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林承霄醒来，视线里是陌生的房间。
他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回想昨晚发生的事，记忆片段拼凑，最终组成了大致的模样，没想到初次与顾姌的家人见面就喝醉，着实有失礼仪。
林承霄坐起身，长叹了口气，转头见顾姌睡得沉，于是放轻动作下床。
床尾的长椅上放了一套衬衫西裤，他看了下标签，尺寸与自己相合，也就明白是顾姌让人替他准备的。林承霄轻笑，看了了熟睡的顾姌一眼，转身进了浴室。
沐浴完，顾姌还没醒，林承霄想她昨晚和亲朋好友交际，夜里还照顾他，估计累了，也就让她继续睡，下楼打算为自己昨晚的失态和顾桓及三位堂兄道歉。
走下楼梯，林承霄远远就看见客厅里坐了个男人，正用着平板看早报。
听闻脚步声，顾珣抬眼，见下来的人是他，将平板往桌上一搁，“林先生，早。”
“顾总，早。不好意思，昨晚给您们添麻烦了。”林承霄颔首致歉。
顾珣点头收下这声抱歉，转而问：“顾姌还没起？”
“时间还早，我想让她多睡一会儿。”林承霄下意识回答，却在看见对方略微勾了下唇后才反应过来被套了话，眼底闪过一瞬惊慌。
“林先生，不介意的话，和我到外面走走吧。”
话落，顾珣自沙发上起身，径自提步。
林承霄抿唇，跟上了他。
顾家的宅邸广阔，四周皆是绿荫，绿植与鲜花错落，大理石方砖镶嵌于草坪之中，与主屋建材相互辉映，落地窗前是浅木色的地板，上头摆了一套浅色系的藤编沙发，光是看着都能想见他们一家团聚谈笑的模样。
顾珣站在池边，双手抄兜，回身看向缓步而至的男人，眼角微扬，眸光却是深沉。
“说说看，你喜欢顾姌什么？”
晨光拂晓，熹微漫天，林承霄背光而立，没有闪躲他的注视。
“她很善良，也很温暖。”是他世界里不曾有过的人。
“还有呢？”
林承霄攥了攥手，迟了几秒才说：“⋯⋯她愿意让我留在她身边。”
顾珣想起昨晚从旁观察时，当他听见家父提起他父亲时的反应，心里大概有了底，面上仍不改色，平声接话：“下星期三林执行长将代表Vénus来和Dream Mall签约，签约仪式结束后，我父亲希望能招待林执行长一顿饭，你知不知道林执行长偏好什么样的料理？”
“⋯⋯”呼吸凝滞了半刻，林承霄垂下眼，“我不清楚。”
离开法国以后，父亲一次也没和他联系。
而他也不敢打扰。
顾珣淡瞟了眼，没说什么，迈步与他擦肩，“进屋吧，差不多该用早饭了。”
进了屋，佣人已经摆好早餐，顾璟替妻子拉了座椅，又替她添了杯热牛奶，最后在她额上印了一吻，这才坐下，紧接下楼的顾璿撞见这幕，翻了个大白眼。
“顾璟，你够了，大哥新婚时可没这样。”
“那是你没看到。”顾璟冷哼。
“好像有人在说我和顾珣坏话？”楼梯上传来女人略沉的调笑，顾珣见妻子下楼，上前牵过她的手，眼神一改冰冷，连口吻都柔软了几分：“不是说这几天要赶剧本，怎么下来了？”
李絮侧首在丈夫耳边低语：“房间里没东西吃了。”言下之意，她只是下来简单觅个食，东西拿了就要回去闭关了。
“家里来了客人？”见家里出现了陌生面孔，李絮先是发问，而后才慢半拍地意识到自己写稿时对装扮不甚上心，有些见不得人，连忙藏到了丈夫身后，暗暗拧了下他腰侧，“你怎么不早说？我好几天没洗头了。”
顾珣失笑，“你都关在书房里，我怎么和你说？”
林承霄即使没听见这些话，多少也知道自己给人带来困扰，稍微侧过身将视线移开，礼貌地打了招呼：“您好，我是林承霄。”
“你好。”李絮自丈夫身后探出一双眼，轻轻点头表示致意。
过了几秒，她瞠目低呼，轻拉霍珣的衬衫，“林承霄怎么会在我们家？”她上星期才和制作人讨论，手上正在写的这个剧本男主角有几个考虑的人选，其中一个就是林承霄。
“顾姌昨天带他回来吃饭。”
李絮恍然大悟，紧接又想自己身为编剧，之后还得和演员谈合作，用这副模样见人实在有失专业，只好请丈夫晚点替她把食物送上楼，自己则先撤退了。
“林先生，别站着，请坐。”
妻子一离开，顾珣面色旋即恢复成平时的寡淡，迈步走回餐厅。
“我能上楼叫顾姌起床吗？”林承霄启唇，口吻谨慎。“她说这阵子常做噩梦，醒来看到我会比较安心。”
听闻，三个大男人眼神一凛，都明白是什么事情。
顾璿立刻起身，“我去叫她。”
“让林先生去吧。”
闻言，顾璿错愕愣怔，顾璟也是意外，纷纷看向兄长。顾珣没多做解释，只是端起自己那份早餐，拿过餐具，“林先生，麻烦你了。”语落，提步上楼。
林承霄向餐桌边的几人轻点了下头，随后上楼。
顾珣刻意等在楼梯口，见他出现，默了几秒，“顾姌和你提过小时候的事？”
“提过。”
顾珣颔首，“去叫她起床吧。”话说完，继续上了三楼。
林承霄进了客房，顾姌依旧窝在被子里，许是回到家的缘故，整个人放松许多，他下楼这段时间也没翻身，眉心的皱褶也浅了一些。
他沿着床边坐下，抬指拂开落在她额前的几缕碎发，缓着俯身去吻她的眼角。
“顾姌。”
“⋯⋯嗯？”顾姌微微动了下，嘤咛软糯，听着格外让人怜惜。
“起床了，大家在等你吃早饭了。”林承霄轻哄着叫她，说完，又吻了吻她的耳。
温热的呼吸缠上耳梢，刮出细微的痒意，顾姌轻颤了下，稍稍拉高被子，把耳朵遮住。
林承霄低笑，“不起来吗？”
顾姌摇摇头，藏在被褥下的手悄悄探到他手上，勾住了嶙峋的指，“你洗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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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头会痛吗？”
“不会。”
“会想吐吗？”
“不会。”
“那⋯⋯”顾姌抿了抿唇，指尖移入了他手里，轻轻扣住。“还难过吗？”
林承霄一怔，眸光沉下，半刻后就扬起唇角：“不会。”
顾姌知道答案了。
他还难过。
她从床上坐起身，朝他张开了双臂：“过来。”
“⋯⋯”
林承霄敛眸，垂首抵上了女孩子的肩。
他喜欢她善良，喜欢她溫暖，喜欢她总是张开双手，接受他所有的模样。
即使所有人都不要他，也还是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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