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身影破门而入,跑入屋内紧拽被褥一角 ,眼神涣散,苦舍难求的叫喊,‘妹子……你怎的说走就走了啊!’‘妹子……老天爷可真不开眼,他可真狠…’那道叫喊的身影正是临户一家的沈兰。
‘是兰姐没照顾好你们一家子……’‘是兰姐的错,是兰姐的错啊!’
沈兰松下右手,懊恼敲打着自己。
…
这天夜里,草屋内又来了几个人,屋内的哀鸣贯彻天明。横沟默默的听着,呆坐逃离,不做逃离。
得病第四日,横沟身子好如初, 妇人病消与世辞,暮色残阳白晃满地,小土堆左侧盖起另一座小土堆,两两紧挨。土堆前各有一块厚木板,从右往左木板刻着“横无常”“符红云”六字。
“飒飒悲风次弟来,幽关教阐法门开;蒦汤化作青莲诏,亡人翻身上法台。三尺华帆召魄至,五方童子引魂来。”人在世间哪般好,好比河边灯芯草,荡来荡去不见了。‘’
摇铃四起,也不知是谁请来的江湖老道,一时神气念着亡人开路的话,围看的数人一一默不做声,看着老道点燃符纸戏法。
许久老道一手持木剑一手摇铃,怪气神腔,道:“男儿苦事泪轻弹,男儿洒泪难解惑,何方男儿洒泪为解惑?”
“男子无才为家劳身病无,女子无福待儿长病遗无,男儿上年失其父,男儿下年失其母”。
“男儿累,男儿苦,男儿两年泪楚楚…火烧死衣独自年。”
“劝闲莫留,莫等更莫停!”。
话落,老道手捧来两碗白米饭放置土堆,寓意吃好便离去,老道起身时手中木剑剑锋自燃,火势愈大,久久不灭。
一切自是最好的安排…
天色渐渐暗沉,土堆之间的盆火成了唯一照路的光芒…老道事了离去。
横沟取来一枝细木枝翘起纸钱燃起的火势,让它再燃大些…许久之后,纸钱燃尽,天上月也赶巧而出,几道身影率先离去,人影之中走出一领素衣,他伸出手走向横沟,手快要接触横沟时,停留在半空,好一阵才收回,男子本想安慰眼前的少年,但这,终究只是安抚小孩子的手段…只听得“唉”的一声,男子叹息离去。
男子离去后,小土堆旁仅剩霍五沈兰一家与横沟。
兴许沈兰是一日一夜未曾好好休息,又或许是一整日的哭丧,沈兰此刻只能无有气力,倚靠在丈夫霍五身上,发出沙哑的不舍。片刻之后四周寂静,响起沈兰的鼻息声。
霍五看着怀里的沈兰,望向不远处的横沟,正巧横沟也看向同样霍五,霍五向着横沟点头,横沟回应。霍五再度看着怀里的沈兰向着一旁道,“回去吧”。
驻足一旁的霍姨桥默不作声的点头,搀扶着沈兰离开了小土堆。
此方天地再度陷入一片死寂,唯有火光照映着少年的脸庞。过去一日,少年仍是闭口不言,脑子里一句话也说不出,亲人的离去他感受不到任何伤感,就如三年前一样,横无常的突然离世让他在符红云面前学会遮掩,而如今不过要在两人面前学会遮掩这份伤感,少年认为。
少年徐徐往火堆里加着黄纸钱,直到他的手里再也抽不出一张纸钱,少年从怀里取出那张半语符,借着剩余的火势将它点燃,少年嘴角颤抖,“啊”的一声后,望向左侧的土堆,“…娘,有没有见到爹?……阿横没事,你和爹不用担心,往后的日子里我会好好照顾好自己…”
符纸燃尽。
横沟动身,孤坐在两处土堆之间,手脚蜷缩将脑袋埋进臂膀,低语道:“月儿墙角别样红?”
……
横沟晰晰吐言,身后林间响起“窸窸窣窣”的声响,一声紧挨着下一声。
许久之后,昼夜拂晓转替,那一日的日升横沟在此刻又见一次,东升的朝阳照在他背上总是暖洋洋的,横沟明白他该回家了,不然爹娘会生气的…
此刻横沟正欲道别时,眼角余光瞥见不远处,他留在家的那把木剑不知得来了此处,横沟上前将它拾起,思索着是谁将它放在此的,片刻,他便放弃…
它怎样来的,他不想管,只是……他看向身前,瞬息毅然拔剑出鞘,在二人的目视下,武起手中的木剑。他未曾学过一招半式的剑法,不过砍柴的功夫他却是信手拈来。
剑出窍,横沟两上紧握剑柄,弓身下盘,双目凝视剑锋,只听其“喝”的一声,横沟忽然发力向着身前,斜劈三刀,随后虚步上前,翻转剑身举置头顶使出一招力劈华山,而后又是三刀斜劈……
虽武是剑,刀剑同初。
少年今日之后便是十岁了,一个剑客的十岁。
少年看向身前,道“爹,娘,我回去了。”
话落,少年的身影渐渐消失小土堆前,只是那木剑少年并没有先回家,而是朝着相反的方向来到一处店铺门前,门前驻足许久,铺内走出一道身影,少年不作犹豫向着那道身影抱拳作揖,郑重行了一礼。少年起身,正巧视线相碰,他静默不言,那道身影向着他摆了摆手,示意离去,少年点头,向着另一处地方走去。
今日市集前,热闹非凡,对比之下,远处的巷道显得清静,少年远远望着,片刻之后,悄然离去,回到了偌大的草屋,煮了一锅白米粥,一口一口送进嘴细嚼慢咽的咀嚼。几个时辰过后,院外的木栏传来声响,将正处于熟睡的少年扰醒,声响愈发壮大,少年不紧不慢起身,向着院外木栏门走去……
“来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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