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冉朝颜背对着他，转头侧目，语气听不出喜怒，掉了耳坠的耳垂还带着血丝。
鹤扬不敢迎接她的目光，垂首道：“是。”
“本宫知晓了。”冉朝颜转过身跃身上马，她原来马匹缰绳断裂，便随便选择一个侍卫的马，对侍卫吩咐：“统计死伤情况，好生安葬逝者，给逝者家里一些抚恤银钱。”
“是。”侍卫齐声道。
“驾——”冉朝颜甩起马鞭，打马疾行，用力拉扯缰绳，掌心传来阵阵疼痛，疾风呼啸在耳旁，街道两旁景物迅速向后退去。
来到宫门，下马进宫，来引路的内宦看到冉朝颜一身狼狈，惊讶的音节都差点卡在嗓子里，“这……这……公主殿下，奴才先带您去换身衣裳吧！”
“不必，陛下急召，别误了时辰。”说完便走，内宦无法，只能任由她。
刚进内宫宫门，一名一等宫女快步走来，像是在这里等待许久，对冉朝颜道：“公主，陛下在玉清宫，奴婢先带您更衣。”
冉朝颜瞥了她一眼，“好。”干脆回应。随后，她对身边的内宦说道：“你先退下吧。”
“是。”内宦恭敬地应了一声，然后转身离去。
冉朝颜问：“陛下为何突然召本宫？”
那一等宫女是淑妃娘娘的掌事宫女，名唤织画。
织画直说重点：“徐知州狱中自尽，还留了一张认罪书。”
冉朝颜眼睛微微瞪大。
自尽！未必是，怕是让人灭口了，这世上还有一招叫大义灭亲。
可是徐士礼关进大牢才一天，做这么急，不怕令人怀疑引火烧身吗？
还是怕徐士礼说出制造军械的事。
织画边走边说：“皇后娘娘今日召丞相府何小姐进宫，有意为难，听到消息的二殿下便紧跟着去了玉清宫，谁知中途碰到了陛下，到了玉清宫后陛下就拿出那份认罪书给二殿下，问他怎么看。”
冉朝颜眸光渐沉，透出一股难以言喻的凉意，沉声问：“姜太医回宫了吗？”
织画答：“姜太医已经回宫，陛下也曾召见过。”
69書吧
伴君如伴虎。帝王之心，深不可测，犹如海底的针，隐藏在幽深的海水之下，难以窥视其底。
玉清宫门前，重檐屋顶，红墙高瓦，捆绑着无数人的命运与人生。织画只能送到这里，行礼退下。
踏进玉清宫，大殿内皇后和明德帝坐上首，何云依和冉明彦站在一旁，气氛凝重。
“朝颜见过陛下，见过皇后娘娘。”冉朝颜行礼。
明德帝将目光从手中那张带血的纸张上移开，抬眸看向冉朝颜，先是一愣，问：“朝颜，你怎么这副模样，发生了何事？”
皇后也说：“朝颜，你这般模样，实在是这有失……”
冉朝颜不想听皇后废话，直接说道：“回陛下，朝颜有几家铺子同时失火，朝颜去查看情况，突闻陛下急召，陛下很少急召朝颜，怕有重事，遂不敢耽搁，御马而来。”
只需要简单说明，剩下皇帝会猜，比如同时失火这句。
明德帝左手搓捻檀木珠，沉思片刻后说道：“不是急事，朝颜先去更衣，慢慢谈，一些小事罢了。”
冉朝颜深邃的眸光微闪，冷淡道：“谢陛下。”
换过一身紫色衣裙，高贵优雅，一头青丝浅浅绾成别致追月髻，钿头银篦，发间一支通体镂空镶银的簪子，簪尾一整颗夜明珠散出冷冷光辉。
冉朝颜走上前，道：“陛下，不知今日急召朝颜来有何事？”
明德帝停下捻动檀木珠的手指，沉声说：“徐士礼狱中自尽，留下一份认罪书。”言罢看着冉朝颜的神色。
冉朝颜没有过多表情，只道：“哦？写的什么？”
明德帝道：“说刺杀重霄公主乃是他一人所为，只因六年前你经潮州揭发他的原配崔氏。他并未续弦只因记挂崔氏。”
冉朝颜内心冷笑，徐士礼未曾续弦不代表没纳小妾，若真记挂崔氏就不会把原配留下来的女儿养成专横跋扈、不知天高地厚的废柴。这认罪书不知是谁替徐士礼写的。
“他还说你不是落难潮州，而是特意奔赴潮州，为了藏匿军用弓弩。”明德帝接着道，“朝颜怎么看。”
“不怎么看，无稽之谈罢了。”越是此时越是冷峭才更加符合冉朝颜本性。
明德帝没有表现过多怒意，“朕方才召见过姜太医，他告诉朕，你曾写信给朕。但是朕并未收到。”
冉朝颜提醒道：“前去广福寺的皇家侍卫也曾给陛下写过信。”但是你也未曾收到，信件早就被别人截获。
玉清宫寂静无声，宫女内宦屏住呼吸一般，只留一片难以言明的危险气息。
不知过了多久，明德帝长叹口气，“朕…明白了。”向后靠了靠，似乎有些疲惫。然后，他再次开口问道：“那弓弩一事究竟是怎么回事。”
“那原本是父王在世时遗留下来的一批，从封地赶回京城途中险象环生，若无军械恐遇不测。”冉朝颜垂下眼帘，提到过世父王心中伤感，声音放缓，“朝颜府中现在还有剩余，若陛下需要，可尽数充公。”
提到救驾而死的哲亲王冉乙哲，明德帝的眼神中不禁染上了缅怀之色。不自觉又长叹口气，心中思绪万千。自已的弟弟眨眼已离开了六年，只留下一个女儿，又遭遇刺杀，自已作为皇帝，不去追问凶手反而怀疑责备她。
明德帝大掌盖上面额，道：“皇伯父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谢陛下相信朝颜。”
哲亲王是冉朝颜的保命符，明德帝只要在位，就要念着他弟弟的恩情。
明德帝不再问刚才的事，换个话题，“朝颜方才说有好几间铺子同时起火，此事……”
冉朝颜却道：“陛下，此事朝颜想自已办，只是朝颜想不明白，朝颜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有人屡次三番想要朝颜性命。”
明德帝皱眉思索，他也很奇怪。
何云依上前一步，温婉道：“公主殿下，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或许你手上有他们想要的。亦或是你无意间看到了什么，他们怕你说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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