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婉眼色冷厉,她缓慢地站直身体,背脊如青松般笔直。
她睥睨地看了大长老一眼:“我有求于你们,所以才会放低姿态,却也没有任由你们践踏的意味。今日,我所要做的,只是将我的塔罗牌拿回来。”
周围小声指指点点的人很多,然而乐婉的目光又冷又淡,那双如乌云笼罩的眼睛一个个掠过在场的人,被她看过的人都会忍不住退后一步。
他们仿佛才想起来,眼前这人,几乎是要成为星主的存在。
乐婉嗤笑一声,她的视线在辛夷身上顿了顿,最终停留在大长老的身上。
那群长老相互蔑视又相互奉承,每个人都想比别人更优秀,却又匍匐在别人面前。
再多的利益,都不可能让他们全身心地帮助自己。
她反而释怀,坏人没有羞耻,所以能活得心安理得。
围绕在她腰间的毒蛇嘶嘶吐着长长的信子,恶毒地看向他们,眼睛里透出一股微微的凉光。
“你是要反了天去?!”
“我就是天!”
她回答的理所应当又干脆利落,在场的人突然就噤了声。
常年来游走在死亡的徘徊线,乐婉身上有种和那群养尊处优的长老完全不同的气场,她说话带着几分懒散,又令人瞩目生畏。
就像是她养的毒蛇一样,习惯于隐藏在阴暗的角落里,只会默默观察着外面,却一点都不好惹。
辛夷握了握拳头,一动不动。
她总归是希望小姑姑得偿所愿的。
乐婉带着几分嘲弄:“我再说一遍,还我塔罗牌。”
“把她给我抓起来!抓起来!!”
大长老气的胡须竖立,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冒出来几十位神情低暗的侍从。他们面无表情地站在乐婉的对立面,只会遵循主人的命令办事。
乐婉的眼睛静默,上下打量着那群和她共处多年的侍从,终于厌烦出了声:“没人能拦住我的步伐。”
辛夷陡然清醒过来,她怔怔地看着天花板,久久没有缓过神。
鸦羽般的长睫不安地颤了几下,辛夷茶色的眼瞳恍然间似有水光。她撑着下巴,在思考什么。
简单的洗漱过后,辛夷便走了出去。
犹如是一间低矮破旧的南房,萌学园终年不见阳光,昏暗潮湿,墙皮早已脱落了,墙上凹凸不平。屋顶上的瓦片压得密如鱼鳞,天河决口也不会漏进一点儿去。
来人被风吹得衣玦翩飞,身姿挺拔,像一颗在冰雪里奇迹生长出来的翠竹,散发着清郁的柠檬清香。他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温和的气息,没给人什么压迫感,尤其是那双眼睛,明亮如星,温润如玉。
辛夷才从噩梦中惊醒,有气无力道:“早上好,欧趴。”
“早上好,”欧趴倒是心情不错的样子,“你昨晚没有休息好吗?”
欧趴的眼眸中是浓浓的担忧,富有磁性的声音轻柔地扫过她的耳畔。辛夷心下微动,犹如被人不轻不重地捏了下。
她踽踽独行,独自走过漫长的时光,目睹了时间的变迁,一路看过夸克族的兴衰。
像是旁观者,又是参与者。她总是冷冷淡淡的,类似的事情她经历不知几何。
可她并非是铁石心肠的人,她也会害怕,却要强逼着自己坚强。
如果有人能够陪伴在她身边,跟她一起……
想到这,辛夷不由自主地心软了。
她只是太需要一个拥抱了。
她迫切地想要有人告诉她,辛夷,你已经做得很好,足够好。
那是她存在的最大意义。
“我没事,走吧,该我们巡视了。”
辛夷只是轻咬嘴唇,将繁冗杂乱的思绪从虚无缥缈的想象中抽离出来,平静的内心却泛起了阵阵涟漪,好似有人将一颗小小的石子扔进平静无波的湖泊里。
欧趴笑容如冬日暖阳,驱散人心头阴霾:“好。”
仿佛蒙蒙天空中窥见的一抹彩虹,辛夷心跳漏了一拍,她几乎是逃避般快速走了几步,又放缓了脚步,等待欧趴追上她。
“塔罗牌,死神!”
死神的手腕轻轻旋转,镰刀如同闪电般快速闪动。刀光闪闪,他一脚狠狠地踢向迎面扑来的暗黑小兵,将那人踢得倒飞出去,又一个猛然回旋,镰刀上缓缓流淌着粘稠的鲜血液。
他不断轮动右臂,手中的镰刀向小兵蓦然劈下,出手又快又很,刀锋凌厉,带着呼啸的风声。
欧趴云淡风轻的面容隐隐浮现一抹惕色,眼中乍现几道锋利的寒芒。
他微微眯起了双眼,瞳孔紧缩,死死地瞄准着左方。他屏气凝神,眸底仿佛倒映出一片血色。
“走。”辛夷身上的煞气很重,她闭了闭眼收敛心神,半晌后才道。
欧趴迟疑了下,他伸出骨节修长的手,在空中悬了会儿。既不敢上前,也不愿退缩。
辛夷看见了,她正要握住,周围腥甜的血腥味让她头脑一清。之前那种飘忽不定,总是踩不到实处的感觉,彻底消散了。
辛夷如梦初醒,背脊处浮现一层薄薄的汗。
他愣愣地看着她,正要说些什么,辛夷却偏头嘘了声:“等下。”
欧趴有种失神落魄的感觉,冥冥之中,他总感觉,好似有一件很重要的东西正在离他远去。
他声音有些嘶哑:“怎么了?”
辛夷没说话,而是比了个手势,示意欧趴跟着她蹑手蹑脚地走到角落的一角,贴耳偷看。
他们遥遥看见艾瑞克、艾格妮丝以及谜亚星三人,正在朝这边走来。
辛夷眼眶微红,她知道,那是真实世界的他们。
紧接着,一阵虚脱无力的脚步声也响了起来,谜亚星微微垂下脑勺,俊朗的面庞沾满了灰尘,那件永远纤尘不染的校服上,有几处一眼就能看见的巨大补丁。
他四处张望着脑袋,眸底的光一点点地黯淡下去。
他是在寻找她?
辛夷心中闪过这个念头,随即从拐角处冲了出来,她几乎不敢触碰谜亚星的身体。
他的衣服破破烂烂,露出了森森白骨,鲜血汩汩流出,早已侵染地整个校服都是浓重的深色。
谜亚星艰难地呼吸着,胸膛阵阵剧痛传来,一双空洞的眼睛在看到辛夷后,神色凝集在一起。
辛夷几乎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她搀扶不住谜亚星,任由他瘫软在地,面色苍白如纸。
但他的笑容,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轻松:“我,我找到你了……”
辛夷的唇没有一丝血色,如羊脂玉般的肌肤在灰蒙蒙的天空下越显苍白。
“塔……”
“魔法……”
两道咒语的呼唤声被谜亚星拦了下来,冲着两人微微一笑:“我活不了多久了,没必要浪费你们的驶卷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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