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浓,早已看不见人影,狭窄破旧的楼道里一团黑影一动不动,余笙头埋在双臂之间,也不愿意进门。
脚步声慢慢靠近,谭隐一眼便认出了余笙,他蹲下来与她平视:“怎么不回家?对不起啊,今天加班晚了一些,以后我会提前和你说的,别生气了。。。”
余笙终于有了反应,抬起头看了谭隐一眼,转瞬间扑进他的怀里。
谭隐以为自己看错了,余笙的双眼又红又肿,平日里生气也不是这个样子。
“到底怎么了?有什么委屈都可以和我说,我们先回家好不好?”谭隐不断哄着余笙,毕竟外面气温低,余笙又穿的单薄,他赶紧拥着她回家。
那一晚,余笙躺在谭隐怀里,平淡的说出了当年的事,可她的内心早已波涛汹涌。
这么多年她的愧疚总要有人来还,她再也没有办法去面对爸爸,面对过往的一切。
月色渐浓,余笙沉沉睡去,只有谭隐看着面前平静如水的面容,迟迟无法入眠。
他太了解余笙了,遭遇这样的事她不会就这样善罢甘休,今晚的她太过反常,同样也让他内心感到了恐惧。
这件事过去了很久,久到所有人以为真的没有发生过,时间就像一汪春水,沉静无比,泛不起丝毫涟漪。
自那日起,申仕清便再也没有见过余笙的面,自从她和谭隐在一起时,基本很少回家,余修远的反对和众人的不解,都将余笙推离这个家。
如今她干脆彻底不回去了,余修远尽管思念女儿,但是那日的不欢而散,让他心有余悸,第一次他不知道该如何和余笙打破这样的僵局。
申芸这几日心情恢复了不少,因为这件事家里的一切都被搞得一塌糊涂,不论发生什么她决定还是要振作起来,哪怕是为自己的儿子。
西市的菜市场是申芸经常去的地方,菜品种类繁多,也比较新鲜,并且几乎所有的商贩都认识她,平日里总会少个零头,或者顺带送几个辣椒、或几根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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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她走在摊位中间时,却感受到了一种探究的目光,没有和她打招呼、也没有人询问她为何这几日都没来买菜。
看似大家各自忙碌,但偶尔的交头接耳还是清晰地落在申芸眼里。
“早上那传单上是不是就是她?”
“你不出来呀?那么明显肯定是她。”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好好的一个人非要给人当小三,真是恶心。”
“谁说不是哪!之前我还觉得这人不错,还给她便宜,我可是真后悔。”
“这样的人放在过去那可是要浸猪笼的,赶紧把她赶出去,省的她出来勾搭别人。”
。。。
“小三”、“勾搭”这些难以入耳的词汇清清楚楚的传进申芸的耳朵,窃窃私语的辱骂竟比步步紧逼的当面质问更让人感到羞耻。
申芸提着菜篮子选择尽快逃离,他们别样的目光好似要把她生吞活剥了。
踉踉跄跄的脚步慌乱的踩踏在楼梯上,那扇熟悉的门就近在眼前,只有回家申芸才会觉得有安全感。
可门口墙壁的红色字体还是毫不犹豫的侵占了她所有的目光,入目全是鲜红,那几个字像新鲜的血液喷溅的到处都是,有几滴落在地上,凝固令人作呕。
整个楼道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刺痛、酸楚不知不觉侵入申芸的五脏六腑,她嘴唇惨白,任由麻木扩散全身。
“妈,我们赶快进去。”申仕清的声音让申芸回过了神,这才被拉着进了门。
申芸嘴里念念有词,“她还是不能原谅我,我该怎么做才能让她原谅?”
“妈,你不要这样,那件事不是你的错。是那些记者乱写乱报道,我们行的正坐得直怕什么?”
申仕清蹲下来,不断安抚着妈妈。
“你以为人们在意的是真相吗?”申芸眼眸微抬,眼底却是死一般的沉寂。
那一刻好像有什么破碎了一样,申仕清看到妈妈眼里的光芒在一点一点熄灭。
这么些年她曾惴惴不安,随着时间的流逝,她以为这个秘密可以永远被隐瞒下来,果然,种什么因得什么果!
那天起,申芸就大病了一场,余修远去探望了申芸,对于这件事他同样很自责,但面对余笙的质问他竟没有了底气去反驳,却只想得到她的原谅。
谭隐没想到余修远会站在门外,他先是一愣,随后侧身邀请他进来。
正坐在沙发的余笙看到是爸爸来了,没有一丝停留的意思,转身便要回卧室。
“余笙,你给我站住。”
余笙双脚顿住,转身看着余修远,眼里失去了往日的活力与笑容,死气沉沉。
“是你到仕清家的附近发放了传单,污蔑你芸姨是小三?”
“是”余笙回答的不假思索。
利落干脆的回答猛然间刺中了余修远的内心,他一直很宠爱她,那些礼仪教养他也不会太过严苛的要求她。
长大后有时调皮任性,他也只当小打小闹,他给了她最完美无缺的生活,却从来没有窥探出她的内心。
如今她彻底抛弃那些所谓爱浇灌出的理解、大度,就是他的责任,是他没有教好她。
“笙笙,我知道你恨爸爸,恨申芸阿姨,你妈妈已经走了这么多年,我没有办法再求得她原谅,可是爸爸真的和申芸阿姨只是朋友。”
“当年她在村子里苦苦等我三年,后来转嫁他人过得并不好,那时我早已经和你妈妈结婚,我不会背叛她,我只是当时看到她带着一个孩子不容易,哪怕作为老乡我也不能置之不理。”
“孩子,你是了解爸爸的,这么多年我一直忘不了你妈妈,那件事真的是个误会,我也没想到会被记者跟踪,会被拍照。”
余笙眼底渐渐融化,她看着爸爸不止一次的解释,她真的心软了,她本就不是铁石心肠的人。
“不要再做傻事了,就算爸爸对不起你,别去针对申芸阿姨和仕清好吗?”
余笙像突然想到什么一样,爸爸那么信任申仕清,只要将他赶出公司,或许就证明爸爸真的和他们没关系。
“好,我相信你们所说的,但是我不想再和他们有一点瓜葛,你立刻开除申仕清。”
满怀期待的余修远没想到余笙会提出这样的条件,他一时也感到为难,一旁的谭隐看到余笙那样狠厉的眼神,有些陌生,但他还是会心疼,站在她身旁给她依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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