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长带着两人继续走在校园里,没完没了地说着这所学校的历史,是怎样从破屋烂瓦变成如今的这幅光鲜亮丽的样子,春去秋来,见证了多少历史。
可是他不知道,历史中最重要的其实是人,具有魅力的人让历史遗迹有了更多的意义,贫瘠的农村,这所学校,似乎只能出一些打工族,即使是校长最自豪的学生,也无非是在城里买车买房,年入小几十万。
就像《逍遥游》里的蜩与学鸠,不过翱翔与蓬蒿之间,抢榆枋而止。
怎能懂得更宏伟的人生目标呢?自以为中产就满足了,实际上他的一生,都被自已的眼界所限制住了,那些青史留名的伟人,他们的庞大胸襟天下情怀,在他们眼里,就像是神经病。
谁也不能理解对方。
不过汪敏茹一如既往的没有反驳,一边像说相声里的捧哏,一边享受着那双具有魔力的手带来的奇妙滋味。
“校长您真是桃李满天下啊,让无数个农村娃娃脱离了这里,见识了更广阔的天空,在大城市扎根立足,您就像一个蒲公英,孕育的孩子们飘向远方。”
这校长奇怪地很,不夸他半天不说,夸他一下才说一下,你的老东西,大大的狡猾。
校长缓缓说着:“那个死去的孩子,叫王小明,父母离婚的早,妈妈跟别人了,父亲常年在外打工,只有爷爷奶奶带着他,他们哪里懂得教育,只知道给吃给喝,毕竟两代人的鸿沟在那里摆着呢。别说教育了,”
终于有重点来了,等了半天就为了这几句话的信息。正常人早就急不可耐了。通过这些话语,两人对孩子有了大致的了解,沉默,悲哀?
也不知道为什么两人也并不着急,就那么一步一步,跟在校长的后面,在校园里到处溜达着。可能是校园的景色是太多人的梦核了,即使多年以后,也依旧难以忘记,那最初的记忆,总是那么难以忘怀。
恍惚之间,张天宇觉得自已又回到了青葱校园,有着几个一起玩闹的兄弟,有着暗恋的那个女生。有着那时候以为的比天塌下来还要重要的各种考试。总以为考砸了一次考试,人生就完蛋了,一次作业没写没带没交,被老师责怪,就懊悔好几天,放学后的各种小吃摊的零食,味道是如此鲜美,以至于现在他还时不时买几根纯正的淀粉肠,吃一个鼎香坊的肉夹馍和一份炸串,吃得不是食物,是情怀。
可惜物是人非,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
那时的心情,那时的天真,那时的小小心思和丁点大的世界,是如今回首一看只能隔江相望笑一笑的遥远,年龄所赋予的一切,必将被年龄回收替换,幼年的天真无邪单纯,青年的莽撞冲动愤怒,中年的麻木隐忍重复,老年的看淡释怀,没有人能躲避这该死的天道定律。
可是,这又如何呢?自已如今有吃不完的淀粉肠,想吃就吃的方便面,不再只有过生日才能吃一回的麦当劳和开封菜,已经实现了小时候的梦想了,不是吗?尽情开心自豪吧!
怎么不笑了?
是因为淀粉肠吃多了会恶心想吐吗?是因为方便面永远只有第一口最好吃,汉堡炸鸡终究比不过家常饭菜?
张天宇的思绪就这么飘荡着,几乎快要忘记了自已来的目的。正如这世上的大多数人,走着走着就忘了初心,花花世界迷人眼啊。
走着走着,一阵微风吹过,吹得他心弦荡漾,手也不禁晃荡起来,不知道是巧合还是人为的,他的手碰到了汪敏茹的手,只这触碰的一瞬间,一阵令人舒爽的酸麻如闪电一般传导在两人身上,在这无聊 繁琐的工作间,在这教书育人无聊的校园里,两人相视一笑,眼睛中都是彼此眼眸里自已的倒影,眼神明明是无形的,却牢牢地黏在了一起,怎么也分不开,如胶似漆,也不过如此。
或许上帝让人类有了死亡,就是因为人类之间的爱情超出了上帝的掌控范围,他感到恐慌,感到无能为力,恼羞成怒,让人类有了死亡的诅咒,不断重复生老病死。
情至深处不由已,两个人的手就自然而然地牵在了一起,感受着传递的郎情妾意。如电影《怦然心动》那般,让人羡慕起爱情的美好。
她的手,纤细柔软,细腻冰凉,怎么抚摸都不腻,欲罢不能,回回都能有新的感受。
69書吧
而他的手,宽大有力,温暖如火,给人一种安全感,让人不自觉地想要依赖。
一阴一阳,阴阳相交,荷尔蒙肆意地散发着,暧昧的气氛,使人陶醉。
再加上眼神里的挑逗,更是让张天宇的兄弟昂首挺胸,好嘛,有时候太年轻也不见得是一件好事,好在张天宇的衣服够长,往下拉一拉就挡住了某块不太文雅的地方。不过很快就又分开了,毕竟还在学校里,公共场合这样子,有点有伤风化。最关键的是校长太碍事了。
这不,他回过头,直到看到了汪敏茹,再绽放他的笑脸,
“对了,汪小姐,您看今晚我来安排怎么样?”笑眯眯的,热情的有些过分。
“那怎么行?多不好意思啊。”汪敏茹笑着推辞,自已对这个男人是没有一点兴趣的,图他什么?年纪大还是不洗澡?
“没事没事,你不来就是不给我这个面子了。”校长一生气,汪敏茹只好没办法地答应先,不过她已经有了对策,晚上把全队的人都叫上。
在一旁的张天宇冷眼旁观着,腹黑地吐槽着:不是我说,要不要这么明显,还是赶紧完成这次采访吧,也不知道另一边怎么样了。
另一边,小胖和李茹几人按照信息来到那几个施暴孩子的家里。(不是新闻里的那几个,毕竟他们都进去了,家人估计不怎么愿意接受采访;是那群被他们亲眼看到的小恶霸,他们这么做,是想终止悲剧的重演,勿以恶小而为之。)
按照距离,去了最近的一家。
“有人吗?”李茹问道。
“咚咚咚。”小胖用手指敲着门。
半天都没有人答应,敲得小胖手疼。
隔壁的邻居大妈听到了动静,“你们几个是记者吧?来迟了,那家人也就出了事情那段时间天天在家,现在都走完了,都进城打工去了。”
“那家里一个人都没有了吗?爷爷奶奶呢?”
“奶奶去镇上卖煎饼果子了,爷爷前几年还在种地,后来也跟着去城里打工了。”大婶子说,“咱们乡下人,挣不到什么钱,只能到处跑,哪里像你们城里人那样,一天天坐着挣的钱就比我们在田里累死累活多的多,哎,要是有下辈子,我也要当那个什么白来,不,好像是叫白领,哎,对了,你们是不是白领啊?一个月多少钱啊?”大婶子人是热心,就是太八卦,话说着说着就打听起几人来了。弄得几人有些尴尬。
“大婶你也不想想,我们几个要是你说的白领,还跑到你们这农村干嘛?”李茹笑着搪塞着。
“行吧,你们去忙吧,也是可怜的打工娃。”大婶子用十分同情的眼神看着几人。
“哦,谢谢大婶子啊。”李茹像是脚底抹油般,带着几人迅速走开了。
第一家采访,失败。
“怎么办?估计其他两家也差不多,很有可能又白跑了。”李浩丧气地说。
“没关系,只要有一点希望,我们都要去尝试,毕竟不尝试的失败率是100%。”李茹乐观地走着。
小胖没有说什么,只是不停地看着泥土地和天空,像是在思考什么。
很快,几人来到了第二家。
“有人在吗?”李茹敲着门问。
敲了几下,也好像没有人,“要不走吧,还有一家,估计都去打工了,嗨,像旅游团组团去的,哈哈。”李浩自以为自已很幽默,还在等着他们的笑声。
“你不会觉得你很幽默吧?外出打工是多么不得已的事情,你懂不懂在外务工的人是多么无助?含泪吞下了多少苦和泪。”小胖的语气不是很激烈,反而有些过度平淡,他就这么默默看着李浩,看得他心虚。
李茹想说点什么,打破这种尴尬,然而就在这时候,听到了动静,沉寂的房门竟然响动了,“谁啊?”
只听见一声苍老的声音传来,随着门被打开,几人看到了一位白发苍苍、走路都颤颤巍巍的老奶奶,得,这年纪也太大了吧,
“哎呀,我不接受记者采访,你们请走吧。”
“老人家,我们就问几句话,不耽误你太久的。”
“不行,我都说了不行,不行就是不行。”
“老人家,能说说为什么吗?”
“我家孙子又没有杀人,你要采访去那边采访,他们孙子们杀人了,适合你们去采访采访,别再来烦我了。”老人眼看就要关门了,被小胖硬生生拦住了,她不信邪再次用力,只可惜还是比不过年轻人的力量。她也只好停下来看着小胖,看看他到底要说些什么。
“如果说你的孙子再这么下去,迟早会有一天也会杀人,你还会不管吗?”小胖直视着
“怎么会,我的孙子最乖了。”
“这要看对谁,也不知道那几家杀人的家里人是不是也这么说的,哎,可怜啊,白白养了那么多年的孙子,一把屎一把尿带大的,啪!”小胖说到这里,刻意停顿了一下,然后手猛地一拍。把几人都吓得够呛。
“没了,进去了。”
“哎!你们到底要干嘛啊,我孙子,难道,真的会像你们说的那样不成?”
“老人家,说出来你可能不相信,你孙子在学校里是小霸王。”
“那不挺好的,没人欺负他了。”老人第一时间竟然会这么说,真让几人差点反应不过来。
“可是他会欺负别人啊。”小胖有点着急。
“这个世界本来就是这样嘛,你不欺负别人,别人就欺负你嘛。”老人家的歪理,竟然有些对,让人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小胖冷静了一下,才没有被她带进沟里,“是这样的,但是现在他还是在学校,做错了事情,老师顶多管一下,可以后呢?在社会上没人会让他的,到时候坐牢了,可就迟了,一个人的性格是从小养成的,难道老人家,你就希望自已的孙子走上歪门邪路吗?”
老人家沉默了,用身体做出了回答。她默默地松开了抗拒的手,默认了几人的拜访。
他们走进老人的家里,发现杂乱荒凉,院子里的黄土地,贫瘠的家庭,除了些许农具,几乎空无一物,房间里面,也不过是一台老旧的电视机,几张简陋没有床垫的床,四周斑驳的墙,那将要脱落的白色墙漆,褪色的红漆木椅、木桌,被虫蛀过的洞密密麻麻,让人触目惊心,曾几何时,家里也应该光景好过,只是如今,实在让人不忍直视,这个家对几位记者来说,比他们想象中的监狱还要差几分。
在这样贫瘠,简直一穷二白的环境,说的过分一点,是在给社会主义抹黑,给外媒看到了,肯定要大肆宣扬的那种。在这样的环境,思想早已被残酷的现实牢牢禁锢住了,自由友爱,那种美好的品质,在这样的环境,就像沙漠里的花朵,难得可贵。
几人大概能理解为什么那几个孩子会为了那点钱做出杀人的举动了,因为这里实在是太穷了,不光是物质上的,还有因为物质贫穷导致的精神贫瘠,吃喝温饱,成了最重要的事情,玩?似乎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甚至会成为父母工作疲惫后拿孩子撒气的理由。
想想都快让人窒息。
别人在看宫崎骏的电影《你想要过怎样的人生》,而他们在过着这样没有机会接触其他选择的人生,他们的人生可能一眼望到头。
“有话快说吧。”老人家满脸不悦,毕竟谁愿意相信自已的宝贝孙子,在学校里是个欺负人的恶霸。
“老人家,你的孙子平时在家里是怎么样的呢?”
“挺好的,不打我也不骂我的。”
几人笑了一下,好好好,这就是好孩子了吧,绷不住了。
“哦,可能他对家人还是不错的,老人家。但是他对外太过蛮横了,学习没有好好学,还要抄同学的,同学不给他抄,被老师发现了,还要放学打同学,真没有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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