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少年低应一声。
桑晚捏着被角，将脸埋在枕头里，“很晚了。”
她要睡觉了。
额角的碎发落下去一点，遮住少女侧脸。
“阿冶是有事吗？”
桑晚莹白指尖拿着电话，长睫垂下去，打了个哈欠。
耳旁的手机中传来少年压低的声音，“我就是觉得，好像我忘了要个名分。”
桑晚阖着的眼皮睁开。
少年的话语在继续，“好像我到现在都没名没分的……”
桑晚从床上坐起，软声糯气地打断，“不是。”
“阿冶是男朋友。”
电话里传来少年一点笑意，“是什么？”
桑晚后知后觉上当，微抿唇，仍是好脾气地应道：“男朋友。”
“嗯，”江冶低下去的眉眼染着笑容，指尖轻点桌沿。
“阿冶晚安。”
“晚安。”
桑晚挂断电话。
莹白粉嫩的手指抱着枕头。
刚自闭回来的系统疑惑地看着坐在床上的宿主：“你在干嘛？”
糖罐子精抿唇，耳朵尖微微发红。
她在床上滚了一圈。
身体仰躺，放空的目光望向天花板。
“统统，我好像睡不着了。”
系统一脸问号：“你干什么了？？？”
糖罐子精翻身盯着它，绵白小脸写满认真：“阿冶刚刚给我打了电话。”
系统：“……”
系统：“告辞，爸爸再去自闭一会儿。”
系统背过身缩在角落里画圈圈。
可恶，为什么没有和它情投意合的美女系统？！
它也想要和自家崽崽一样漂亮可爱的老婆！！
桑晚却是抱着被子发了一整晚的呆。
偶尔会抿唇笑一下。
然后把脸埋进枕头里。
糖罐子精羞于见人的时候总想闷死自己。
-
程梧踹了阿盛一脚，“喊我来后面干什么？”
阿盛在桌子底下晃了晃手机，“打游戏啊。四缺一，来不来程哥？”
程梧幽幽看了人一眼，又抬头看了一眼教室前面的钟。
七点十一分，第一节晚自习刚打上课铃。
“你专门把我从第一排拉过来坐到这里，就是为了凑人头打游戏？”
阿盛点头，“是啊。”
程梧冷笑：“你记不记得我上次月考考了年级多少名？”
“九百……零四，”阿盛记忆深刻地补充，“比我低了八十四名！我记得你还被老刘请了家长，叔叔来把你领回去的。”
程梧微笑：“那你猜猜后续怎么样了？”
“呃……你被叔叔打了一顿？”
“我不光被打了一顿，我还被没收了手机，”程梧皮笑肉不笑，“你知不知道我第一排空那么大个位置，老刘要是进来巡班，我能被他拖出去打死？”
他从抽屉里掏出一本书，拍在桌面上，“上晚自习不学习，打什么游戏？”
他要悔过自新，重新做人，拿回手机！
阿盛：“……”
他伸手拍程梧的背，“看来你最近被江哥洗脑得不轻。”
江哥最近正向嫂子看齐，发奋图强要做好学生呢。
程梧视线扫过斜后方空着的两个座位，“话说，江哥人呢？”
阿盛开了一局游戏，“不知道，说是今天有事。”
久违地看到江冶逃晚自习，程梧莫名觉得稀奇。
视线收回。
嫂子今天也不在。
程梧摊开书本，打算背篇文言文。
低头的瞬间又忽然抬头，一掌拍在阿盛大腿，“不对！”
角色瞬间被秒的阿盛气得跳脚：“程哥你干嘛！”
“今天既不是英语竞赛补习，又不是数学竞赛补习，嫂子人呢？”
阿盛盯着灰屏的游戏界面，有一瞬间觉得生无可恋。
“程哥你别碰我，”他推搡搭在自己肩膀的宽厚手掌。
推了两秒却又觉得不太对劲。
“程哥你什么时候长了这么多老茧……”
头顶一片阴影覆下，阿盛抬头对上老刘笑盈盈的目光。
他默默把手机放回抽屉里，往里推了推。
然后被老刘掏出来。
老刘晃了晃手机，“上晚自习打游戏？”
目光又落在一旁拼命降低自己存在感的程梧，“放着第一排的位置不坐，怎么，最后一排的椅子更舒服？”
他笑着冲两名拼命摇头的冤种学生点点头。
“两位，走吧，来我办公室坐坐。”
-
夏夜蝉鸣聒噪，绿意浓厚。
桑晚到的时候，梵远已经在操场等了很久。
品学兼优的好学生逃晚自习，总是要鼓起很大的勇气。
“桑晚，”少年看见她来，下意识往前伸手。
少女却未回应。
只是乌黑漂亮的杏眸清淡看向他，幅度很轻地点头。
算是疏离地打招呼。
梵远伸出的手微顿又往回落，他抿唇笑着：“我以为你不会来了。”
“有几道题目不太清楚，去问老师，所以拖了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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梵远露出一点笑容：“那……”
被桑晚打断。
琉璃般的眼珠中眸色平淡，少女音色平缓，“但我过来，是因为之前答应你的愿望。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原因。”
她过来，是因为她答应过别人的愿望从不食言。
神仙都是守信用的，即使是像她一样的小神仙。
糖罐子精的神力，许诺了就一定会给。
少女长睫轻掀，杏眸透着干净。
但少年现在的愿望，似乎用不到神力了。
因为她已经来到这里赴约。
糖罐子精安静地想着。
操场里没有路灯，一是用不到，二是为了防止学生逃晚自习来操场踢球。
只有离升旗台很远的地方，立着一盏半亮不亮的。
在静谧的漆黑里，映出一片昏暗的微光。
桑晚不太看得轻梵远的神色，但在没什么风的夜晚，清晰听见对方声音：“我知道。”
少年似乎抬起目光望着她。
笑里苦涩又明了。
在少女差不多感觉到对方目光垂下去的时候，又清楚听见一句。
“你喜欢江冶，但我喜欢你。”
很喜欢。
很喜欢很喜欢。
梵远指节握紧一些，很低地，在夜里落了一声笑，清冷柔和，“你可能不知道，我第一次见你，就是在这里。”
“很久之前，在你还不认识我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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