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嫦儿这是什么话,怎么就不顾你的生死了,你如今贵为漳州王唯一的侧室,浚儿的生母,他素日虽然混账些,但饮食用度上也不曾苛待你,你这是闹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多难看呀!”
“就是!听你姑母的!你已经与人和离过一次了,是二嫁之身,若是这次再依着你的性子与漳州王闹翻了,被退回家里来,你说你还怎么再往外嫁?王家的脸面又往哪里搁?”
说话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李慈恩的生母王令台与王徽嫣的生母崔氏。
而被她们围在中间声讨的,则正是在王家门外被当众羞辱的漳州王侧妃王徽嫦。
“哼,我就知道。你们左不过就是这套说辞!在你们的眼里,一个女人就应该为了生儿育女活着!就应该为了一个徒有虚名的丈夫活着!而不是为了自己活着!可你们看不见他今天是怎么对我的吗?”
“当着咱们王家的面儿,他就敢那样对我不尊重。可想而知在王府里他是怎么对我的!”
“何况他马上就要娶新王妃了,那位新王妃也不是什么善茬,以后她进了门,我的日子只会更加不好过。阿娘,姑母,求求你们了,就答应了我吧,让他打发我回家吧。”
“嫦儿!”崔氏见王徽嫦越说越有些放肆,不由得震怒道,“你休要一口一个回家放在嘴边,阿娘都是为了你好,这女子在夫家哪有不忍的?何况你笨嘴拙舌的,他能容忍的了你,你就知足吧!”
“而且你口口声声说要为了自己活着,可是你仔细想一想,你从小到大,可曾有为自己而活的本事?”
“你女工不成,诗书不成,琴艺不成,从小到大,你十样里面挑不出一样能比得上二娘!这些事我可曾冤枉你了?你回了家也只会碍我的眼,还不如在漳州王那里。”
“你以为人家为什么尊重你?里里外外都喊你一声大娘?那是因为你出身太原王氏,先嫁荥阳郑氏,又嫁漳州王府,还生下了浚儿!你如今所有的体面都是我们,还有你的男人们给的!你少在这里不知好歹!”
“你有本事就把这身衣裳剥了!把这一身的体面都不要了!你看看你赤条条走出去,有那个人会瞧得起你?”
“嫂嫂!”王令台见崔氏越说越过分,不由得连忙起身使眼色,“你说话过分了。”
崔氏冷哼道:“我过分?我哪里过分了?我说的那一句话不是实话?我就是要骂醒她!你看看她那个不成器还总是满口胡言的样子,一个月她能往家里跑五六次,我真是看着就来气!”
“六娘,你说句不昧良心的话,你说说她算个什么东西?当初我和她阿耶帮她说下荥阳郑氏的亲事,荥阳郑氏的郎君几曾薄待了她?可她却每天跟个甩手掌柜一样,既不主持中馈,又整日游山玩水!惹得婆母厌烦,夫君冷淡,最后把她扫地出门!她真是把王家的脸都丢尽了!我有时候就想,为什么你和二娘是一胎所出,但二娘却比你聪明伶俐百倍?我就不知自己是造了什么孽,才会生出你这样的孩儿!”
王令台在家中排行第六,这个六娘自然是称呼她的。
但是,虽然她私心里也认可嫂嫂崔氏的说法,可毕竟守着王徽嫦,她也不好意思说得那么直白。
然而王徽嫦不是傻子,她见王令台默不作声,瞬间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原本委屈的眼泪瞬间犹如决堤一样,汩汩落下:“是,你们说的都对!阿娘口口声声说我不济,那是因为阿娘从来没有关心过我喜欢什么!我既不喜欢女工,也不喜欢琴棋书画,我喜欢制陶拉胚,可阿娘却从来没有把我的喜欢当成一回事!”
“还有那个郑芎苑,他只是看似稳重可靠,对人温柔体贴,可背地里他早心有所属,总是对我冷言冷语!对我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长此以往,我也久久不能有身孕!所以招来婆母厌恶,被退回王家。”
“我那时候有满腔的委屈想跟你们说,可你们只会责怪我无用!还转头把我陪送给那个畜生做侧室!”
“阿娘!都说天下没有不疼爱儿女的父母,可是在你的身上我根本没有感受到一丁点的爱意,我和二娘不过是你向世人展示自己教女有方的作品!你从来没把我们当成一个人来看待!”
“住口!你真是……真是大逆不道!”崔氏气得浑身发抖忍不住抓起一个果盘就扬在了王徽嫦的身上。
“六娘!我得命好苦,怎么会有这样的一个女儿?你说她怎么就会有这么多借口?这么多理由?这么大的脸面跟我说这样的话?”
“好!你要是觉得你说的对!阿娘和姑母还有你妹妹说的不对,那你就让漳州王也把你赶回家吧!你看着!但凡你这一次再被赶回来,我就死给你看!我知道!你就是想让我死了,你才满意!”
69書吧
王徽嫦被水果砸中,脸色更加难看,但这一次她并没有再争辩,而是平静地看着母亲发疯,等崔氏把所有的话都说完了,王徽嫦这才一言不发,转身离开了正厅。
离开那些在她被夫君用言语侮辱后,却什么温暖都没给她的家人。
“嫦儿……嫦儿……”王令台唯恐王徽嫦做出蠢事,连忙吩咐身边的奴婢道,“快!快去跟上大娘,出了事必然唯你们是问!”
身边的几个奴婢听了连忙跟着追出去,李今义低着头,等所有的奴婢都走光了,才在王徽嫣的一个奴婢的通报下找到了王徽嫣。
王徽嫣得到通报之后,马上从正厅里暂时辞别母亲和姑母,带着李今义走到一个不太显眼的凉亭,等着李今义跟她开口。
然而李今义只是默默跟着她,他的余光落在对方清瘦的背影上,她仍旧披着那件绿色的披帛。
但这一次,李今义不知为何,总能感觉这次他看到的绿色,远没有一开始见她时所穿的那种绿色鲜活漂亮。
“你有什么话要说吗?”王徽嫣面色如常,甚至还冲李今义笑了笑,似乎丝毫不受自己姐姐刚才大闹过一场的影响。
“回禀夫人,我是想说,方才我已经看过藏书阁而且也发现了由佛果儿蓄养的猫鬼。”
王徽嫣闻言皱眉道:“佛果儿?果然是这个不安分的女人。”
“但是……经过我与长孙居士分析,断定这致使三郎患病的有可能并非猫鬼,而是另有乾坤。”
王徽嫣轻轻挑眉,似乎有些不可思议,于是连忙问道:“那也就是说,府上也许还有其他的邪祟?”
“嗯,不仅如此,就连三郎所处的藏书阁之中,也暗藏乾坤。”李今义想了想,没有把藏书阁具体的问题告诉王徽嫣,“总之现在我和长孙居士亲眼所见,那猫鬼已经附身了佛果儿,我与长孙居士推断佛果儿很有可能会利用猫鬼来害夫人,所以特此赶来保护夫人。”
“哦?原来是这样。”王徽嫣点点头道,“李居士有心了,不过话又说回来,我早就觉得那个佛果儿心思歹毒,与其让您过来保护我,不如……赶紧找人把这个佛果儿抓起来,而且最最要紧的是还要跟阿翁与婆母说一声。”
李今义点头道:“正是如此,我已经向驱鬼院打过招呼,也通知了韦大人与公主,想必过不久就会有人前来缉拿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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