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江阮宁因为自已和魏策大吵了一架,孟芙心里也十分忐忑。
那天她本也没打算做得那么绝的,是看到那个王小姐穿着江阮宁锦云坊的衣服实在出众,一时嫉妒心之下,想着让她稍微出点丑而已,谁能想到后果那么严重。
但是事已至此,她唯有恳求魏策不要揭发她,等她坐上三皇妃的位置,一定会千百倍报答新阳侯府的。
原本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但下午听说江阮宁出去了一趟回来后,突然不顾体面和魏策闹了起来,后来听说还叫了郎中来,她心里也不由得忐忑起来。
“稳住,如今你已经是圣上和娘娘看中的皇子妃了,江阮宁她就是再嫉妒也就敢在家里闹闹,侯爷一定会站在你这边的。”
刘氏看出她的忐忑,按住她的手安慰道。
她现在对江阮宁可真是百般不爽,之前不帮忙也就算了,现在她女儿好不容易飞上枝头变凤凰了,江阮宁又在一边扯后腿,真是和她那个自私自利的爹一样!
“可是,据说侯爷还挺喜欢她的,她这些年在上京城养尊处优的,倒也生出几分姿色,要是她一哭二闹三上吊让侯爷心软了——”
孟芙有些担心,她们已经计划好了的,万一燧石的事情败露,她就把罪名推到江阮宁的锦云坊头上,反正只要她成了三皇子的女人,皇后他们看在新阳侯府的份上应该不会追究到底。
“谁家的夫人像她这样没大没小的,不仅和家里的婆母小姑闹得不可开交,现在竟然还敢骑到侯爷头上叫板,我看她是离被休也不远了。”
刘氏犹自在愤愤不平的说着,最后不忘拍了拍孟芙的手背:“乖女儿,现在就全指望你争气了,这些事你都不要担心,有为娘的帮你摆平!”
这可是她们孟家盼望了许久的翻身机会,可不能因为江阮宁就坏了好事,万不得已的时候,她也只得和江阮宁翻脸了,反正她从来就看不惯这个讨债鬼。
于是刘氏下厨做了几碟糕点,又炖了一盅鸡汤,亲自端去江阮宁的东院,说是探望江阮宁,实则是想打听打听情况。
却不想门都没挨着就吃了个闭门羹,秦姑姑掖着手居高临下的站在门外,不留情面的说着:“舅夫人请回吧,我们夫人身子不适,现在不想见客。”
“我是她的舅母,怎么能说是客呢,让我进去看看她就——”
刘氏还想再硬闯,却突然听到屋内有瓷器摔碎的声音,随后就是江阮宁冰冷的声音传了出来:“我说了现在不想看到你,你给我出去!”
听到里面吵得这么厉害,刘氏心里却是喜不自胜,吵吧,闹吧,反正江阮宁这个跳板现在对她们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留着反倒是个隐患,彻底失宠才是好的。
屋内,魏策看着地上被打翻的汤,目光深了深,似乎是终于对江阮宁失去了耐心,虽然他的话依旧是温柔的,里面却含了不容置疑的强硬:“阿宁不想吃就不吃了,待会儿我让她们再送其他吃的来。
另外,你既然身子不适,这几日就好好待在家里,不要再操心那些你不该操心的事了。”
说完便转身就走,在他没有注意到的地方,江阮宁眼角滑下一串眼泪来,手却不自觉的轻轻覆盖在了自已的小腹上。
半个时辰前。
魏策书房内间的卧榻上,郎中仔细帮榻上的江阮宁把了脉,良久之后眉目才舒展开来,笑道:“恭喜侯夫人,您这是有身孕了。”
听到这样的消息,江阮宁先是一愣,随后就被巨大的喜悦给笼罩了,竟然,竟然是有孩子了!她要当母亲了?
祖母的病逝让她这段时间一直沉浸在悲伤中,连自已月事不调都没有察觉到,一想到自已竟然如此粗心大意,她也是一阵后怕。
震惊过后,她的心迅速融化成了一滩水,整个人被无措的温柔给包裹住,忍不住又哭又笑,再三向郎中确认了腹中的孩子并无大碍。
这一瞬间她想到了母亲,想到了以后,自已也要担当起这样的角色,想到了这个孩子会是女孩还是男孩,甚至想到了小小的孩子被自已抱在怀里的模样。
她想了很多很多,直到郎中对她嘱咐道:“脉象来看,夫人已经有孕快三月了,脉象却如此不显,大约是胎象不稳,今日情绪攻心才突发晕厥,夫人以后切记不要大悲大喜啊。”
江阮宁自然是从善如流,让秦姑姑送走了郎中,她想到的第一件事是向魏策分享这个喜悦,但是刚刚有人送了急报来,他去见送信的人了。
她甚至连鞋都没来得及穿,疾步走向外间,她想马上告诉魏策,他们要为人父母了,往后他不要再去做那些铤而走险的事了,就算为了她和孩子。
他们哪怕过得清贫一点,只要一家人在一起好好的,就算是跟着他离开京城这个是非之地都可以。
“——江家老夫人的事一旦在此时败露,孙大人肯定会被强制离京,到时候大皇子的人一定会杀人灭口的。”
快要靠近屏风的江阮宁,听到有个声音低沉的在说着话,里面提到的‘江家老夫人’让她下意识顿住了脚步。
然后,她就听到了这辈子最不想听到的一句话。
“江老夫人的死,只能是寿终正寝,处理好知道内情的人,别让大皇子的人抓住把柄。”
这是她丈夫魏策的声音,但江阮宁却觉得无比的陌生,犹如听到了恶魔的低语一般,让刚刚还沉浸在喜悦幸福中的她瞬间如坠冰窟。
祖母的死,有什么蹊跷?
为什么祖母的死不是寿终正寝?为什么要处理知道内情的人?他们隐瞒的又是什么内情?
“告诉江乾,他现在已经没有任何退路了,要是不想身败名裂,硬着头皮也要把这条路走下去——”
魏策还在说着什么,但江阮宁却已经什么都听不进去了,她脑海中不由得浮现起祖母那病来如山倒的病情,想到她临终前大口大口呕出的黑血,想到那之前之后父亲和魏策的反常。
魏策要一个出其不意的人去揭发孙尚书,而父亲在祖母死后突然一改窝囊的常态,成了魏策手里最锋利的刀,而他现在透过孟芙和三皇子党越来越紧密的联系......
这些念头就像毒蛇的信子一样,沿着江阮宁的脚踝蜿蜒而上,将她拉入一个可怕的深渊中。
“阿宁?”
“阿宁——”
直到魏策谈完事情,转过身来看到呆站在屏风后的她,江阮宁才从那些令人脊背发寒的猜想中回过神来。
“你怎么鞋子都不穿就在这,手脚怎么这么冰,又着凉了怎么办?郎中怎么说,身体还有哪里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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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蹲下身去帮江阮宁把鞋子穿上,关心她的话语依旧是那么温柔,就像是一直以来他在江阮宁面前的伪装一样。
江阮宁却是呆呆的任由他摆布着,她定定的盯着这个男人,盯着这个和她日夜相处,同床共枕的男人,就像是看一个戴着虚伪面具的恶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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