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慕容寒同归于尽的老人正是当初看城门的老侯。他熟知马性,躲在芦苇荡里学母马发情的叫声,把慕容寒的乌骓马引诱过来。本来只是想杀几个胡人解气,没想到慕容寒自己追过来。被他用鱼网绊住,一把火烧起来,与之同归于尽。
慕容寒一死,慕容鸣接替了他的位置。
慕容鸣对叔叔慕容追说:“侄儿年纪尚小,恐怕难以胜任。”
慕容追却说:“有志不在年高。侄儿虽然年纪不大,却少年老成。政务上的事情,你多看多学,多多历练,我们慕容家不但要能打天下,还要好好治理天下才行。兵马之事,有我在,你也要慢慢熟习。”
慕容鸣不敢懈怠,一边四处巡视了解汉风汉俗,实地解决了许多问题。平日也注意多读书,多结交当地饱学名士,向他们请教。慢慢也得到当地人们认可,人们说:一凤入林,百鸟压音。慕容鸣小名正好叫做凤凰,于关东、中原一带名声日响。
蒲坚大帝突然来旨,让慕容追把俘获的“中原五柱天”送往长安,指明要他亲自押送过去。
慕容追把侄儿慕容鸣叫来商议:“押送几个俘虏,派一员上将即可,为什么非要我亲自押送呢?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蹊跷?”
慕容鸣也觉得有些怪异:“叔叔在关东、中原一带影响日渐强大,秦王是不是对我们有所顾忌。此次让您去长安会不会有什么凶险?”
慕容追说:“我也正想到这一节。我们在这里发展,秦王肯定会有所提防。他本是个仁厚君主,只是丞相王蒙素来对我有些看法,我觉得这次让我进京,很可能是丞相的意思。”
“那么叔叔还是不去的好,我们派一员大将把几个俘虏押送过去就好。”
慕容追道:“不可。那样秦王反倒认定我们已经有了反意,何况你的堂兄琳儿正在京城,我若不肯去,他定会有危险。”
慕容追本次带兵出关,秦王蒲坚留下他的儿子慕容琳做人质,也就是为着防他一手。
最终,叔侄两人商定,慕容追长安送俘,慕容鸣坐守固源,相时而动。他手中提高十几万大军,料大秦天王蒲坚也不敢轻易伤害慕容追。
丞相、中书监、尚书令王蒙重病,卧床不起,已经七天七夜昏迷不醒,水米不进。
秦王蒲坚一日三次过府探望,征调全国著名大夫前来看病,总不见效,他在宫中心急如焚,一边大骂那些医生无能,自己却也没有一点办法。
清早起来,侍衣太监捧了龙袍进来,刚要给秦王更衣,突然失声惊叫,手中衣帽滑落地上,吓得他赶紧跪地求饶:“小人该死,小人该死。”
秦王本来性情温厚,只是近几日因为丞相生病的事情心内烦躁,看他毛手毛脚的样子,心中火起,忍不住抬腿给了那个侍衣太监一脚:“无用的奴才,拉出去打他二十板子。”
司礼太监安泰来进来请安,也吓了一跳:“陛下,您要保重啊!”
蒲坚听他声音发抖,跪在地上不住磕头,让他起来:“你们这都是怎么了?不认识本王了吗?”
安泰来又磕了头才站起来:“陛下,您的头发……怎么?”
蒲坚也奇怪:“头发怎么了?”
安泰来让宫女搬来大铜镜,蒲坚过来一看,自己也吓了一跳:一夜之间,自己竟然两鬃花白。
要知道,蒲坚年纪刚刚三十一岁,正值壮年,血气方刚,自己身体也一直很好,怎么一夜之间头发花白如雪了?
没别的原因,只是因为丞相一病不起,他也夙夜忧叹,几次梦中大呼惊醒:天啊,难道你真的要把丞相收回不成?我蒲坚大业未半,今后要倚靠何人?天啊,为何如此不公?
蒲坚看着镜子自己憔悴面容又忍不住叹气,良久才对安泰来说:“丞相病体如何?看过了没有?”
安泰来道:“回陛下,寅时刚过,还没有派人过去。”
蒲坚皱眉:“你现在就去,看那里的大夫需要什么药,无论如何珍贵,一定想办法弄到。只要能把丞相的病治好,什么条件都可以答应。”
安泰来答应着却不肯走。
“怎么还不快去?”
安泰来眼圈发红:“陛下您也要珍重龙体,到时候丞相病看好了,您却病倒了,那让群臣万民仰仗何人啊!——自丞相生病以来,您也没有吃过一顿饱饭了。”安泰来是侍候过先王的老人,对蒲坚有一种半臣半亲的感觉,说这话确实发自肺腑。
蒲坚摆手:“你快去吧,我没事。你去了就告诉丞相,朕要他活着。我现在就去祖庙为他祈寿,愿意分一半寿限给他!”
“陛下!”安泰来已经泣不成声。
蒲坚摆手让出去,自己吩咐人,安排车驾,去太庙。他饭也不吃,带人一路飞驰到太高祭祖,果真就说了自己的想法。
蒲坚来到太庙,焚香祭拜,对着秦国立国祖先说出自己真实想法:“我们祖先本是西北边境外民,有幸入主长安,俯视天下,成就前人未有之大业,彰显氐族无尚之荣光,蒲坚肩负使命,何其有幸。能有今天一番气象,全赖丞相王蒙性命相助。现今正在紧要关头,丞相却身染重疾,看起来竟然要舍我而去,天下眼看唾手可得,偏偏又要杳然而去。坚实不甘心,恨之恨之。如若祖先有灵,我愿意分一半寿限给丞相,助我大秦霸业早成。愿先祖体之谅之助之……
蒲坚希望丞相王蒙早日康复,也是为着自己的天下霸业。
从祭堂出来,掌管太庙的官员阴奉常备下茶饭糕点,请秦王吃点。蒲坚也觉得有些饿了,顺手拿起一个果子,放到嘴里嚼了两口却难以下咽,忍不住叹息摇头。
阴奉常又进一杯奶羹:“陛下请保重。就算为着国体,也应当体重龙体。”
蒲坚点头,喝了羹汤,又拈了两块牛肉,虽然味同嚼蜡,还是努力吞咽下去。
听阴奉常说:“我听说就在五台山白龙洞有位老神仙叫做佛图赤,有起死回生的本事,如果陛下需要的话,我愿意去请他来一趟。”
阴奉常在一边听了秦王祷告,也深为感动,所谓病急乱投医,说出上面一番话来。
蒲坚来了精神:“什么老神仙?叫什么名字?”
阴奉常本来也是一些道听途说的消息,见秦王来问,也只得回道:“说是个西方来的番僧,在五台山那里修道成仙。对了,他们不叫做神仙,叫做‘佛’。说起来这佛法更为厉害,他们也有各样神通,却不想飞升上天,自己长生。而是要超度众人,一起成佛。说起来好不神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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