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晚,雨势衰减,妇人决定冒着小雨回家。陈生从屋里取出一把红纸伞,递给横沟,轻声道:“等天晴,等你有了空闲,再拿过来也不迟。”陈生补充一句,“不还也可以。”。
横沟点头,打开伞,两手握住伞柄末端,接着一直低眉的妇人离开小巷。离开小巷之后,雨势又渐渐转大,妇人看不清路况,横沟踮起脚尖,两手尽量伸长,嘴里头说着那片地方不能走,那片地方有个小水坑,妇人也总是笑着回应,“好好好,娘看不到的地方,阿横可要好好帮娘看看噢~”。
“阿横知道。”
雨如瓢泼,雨珠似那黄豆子,横沟的裤脚在湿了半边之后,才算到了家。
未曾休息一阵,又小跑进厨屋烧起水来,雨大又吹风,碰上寒可不好。
黄土灶中火势凶猛,火光扑脸,横沟趁着火势,烘干裤腿上的湿气,他望着裤子出现的三道色彩,黄、白、褐,他也忘了这条裤子最初是什么样子的。裤脚上又多一道褶皱,水烧开了。
“咳咳咳”妇人面色疲惫,静坐在床头前,妇人活动的位置不多,常年都是躺在床上。躺久了也会累,因而妇人今日才决定出门探望陈家人户。
“娘,喝口水吧。”
横沟端着水壶走进屋,拿起桌上的水杯,倒半杯水,递给妇人。
“娘?”。
妇人出神,他叫喊几声也未回应,伸出手在妇人眼前晃悠两下,妇人才回神。
妇人接过水杯之前,他不断吹散杯子上冒出的气,“娘,小心别烫着。”
妇人宠溺的看向他,哪怕妇人在床头上,总是能高出他一个头,兴许吃地东西少才不长个子,妇人眼眸多装一份心疼。
这份心疼一直都在,吃多了苦,便是吃不下什么,因而才不肯长个子…
“水烧开了,阿横去擦擦身子可好?”妇人接过水杯轻声询问。
“我煮了一大锅,娘先去吧。”
“好。”
…
雨声参杂,妇人今日行了几里路,些许疲惫,早早睡去。
另一边的横沟手上擦拭着那柄木剑,看向窗,一脸惆怅,不知思索何事。
“咳咳咳—咳咳…”
横沟被几道咳嗽声回了神,看向不远处的妇人,妇人熟睡之后,便是不能自我压制,发出了声。
良久之后,声音消减,横沟视线从妇人身上收回,再度看向窗外。窗外雨水淅淅,蛙鸣叫寒,角落的红纸伞,仍下滑稀少水珠。
时候也还算得上早。
横沟片刻下定一个主意,算不上大,这次就不向妇人打招呼,行将撑伞出了门。
雨夜,他在积满雨水的小道上跑,先前出门之时,早已将裤脚卷起,而今方能小跑溅水,无所畏惧,跑去先前那家给娘治过病的医馆开几剂,去寒治咳嗽的药。
他认为,娘在这医治之后,确实好上了些。想必,这治咳嗽的药也能见效,于是乎,他才选择冒雨而来。
他和之前一样,敲响医馆大门等上一阵,那华发大夫开门,嘴里说起先前一模一样的话。
他进了医馆,对着大夫说着妇人身上的情况,大夫听后,推敲一番,开了三副药,和先前一模一样的注意状况。
拿到药,横沟跑得更快,伞头不断翘起,他一手抓药,一手张力将伞柄下低,保持住伞遮雨。
或许是着急赶路,想在妇人醒过来之前,赶到家,腿脚速度渐渐增快,只是跑越一道水坑时,脚踏空,摔倒在地。
手上之物,在他摔倒后,形成三分之势,水面渐彩,横沟小腿上血经过雨势,流露地面。
他顾不及腿上的疼痛,快速爬行向着掉落在的药剂前,屈身将它护在身下,慢慢向着纸伞靠近。
他张口呼着气,没有伞,雨愈发的大。拿到伞后,直挺身子,牙关渗漏出的声响,在这雨夜显得似有若无。
看向手里的药,将纸包裹住的药早已被雨水浸湿大半,他骂起自己,“为何要这么急,为何……”叱责之后,还是一如既往的小跑回去,只是这次慢上许多,积水太多的地方选择绕开,眼观路况的次数,逐渐增多…
驻雨叱责本非我意,雨下之事全我意…
庆幸,横沟再之后,再也未有差错,平安归家。
跨进家门之时,他才注意到腿上的伤,也许是一路小跑,未再有其痛感,停下之后,才有所觉。
屋内传出平缓的鼻息夹杂在雨水中,横沟将裤腿卷下,掩盖住腿上的伤口,走向厨屋那口土火灶,烧起了水。
烧水时也没闲着,他将身上浸湿的衣物,借着火势,在灶口烘干衣物,良久良久,衣物上再度多出一道褶皱,水也烧开…
将衣物穿好,手脚蜷缩灶火前,感受着焰火炽暖。大锅里,水声沸沸,水烟走漏之时,他才想起,急跑而出、而归为得东西,他起身取来早已被雨水全浸湿外包的这副药,心里仍抱有希望行将它打开。
今晚庆幸……
他将外包撕开后,其内尚有一张油纸将其内的药草包裹完整。
医馆大夫似乎早有预料一般,在最里边裹上防水的油纸张……
他的脸上浮现笑容,未有其发出笑声。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横沟传出细微沙哑的声音庆幸着。
一切的一切都算上很好,他也知足满意。
大落再起的心神很快就被困意击败,或许又是火光太暖了,他也不知怎得就睡着了,等醒来的时候,妇人就静坐在他的床前,正满脸悲愁的看着他。
将横沟醒来,妇人脸上动出笑意,万分心惜道:“醒了?那阿横要乖乖喝药噢~”
横沟不解,抬手询问时,手却无力抬起,“大概是昨夜受上了风寒…”
横沟艰缓正要起身,向着妇人解释,他没什么事,却被妇人打断,妇人拿起桌上的一碗药,看向横沟道:“得病了就要好好喝药噢~就像是娘一样,喝了药才会好。”
话落,妇人指了指身旁的空碗轻声安抚道:“阿横乖乖喝药好不好?”。
横沟看着妇人的脸色渐渐好转,紧绷的心头徐徐松懈下来,“好”声回应。
“现在到娘来照顾生病的小横沟了。”
“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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