
我们在游戏里哭闹,我们在游戏里嬉笑。
我们沉迷其中,也迷失其中,直到分不清现实和梦境。
用一句可笑的“GAMEOVER”,为自己早早写下结局。
……
夜已深,江天回到了家,连衣服也没脱,直接倒在了床上。
眼泪,慢慢浸湿被子。
不远处的书桌上,静静地躺着一份报告。
一份DNA鉴定报告……
引子
一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在这个世界中,无关善恶,无关对错,人们只做自己想做的事。
其他人负责看着,负责接受。
有一天,这个人突然觉得自己之前做错了,于是开始厌恶从前的自己,迎着看官们诧异不解的目光,开始改变自己。
先是全盘否认,继而破口大骂,然后平静一刻,最终永不回头。
其实这世界上,总有人一直向前走,也总有人永远停在原地。
你总笑他好高骛远,失去初心,迷失在虚无的未来。
他也怪你固步自封,迂腐呆滞,迷失在老旧的过去。
每个人其实都在努力的做着自己。
每个人又都所谓迷失在他人心里。
最后往往在自我纠结中“死去”。
正文之凶手视角:
“姓名。”
“南淼。”我回答道。
“年龄。”
“23岁。”我继续回答道。
“性别。”
“呵呵。”我忍不住笑了一下,但还是回答,“男。”
这个警察挺脑残的,是男是女看不出来吗?
“为什么杀人?”警察盯着我问道。
我去,这么跳跃的嘛!
我没有回答,转过头去。我并不是害怕这个警察的目光,而是想看靠在门口的那个男孩。
他叫江天,是他抓住我的。
是他抓住我的!
江天眯起眼睛,嘴角抽动了一下,似乎在忍住不打哈欠。
我看回面前这个叫做王涛的小警察。
哼,就凭你一个,怎么可能抓得住我?要不是因为江天,我没来得及下手,你早就是一具尸体了。
一具永远不会有人找到的尸体!
“为什么杀人?”王涛再次问我。
冷,怎么有点冷?
不知为何,右边身体开始发冷,于是我将身体朝左边倾了一点。
“我没有杀人。”我笑了笑,“我只是,将她送回到过去了。”
“你别给我乱扯!给我老实回答!”王涛突然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为什么要杀陈安巧!在杀死她之前,又为什么要将她囚禁一年之久!”
陈……安巧?
哦,陈安巧。
她以前的名字,是陈丽。
那是遥远的,十年前吧。
我和她是初二的时候开始认识的,我是三班,她是四班,我在四楼,她在三楼,原本应该不会有太多交集。
但是我们初中有晚自习,学校规定成绩在班级前百分之五十的同学,可以自行决定是否晚上留校三节课进行晚自习。
我成绩不错,家里又太无聊,就留校参加晚自习了。
晚上值班的老师不多,每个班多的就二十几个同学,少的不过十个,因此就让两个班的学生集中到一个教室晚自习。
于是,三班和四班,就这样在周一到周四的晚上在一起了。
陈丽坐在我旁边。
我常常在想,能让一个人对另一个人产生好感,需要什么进行作用呢?
应该是,笑容吧。
或者更准确些,是那双含笑的眼睛吧。
陈丽的眼睛好美,美到会说话……
那个晚上,三班和四班第一次“结合”的晚上,她坐在我旁边做题,思索之时,会不自觉的拿起自己的笔在指尖转动。
太神奇了,那支笔像是在她指尖活了过来,在那只白皙纤细的手手中游刃窜动。
我想学。
“啪嗒”一声,我的笔掉到了桌面上,余光所见之处,她在看着我笑,在意着我的笨拙。
美目流转我心间。
接下来的时刻,陈丽像是故意做给我看似的,放慢动作,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转笔的动作。
我心有灵犀般学着。
我越来越熟练,那支笔在我指尖跳跃的越来越快。
我的心跳也越来越快。
晚自习结束了,一段感情却萌发了……
“陈安巧的闺蜜称,你和陈安巧认识十年了,从初中到大学都是同学。大一的时候,你们确立关系成为男女朋友,一直很恩爱。但是在一年前,去年的十月十三号,从那时起,你开始将她囚禁起来……”
唉,现在的警察啊,为什么喜欢一遍又一遍的复述案情呢?像是讲了就很有成就感似的。
这个社会,还能有多少人关心过程啊?只看一眼结果,其他的,自己脑补想要的剧情不就行了?
不过,其实我也喜欢重复鞭尸着我的过去。
“你……打算填什么……嗯……学校?”那年毕业季,高考最后一门结束的那个下午,我在她面前小心翼翼的问着。
“我说水哥,你那么随心随性的人,怎么关心起我的志愿来了?话说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你脸红红的……哈哈,你该不会是害羞了吧?”陈丽拿着书包,看着似笑非笑道。
那双眼睛,那时的眼神,我这辈子忘不了。
她眼里的期待,也让我期待着。
“就是问问嘛,咱们兄弟俩关系那么好,万一你填了个东北我填了个云南,想找你聚个餐都得跨越天朝,那可太惨烈了。”
她开始笑起来,眼中的期待更甚,也夹杂着一丝失望,“的确,真的惨烈。”接着,她看向天空,沉默了许久。
我耐心等着。
“人常说向往自由的鸟儿,天高海阔,随心而动,可这世界之虽大,远不及我家。”
她看着我,深吸了一口气,笑着说:“我哪也不想去,就在H市好了。”顿了一会,她看向地面,双颊泛红,“你不是也说过,H市最好了吗?”
是啊,有她的地方,就是最好……
“在陈安巧被囚禁期间,你一方面不停地虐待她,凌辱她,另一方面又在亲朋好友面前装作痴情男友的模样,茶饭不思,消瘦颓废。”
“你每天都在找她,你也每天都在折磨她。”
王涛直直的盯着我,我可以看到他眼中的怒火。
我爱她,我爱她啊!
我爱她干净的眼睛,爱她干净的嘴巴,爱她干净的鼻子,爱她干净的皮肤,爱她干净的笑……
我爱那个真诚,没有距离的她。
我爱那个从不嫌麻烦,乐于助人的她。
我爱那个眼见罪恶,不会沉默,勇敢发声的她!
可是,渐渐的,我发现她涂上了眼线,抹起了口红,垫高了鼻子,画上了妆。
依旧笑着,一如既往的笑着,无时无刻笑着,在那个女孩死去的时候,依旧若无其事的笑着。
那是画在她脸上的皮,冷漠的笑脸。
冷!
好冷!
脖子开始发冷,身体开始发冷,心似乎也凉透了,像是被一把冰刀狠狠扎进。
我抱住自己,瑟瑟发抖。
“你怎么了?”王涛注意到了我的异样。
“没……没事。”我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平稳些,“我不后悔,我从来没有后悔!我只是遗憾,那么晚才发现陈丽早就死了!在那个陌生的女孩被害死的时候,她拉开我的时候,就已经死了!”
周围的温度回暖。
你,也在附近吗?
你,也曾后悔吗?
我杀掉的,是陈安巧,不是陈丽,你知道吗?
你死的时候,是否曾想起了那个无辜的女孩?
她最后的眼神,我忘不掉,我忘不掉啊!
死亡,并不可怕。
冷漠,才最可怕。
陈丽,你走丢了,我不喜欢。
所以你要死。
我看向江天,惨笑,问道:
“你是怎么抓住我的?”
“一张照片。”江天微笑回答。
……
正文之死者视角:
我叫……
陈……
陈安巧……吧……
我面前的这个男人,爱过的男人,穿着黄色囚衣的男人,叫……
“姓名。”
“南淼。”男人回答道。
“年龄。”
“23岁。”男人继续回答道。
“性别。”
“呵呵。”男人笑了一下,但还是回答,“男。”
这个警察挺有趣的,呵呵。
“为什么杀人?”
突然,警察盯着南淼问道。
杀人……
是啊,你为什么杀我?为什么杀我!
南淼愣了一下,转过头去。
你是在害怕这个警察的目光?哦,不是,你在看那个靠在门口的男孩。
那个男孩找到了我的尸体,他解救了我。
江天眯起眼睛,嘴角抽动了一下,似乎在冷笑。
我走到南淼身边,他的脸上竟然还带着得意!
你囚禁我,折磨我,杀死了我,竟然是感到得意吗!
“为什么杀人?”警察再次问他。
他皱起眉头,身体左倾,远离了我一些。
原来,你能感应到我的存在啊。
“我没有杀人。”他笑着回答,“我只是,将她送回到过去了。”
“你别给我乱扯!给我老实回答!”警察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为什么要杀陈安巧!在杀死她之前,又为什么要将她囚禁一年之久!”
他沉默了。
过去吗……
我记起来了,很久以前,我好像叫陈丽。
我应该,算个好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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