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逢冬月,朔风凛凛。
栖迟院外,碎雪枯枝,红梅映雪。
房间里却是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床上躺着一个正紧闭双眼的女人,她面容精致,五官绝美,浑身透着冷汗,厚重的棉被看不出身姿如何。
翻着身,她猛地醒来。
她正是岑缨,渊国长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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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起身,看着周围的场景,这是她的闺房,摆设布局有些微小的变化,诸如熏着的沉香已经被换掉了,她的山鸟虫鱼的屏风被替换成了画着俊美公子的屏风。
那屏风上的俊美男子画像竟然赤身裸体,实在是有失大体,不堪入目。
挣扎着,感受着周遭传来的冷意。
岑缨思索着,她为何还在这里?
她记得自己在和亲蓟国的路上,车驾受了惊扰,她因此睡了一觉,做了个很长很长的梦。在梦里,她去往了一个神奇的国度,被人们称之为种花国,那里和平无战事,百姓阖家欢乐。
岑缨揉着脑袋,想不起来一点,她为什么会在这里,还有,她发觉自己的身材好像更加丰满了。
门外有叩门声,霎时间响了起来。
“进。”
岑缨下意识抬手,却发现自己的手上还戴着一条莫名的红绳,上面还挂着桃木雕刻的小玩意。
“公主,您终于醒了!”
扑过来了一个穿着白裙子的侍女,她哭诉着,趴在床头,有些呆愣,面上极为欣喜。
长公主坠入荷塘,昏睡了三天,御医说今日不能醒来,那就永远醒不过来了,还好安然无恙。
“采薇?你不是被发卖到青楼了吗?你怎么在这里,你是谁?”
岑缨推开眼前的那个侍女,她记得这张脸,可是采薇当时在她和亲之前就被她发卖到青楼了。
眼前的人与采薇长得一模一样。
“公主,您不记得采薇了吗?采薇被发卖到青楼是三年前的事情啊,您当时和亲路上,去蓟国抢了城池,回来救了我。公主,您怎么了?”
“什么,三年前?我,抢城池?”
岑缨听着这字字明晰的话语,愣是不知道缘由。
起猛了!
一觉睡醒居然睡到三年后?
一向沉着冷静的她,此时也不得不大惊失色,岑缨掐了一把自己的胳膊,确认自己已经是彻底清醒的状态。
“我可能缺失了这三年的记忆,你先别对人声张。”
“那要对驸马讲吗?”
“我的驸马,是青桓哥哥吗?他终于愿意做驸马了,是吗?”
岑缨心里有些动容,青桓哥哥是跟她一同长大的,她们两个人青梅竹马,他是未来的驸马。要不是当年被逼和亲,那一年她就嫁给他的。
既然是三年后,自己也没有去和亲,那想必她们两人已经成婚了。
她的驸马只会是青桓哥哥。
“既然长公主已经醒了,那微臣就先行告退了。”
清冷的声音传了进来,似乎是在门口,这声音清润如山风,但是听起来没什么气力,很是虚无。
未闻其人,先闻其声。
什么时候一贯习武的青桓哥哥变得这样虚无乏力了,他的声音也不是这样,岑缨有些疑惑。
望着旁边迟疑未曾开口的采薇。
“别走,你进来!”
岑缨开口,神色慌张,她急切地想要确定自己的驸马到底是谁?
外面风雪肆虐,传来寒风阵阵呼啸。
伴随着虚弱无力的步伐,透过那实在是有伤大雅的屏风,有人被搀扶着走了进来。
难道青桓哥哥受伤了?伤了根底?
岑缨焦急地张望着,在床上有些坐不稳,身体也一阵颤抖。
出现的是一张陌生的面容,也不陌生,那张面容似乎就是屏风画像上的。
甚至比屏风上还要好看,惊心动魄。
只是过于虚弱。
峨眉远山,薄唇发白。
穿着一身白色的鹅毛大氅,周身清润。
岑缨望着来人,平复了心里的那抹惊艳,镇定自若地开口:“你是驸马?”
她什么时候有了这样好看的病美人驸马,虽然好看,可是那张脸又不能当饭吃。
“咳咳咳…咳咳”
岑缨看着站在自己不远处的人猛地咳了起来,似乎要将心肺都咳出来,用尽了力气。
而他身边的侍从也给他顺着气。
“你很冷?”
岑缨沉静了片刻,才这样问了句,她看这人穿得这般厚重,看起来也不会很冷啊,这么古怪。
“咳咳…”
依旧没有任何回话。
咳嗽声愈发严重。
那双眼睛极其淡漠,没有什么情绪。
看着就我见犹怜的样子,岑缨顿时心软了,无奈道:“天寒地冻,既然驸马受不住,那就先回去吧。”
“来人,送驸马离开。”
岑缨让人给他准备了汤婆子,送他离开。
看着他虚弱乏力的步伐,她心里格外困惑。
等人走远了,她迅速朝着一旁的采薇打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等她彻底知晓这些事情,已经过了半个时辰。
今年是清平十八年。
当年她被送往蓟国和亲时是清平十五年,和亲路上车驾受惊,之后和亲使团失踪,再次传出的消息就是渊国长公主抢夺了蓟国的两座城池,还抢了一位病美人。
风风光光地回了渊国。
抢回来的病美人顺理成章成了驸马,无人知道那人真实身份,只知道他叫奚砚,终日里需要人参药丸续命。
岑缨盘弄着自己的头发,她记得好像临国有个叫奚砚的,好像英年早逝,死在了四年前。
——
搀扶着自家公子的侍从极为无奈。
走过霜雪满路的行廊。
他拢紧公子身上的大氅。
颤抖着开口:“公子,你这又是何必呢?她不值得你这样,她心里心心念念的还是只有那位顾大将军。”
望舒为自家公子打抱不平。
公子这几天去寺庙祈福,用尽了之前的交情,请来了临国最好的大夫,可是那人醒了之后丝毫不挂念自家公子。
言语冷淡。
明明是她强取豪夺的自家公子,心里面却另有良人。
“咳咳,无妨。”
奚砚一步步走着,捂着自己的心口,目光深沉。
只要她回来了,那就是好的,哪怕她依旧不认识他。
“唉,公子,来人啊。”
望舒看着昏倒在地的公子,瞬间惊慌了起来,喊着府里面的侍卫,然而却没有一个愿意来帮忙的。
他如同往常那样熟练地背着公子,往最偏僻的院子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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