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都一时错愕在原地。
云行之幽魂一般从狄秋身后探出头,缓缓说道:“虽然说,打赌输的人要向长公主表白,你小子是真的敢啊。”
事情似乎朝着戏剧化的方向发展。
“唔……”狄秋似乎想说什么,无奈嘴巴被他紧紧捂住,任凭他挣扎也挣不开束缚。
“你们!”江吟晚意识到被耍,不可置信地盯着他们看,气得几近说不出话来,“赌到本公主头上来了。”
“不是这样!我是真的喜欢长公主殿下!”
尽管狄秋的心声一个劲儿在解释,但当街被戏弄,大起大落之下,江吟晚的面子完全挂不住。
况且,周遭开始有好事者驻足,似乎想来凑个热闹。
气急之下,她带着身后的人转身就走,将两人抛诸脑后。
直到江吟晚身影彻底消失在人群,云行之才放开狄秋。
“世子殿下,你别太过分了!”狄秋本就涨红的脸因羞愤更加通红,一时间也不顾尊卑,出言顶撞。
“长公主不喜欢你,又不知怎么拒绝,所以就本世子来了。”云行之撒起谎来眼皮都不眨。
狄秋僵直身体,眼中的光黯淡下来:“敢问世子殿下是如何得知?”
“从河灯里。”在围观众人的惊呼之下,他翻身跃下桥,踏到水面未惊动一朵水花,迅速捡起一枚红色河灯回岸。
“公主的心意都在愿望里,狄公子可以自己看。”他将里面的纸签拿出,递给狄秋。
为了知道他人愿望,竟然去河中捞花灯,简直前所未闻,也就混世魔王云行之能做得出来这种事。
那人下意识伸出手,但有所犹豫,云行之见状主动帮忙展开纸签,塞至他手里。
“你不想知道么?”
在他的言语诱惑下,狄秋选择打开,映入眼帘的是一行娟秀的字体。
作为同龄人,他认得是长公主的笔迹没错。
上面写着一生一世一双人,最底下落款扎痛了他的双眼,是小楷的江和云字样。
狄秋猛然还给云行之,羞愤之情溢于言表,临走之时还深揖一礼。
“抱歉,打扰……你们了。”
狄秋脑袋一片混沌,甚至没有琢磨其中的众多疑点,好不容易鼓起来的勇气,变成这个夏夜渐息的蝉鸣。
云行之这才慢悠悠将纸签卷好,恢复原样,再次将河灯置于水中。
看着红色的莲花灯与别的一起簇拥着飘向远处,他才走开。
他模仿江吟晚的字迹,用了一模一样颜色的河灯,写下了如此字眼。
原本是自己的愿望,却派上用场,糊弄了狄秋。
他与江吟晚自幼一起长大,彼此什么性子也极为了解,熟稔到单从她的眼神就能看出,是否喜欢狄秋。
虽说手段有些卑鄙,但也是帮江吟晚拒绝了个不喜欢的人。
此时,夜已过半,正是花灯最为明亮的时候。
江吟晚无暇欣赏,她正抱着双臂,气愤难当,冷不防被面前闪出的一个鬼脸吓了一跳。
那一半黑一半白的涂色,一边哭一边笑的神情,即使实在人潮涌动的街头,也令人不寒而栗。
暗卫们又差点拔刀向前。
江吟晚一把揭开丑陋的面具,不出意外,后面又是云行之笑嘻嘻的脸。
这把戏他常玩,五岁玩过,七岁玩过……没想到他十六岁了还玩!
“云行之,你到底想做何事?”她咬牙切齿,直接转身拔了暗卫的刀,寒光惊得路过的人后退三尺。
下一刻,那面具被斩成两截,落于地上。
正好斩在黑白之间,将黑与白,哭与笑完美分割开来。
尽管这时,她已然有些后悔,这种鬼脸面具不好寻,没准儿云行之还得赖着她赔。
“殿下消消气,本世子有正经事情问你。”那人收起嬉皮笑脸的模样,伸出手有夺刀趋势。
江吟晚看出他的意图,猛然后撤一步。
身后的朔雪早就吓得花容失色,小声求她:“殿下还是把刀放下吧,当心别伤到自己。”
耳边响起一片惊恐心声,都是这帮下人的。
“本公主自有分寸。”她就这么拎刀走在街头,一路上,众人见状纷纷避开,生怕祸及自己。
明知这刀是为他所拎,云行之也不惧,与她并肩行着,走了没几步,他终于问出心中所想。
“你既然不喜欢狄秋,为何要拿他的画卷?”
一句话点到了正题,江吟晚没好气地回答:“轮不到世子操心!”
“狄秋是比宋晏礼人品好,但是与那样的男人成亲只会束缚着你的双翅,长公主你这只翱翔楚国的鹰,不应困于院落高墙之中。”
云行之正经起来,说话一板一眼。
之前江吟晚喜欢宋晏礼时,因为纵容,他未采取措施,导致心爱的女人差点在百花宴中了局。
现在的狄秋,他必然要考量一番,甚至干预。
云行之的话字字直击她的心坎,情急之下,她道出了真正目的:
“与其相比,本公主更不想和亲到北国!”
“和亲?”云行之瞪大眼睛,稍后才释然,似乎理解了她的所作所为,说道,“难怪你急着寻驸马,慌不择食。”
“你再说一遍?”江吟晚觉得受到冒犯,加上之前积累的怒气,她干脆发了狠,一刀横在他脖颈,恐吓意味明显。
“救命!杀人啦!”路人开始有所骚动,乱作一团。
“啊啊啊,殿下!”
宫女们与暗卫也手足无措起来,他们尽可能地将两人围至中间,面面相觑着不知该如何是好。
“你们别动!”云行之似乎未将脖颈处的刀刃放在心上,反而安抚周围的下人。
夜晚本来有丝风,被他们一堵,反而透不进来,有些发闷。
尤其是,被威胁的人说了一句话,令她的脸毫无征兆发起了烫,一整个心烦意乱起来。
“不如本世子就委屈一下,当你的驸马如何?”
云行之凝视着她,眼眸里装的是漫街灯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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