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程梧相当识大体,“我只是被排挤走之前想知道清楚原因。”
江冶气笑,“谁排挤你了?”
程梧重开了一局游戏。
电灯泡有电灯泡的自觉,“没有人排挤我,我下课就去和老刘打申请,我是自愿走的。”
程梧游戏打到正关键的时候,冷不丁又被人踹了一脚椅子。
第二次死游戏角色的程梧:“……”
他极力忍住想骂人的心情,视线幽幽望向江冶。
江冶从始至终枕着胳膊睡觉,“看什么,没人排挤你。”
程梧:“……”
他日了狗。
老刘看着站在面前的江冶和程梧。
他推了推老花镜框架,有预感这俩兔崽子一起来准没好事。
老刘拔了红墨水钢笔的笔盖,准备改作业,刚颤颤巍巍划了一个大钩。
“老师,我想换座位!”程梧仰着脸高喊。
老刘钢笔顿了一下,眯眼,捏住镜框凑近盯着作业看,然后缓缓添了一笔,把那个大钩描成大大的叉,白色的作业纸上一眼望去,鲜红又醒目,“不行。”
江冶挑眉,“老师,他每天和我聊天,打扰我学习。”
老刘抬头,不紧不慢瞥了少年一眼,“就你那学习,还用打扰?”
稳坐倒数第一都没上去过。
掀了一页作业纸,抬手又是一个鲜红大叉,“再说我看你天天上课趴挺香,也没见你和谁聊天。”
程梧戏剧性地咳嗽。
江冶破罐子破摔,“他每天上课打游戏吵我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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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刘打叉的钢笔停住,把作业本重重一合,伸手指着两人,“你们两个还有脸跑到我面前来说!”
他气得吹胡子瞪眼,上推老花镜瞪江冶,“怎么着,我给你换个不打游戏的,让你上课睡安稳点儿?”
江冶后背微靠墙,手往兜里插,“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趁早拉倒!”老刘一肚子火忍了又忍才没骂人,粗糙的老手在办公桌上用力一拍,“你给我站好了!”
江冶没什么反应,一旁程梧倒是站直了不少。
老刘闭眼捏眉心。
没一个让人省心的。
“你说吧,你想和谁坐?”
江冶微挺直后背,深红色薄唇掀起,“a班来的那个新同学。”
老刘微愣,思考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女生桑晚?”
江冶理不直但气壮,“对。”
老刘眯眼,“你干嘛非要跟人家坐?”
少年丹凤眼轻掀,扯起谎脸不红心不跳,“她成绩好,我想请她给我补习英语。”
老刘半信半疑,“你确定是这个理由。”
江冶轻阖眼皮。
老刘目光转向程梧,“你呢,想坐哪儿?”
程梧莫名被点,“啊,我无所谓。”
他来这里的作用主要是给嫂子腾位置。
老刘点点头,低下去继续改作业,钢笔又是一个大叉,“那程梧和桑晚换,程梧去坐第一排。”
躺着中枪的程梧:“??!”
他试图挣扎,“不是,老…”
老刘严厉的视线已经要杀人,“你有意见?”
程梧话到嘴边又咽下去,“没,没。”
“我给你换了位置,下一次月考,你要是英语成绩没上升——”老刘声音抬高,看着江冶,“你看我把不把人换回去。”
江冶扯唇淡笑,“保证上升,谢谢老师。”
程梧跟着欲哭无泪,“谢谢老师。”
老刘从鼻子里冷哼,“滚回去看书。”
“是,”江冶抬腿往外迈。
被老刘喊住,“等等。”
江冶扬眉。
老刘抬起钢笔敲桌面,“不许打扰小姑娘学习,人小姑娘要是跑过来告状,我不管你是不是真的补习英语,我立刻把位置换回去。”
少年鞋尖点地,掀唇潋滟笑着,沉声道,“您放心。”
转身走得头也不回。
背影肆意又嚣张。
满是少年气盛。
隐入盛夏绿叶的繁茂里。
无踪却有迹。
数学课上完,老刘站在讲台前收拾三角板,顺手端起茶杯,抬腿迈下讲台,“那个,调下座位。”
中年班主任的嗓音压下课间教室的嘈杂,“第一排的桑晚和最后一排的程梧,换个座位。”
然后也不管班里什么反应,径直出前门走远。
c班学生你看我我看你。
“老刘怎么突然要换座位?桑晚的身高,坐……最后一排?”
话落男生立刻被旁边女生揪耳朵,“你什么意思,歧视一米六?!”
男生高呼求饶,“没没没没!不敢!”
女生回头看向少女,“桑晚,别理他。”
少女抿唇微笑,低头收拾东西。
系统咬牙切齿:“你信不信,肯定是江冶那个家伙搞的鬼!”
系统:“爸爸就和你说他不安好心!”
桑晚软声软气,“统统。”
系统:“?”
糖罐子精奶凶,“不许排挤糖果。”
系统:“……”
系统:“明明是爸爸在被你们两个排挤。”
少女收拾的动作停顿了两秒,似乎真的认真回想了一下有没有过排挤系统的行为,最后得出结论,“没有排挤。”
她忍不住辩解,“糖果很好。”
系统:“对,爸爸是多余的,爸爸闭嘴。”
最后一排此刻是另一道风景。
刚从教室外回来完美错过老刘发令的阿盛:“程哥,你收拾东西干嘛?”
程梧没给他眼神,“换座位。”
阿盛兴奋地凑过来,“所以是真的?!”
程梧莫名其妙,“什么真的?”
阿盛眨巴眼睛,全身透着一股清澈的愚蠢,“江哥昨天说你要来和我坐!”
阿盛抱住程梧胳膊,感动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我就知道,在程哥你心里,我比江哥更重要。”
刚遭受飞来横祸的程梧:“……”
程梧默默把胳膊从阿盛怀里抽出去。
然后手背贴上人额头,“发烧了就醒一醒。”
阿盛呆愣,没听懂含义。
程梧指了指站在教室前面帮桑晚拎书包的江冶,又转而指向自己,微笑,“我他妈要去的是第一排。”
阿盛原地石化。
好半天反应过来,扯住人袖子,“那,那以后上课我们还联机打游戏吗?”
程梧幽幽瞥了阿盛一眼,“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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