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厢里,程卿安目光盯着一处,不知在想着什么。
张跃川看着她白里透红的脸色,忽然愣了愣神。
这庄子倒是真的养人......程卿安不过来住了两日,竟然跟换了个人似的,竟有了些‘光彩夺目’的感觉。
“世子。”程卿安突然叫他,声音如玉石坠崖,惊了他一跳。
“干什么?!”张跃川眉头皱得老高,语气厌烦。
“别以为我给你服软了,你就以为自己真的可以管控我。”
程卿安无语:“张跃川,你是我见过最不要脸的人。”
“你!” 张跃川气得双眼通红,狠狠瞪她。
程卿安一如既往的让人厌恶!自己刚刚竟然觉得她变好了,真是花了眼!
“张跃川,你对我没有意,又为何要娶我?”程卿安定定地看着他。
闻言,张跃川一愣,随即心中冷嘲。
自己不过给了她一个台阶下,程卿安竟然就开始肖想更多了!
呵,当真以为自己娶了她,就要将爱她了,简直痴心妄想。
又想起了五年前被逼娶的经历,张跃川语气很是厌恶。
“你少拿婚事来压我,你以为我想娶你,若不是祖母用性命强逼......”
“是老夫人逼你的?!”程卿安皱眉反问。
“当然,不然我怎么可能会娶你。”张跃川不屑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嫁不出去,才强嫁给我的。”
上门求娶自己的是老夫人,逼着张跃川娶她的也是老夫人,这样说来知道真相的,也只有老夫人了.....
见到张跃川脸上的轻蔑,程卿安冷冷一笑:
“老夫人没有说,她用性命逼你娶我的原因?”
张跃川愣住:“什么?”
“怎么,不知道?那我今日就明明白白告诉你!”程卿安冷冷开口。
“第一,我程家乃名门望族书香门第,你张家不过是个靠祖宗蒙阴的破落户,娶到我,完全是你撞了大运。”
“第二,我程卿安三岁识字五岁作诗,连太上皇都亲口御夸我慧心灵性,你呢?
你张跃川文不成武不就,好不容易得了个驱除外虏的差事,结果弄得全军覆没,躲了五年没脸见人。
哪一点能配得上我?”
程卿安每说一句,张跃川脸色就黑上一分。尤其是在听到第二点时,他简直是羞愤欲死。
回京后,每人都庆幸他大难不死,程卿安是唯一提起这事的人,还是用如此戳人心肺的方式......
看到他脸上的羞怒,程卿安冷然一笑。
既然自己开了口,就不打算轻易放过张跃川!
哼,不给他点颜色看看,当真还以为是她程卿安高攀了他!
“张跃川,在这二种现实下,你是怎么有勇气说,我是强嫁你这话的?!”
“你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你嫁给我,嫁亏了吗?!”张跃川气得咬牙。
程卿安面无表情看他:“你说呢?”
随即,程卿安用手帕捂着鼻子,厌恶道:“我就说我的出身,嫁宫里都是可以的,怎么就嫁给了你。”
嫁到宫里去?!
程卿安心里竟然存的是这样的心思!
感觉自己脑袋上一片绿,张跃川气得猛地起身,却险些摔出马车去。
看着他拼命稳住身形的样子,程卿安眼神里满是嘲弄的寒意,随即自顾自地闭目养神起来。
原来做谋算着将她娶进张家的,是老夫人。
也是,她早该想到的.......
张跃川能力平庸心思浅薄,根本不可能藏得住事。若说真的有秘密的话,那确实只有老夫人才能藏得住。
只是老夫人老谋深算,即便是知道什么,恐怕也不会轻易开口......
哼,既然是这样,那自己就来做逼她开口那人!
......
马车疾驰,到了城门口。
“快看,城墙上有个妇人要往下跳!”
听到这话,程卿安下意识地掀开了车帘。
然而这时,在众人的惊呼声中,那女子从城墙一跃而下......看到地上的淌开的血红,程卿安瞳孔倏地紧缩。
她提起裙摆就要跳下车,却被张跃川抓住:“你要去干什么!”
“别碰我!”程卿安眼中冒着火气,用力朝他一脚踹去。
张跃川只觉得小腿一痛,他人就已经倒在车厢里,程卿安已然远去。
程卿安、程卿安,竟然敢踹他!
张跃川简直难以置信,程卿安当真是温柔恭顺的女子典范?!
所有人竟然都被程卿安骗了!
张跃川脸色一黑,唰地放下了帘子。
他本想自行驾马车离开,但担心一人回去,祖母不让进门,只能强忍了怒气等着。
这边,程卿安倒是,已经围了一圈人,却都是指指点点地说着风凉话。
“啧啧,真是可怜,年纪轻轻,就这样想不开。不就是夫君宠妻灭妾吗,她好歹也是正妻,犯不着自尽吧。”
“可怜什么啊,你不知道吧,这人可是个妒妇,仗着会点医术,竟然毒害小妾腹中男胎,被夫家休弃了。
瞧见没有,连她生的丑女儿,都一起被夫家一起赶了出来了,不是做了恶事是什么......”
程卿安解下披风,过去替那妇人盖上,又吩咐柚儿去叫大夫来。
走近了,程卿安这才发觉妇人面貌竟然有些熟悉,思索片刻后,她连忙问一旁的女孩。
“孩子,这是你娘亲吗?她可是杜御医的女儿,杜如意?!”
女孩紧紧抱着浑身是血的妇人,头也不抬:“嗯,夫人不用叫大夫了,娘亲是存了死志跳下来的,她人已经走了......”
竟然真是如意姐姐!
幼时两人还曾见过几面,没有想到再见,竟然是这样的场景......
程卿安瞬间红了眼眶,哽咽许久后,终是柔声说道:
“嗯,逝者已矣,先将人安葬吧......我与你娘亲乃是旧时,你还有没有其他亲人,我帮你联系。”
女孩抬起头来,脸上满是哀伤的无神。程卿安这才发现,她竟然右眼都是紫红色的胎记.....
“没有,娘亲被那男人休了,外祖家也将她除了族,没地方安葬。”
程卿安心中一哽,想起了自己前世。
女子艰难,不外乎如是......
程卿安稳了稳情绪,替女孩擦了擦脸上的血迹。
“你娘亲既然做了这个选择,想必也不愿入祖坟,不如你替她寻一个风景秀美之地安葬吧。”
......
将杜如意后事安排完,程卿安怕女孩也跟着做傻事,便准备将人先带回去。女孩一言不发,只麻木地跟着......
安平侯府只养得起一驾马车,于是程卿安就直接让人跟着自己坐到了车厢里。
看到她带回来的女孩,张跃川皱了皱眉头。
“你看到了吧,女子当恭顺贤良以夫为天,不然为人所不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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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相处下来,张跃川也发觉了程卿安的性子,怕是没有表面这样柔和,于是好心劝她。
“哗啦——”
话未说完,张跃川便被一杯凉茶给泼到脸上。
“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程卿安面无表情,眼神冰冷。
“你!”张跃川大怒。
从上车后,女孩就是一脸麻木,直到这时,她才眼神动了动,看向张跃川又看向程卿安,小声说了句:“多谢夫人。”
若是娘亲有这位夫人的脾气,就不会被逼得绝望自尽吧......
“不用谢,我与你母亲是旧识,以后你就叫我姨娘就好。”
张跃川诧异地看了她一眼。
程卿安这恶妇,竟然还有这样的慈悲心肠......哼,比起叶叶的善良来,她这算个什么。
再说了,她说不定是故意做给自己看的。
想到这,张跃川满心都是厌恶,不愿再看程卿安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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