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
她不由得一惊,堂堂楚国长公主,竟然众目睽睽之下被人抢了杯盏。
“肆”字还未出口,江吟晚就看清来者的模样,是云行之。
楼阶上的几个宫女只是抬起头,伸长了脖子往这边看瞅,她们没有拦也不敢拦。
毕竟,这世子混世魔王名声在外,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长公主的茶就是好喝。”云行之抹了抹嘴,冲她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微笑。
“还给我。”江吟晚也不惯着他,朝前伸出手,“那是我用过的!”
不曾想,一句话倒是令云行之愣住了。
只见他目光极速在她口脂上过了一遍,又停留在杯盏上,耳尖开始一点点泛红。
“怎么?害羞了?”江吟晚对他的表现感到惊讶,萌生出逗弄的心思,“天天流连风月之地,还知道害羞?”
“你……”
云行之定了定神,立刻眯起眼睛,镇定地将杯盏还于桌面:“现在是我用过的了,希望长公主殿下不要嫌弃……”
江吟晚被他的话噎得直蹙眉,莫名其妙被扳回一局。
再看那杯盏,横看竖看都不顺眼。
想起上一次的经历,她这次学聪明了,主动询问:“你来做什么?”
“本世子刚好路过,看到长公主在这悠闲喝茶,忽觉口渴,特不请自来。”云行之抻开一把扇子,对着自己猛扇。
身为世子,出门连个仆从都不带,怎么看都是偷跑出来的。
江吟晚暂时不想拆穿,准备一会儿偷偷去侯爷府告发他。
告状这种事情不是只有他云行之长了嘴。
想到这,她的好心情又回来了,还招呼朔雪为他续上茶和点心。
茶楼阁楼上远远可以望见于府的大门。
老实讲,这大门并不气派,铜门环都未及时抛光。
江吟晚观察很久了,明明只是一个四品官员,上门者却络绎不绝。
单看外面停的轿子,其中不乏达官贵人。
她知道自己昨天行的一趟起了作用,令京城传遍,于家由长公主撑腰。
谁不知道,她深受太后与皇帝宠爱,风头正盛,攀上她就等于攀上了金枝。
又加上她亲自拜访,送那么多奇珍到于侍郎家里,别的官员自然要高看他一眼。
“昨天看望完于伴读不够,今日还要远远观望,你们真是情如姐妹啊。”云行之神出鬼没,不知何时站在她旁边,循着她的目光似乎看了半天。
“世子是不是太闲?”江吟晚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
“于家这样下去不是好事。”云行之突然收了扇子,像是变了个人,严肃说道,“总有一天要完。”
江吟晚心底一沉,转头迎上了他意味不明的目光。
似乎是洞悉一切的眼神,站在高处俯视着人间那些小把戏。
她没由来生出这种错觉,决定再试图听听他的心声。
周围除了朔雪一直在夸赞桂花糕好吃之外,就是楼阶上的宫女在不断说着困意。
甚至连楼下的商贩都在盘算如何赚更多的银子,拉拢更多的茶客。
只有云行之这里,安静地犹如一汪不起波澜的湖水。
“怎么愣住了?”一把扇子在他面前晃了晃。
江吟晚抬手拽着这扇子,后面露出云行之的脸,还有他的告诫。
“当心于伴读,她心眼多,你不是她的对手。”
这个混世魔王好像在关心她。
突然,一阵锣鼓声传来,街上的人群顿时嘈杂一片。
两人一同将目光转向街道,只见民众自觉站在两边,硬是让出一条道来。
不远处有官府的队伍,清一色黑红色官服,自南向北威风凛凛地走着,其中最为醒目的要数宋晏礼。
他身上带着红色绢花,骑在高头大马上,精神十足,周遭一片祝贺之声,他儒雅拱手回应。
显然是新科状元在游街,宋晏礼英俊的外表,引得周遭的女子兴奋议论。
“呵,你的驸马来了。”云行之突然低低说了一句。
“我知道。”江吟晚不屑地扫了底下的人一眼,立刻将注意力收回来。
这可是宋晏礼的人生巅峰时刻,她在琢磨着要不要毁了它。
结果,一旁的云行之反倒坐不住了,他将扇子往桌上一丢,说道:“我去会会他。”
果然不愧是云行之,真是唯恐天下不乱。
不过,正合她意。
“长公主不会舍不得吧?”云行之正欲下楼,突然回首发问。
他脸上蒙了层落寞,很薄,几乎一戳就破。
“随你便。”江吟晚应允道,有点奇怪他露出的神情,便与他多对视了片刻。
“你好像变了,吟晚。”云行之恢复之前的雀跃,张口就是她的闺名。之后一溜烟跑下楼,整个楼阁都回荡着他急匆匆的脚步声。
若不是急着看宋晏礼难堪,她定要追下楼去,扭着他送到侯爷府。
“你好像变了。”他那句话倒是萦绕在了心头,江吟晚自嘲一笑,“没错,我就是变了。”
官府一行人声势浩大地走过茶楼,却被迫在前方停住脚步,因为有辆装饰华美的马车,直接横着堵上前行的道路。
官差们交头接耳,都不敢轻举妄动,直到云行之懒洋洋地探出头来,打着呵欠问道:
“本世子在此歇息,你们又是敲锣又是打鼓,请问有何贵干?”
“回禀世子,奴才们奉命随新科状元游街,行至此处……”有个领头的官差胆大一些,主动上前游说。
“怎么,你是说本世子碍事了?”云行之将他平日里的无赖发挥到极致。
“不敢不敢!”那个管差吓得立刻往后退。
游街的路线是一开始就定好的,表示一路仕途顺当,万不可中途拐弯。
两方僵持得足有一盏茶时间。
江吟晚看着宋晏礼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正心情大好,冷不防竟与他对视了一眼,吓得赶紧将头缩回去。
“殿下!”宋晏礼像是抓到救命稻草一般,大声唤了她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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