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扇子果然有些来历。
薛蟠见林逸问，还不知此事严重。
林逸按捺住心中的不耐烦，将义顺的吩咐说得更明白些。
薛蟠这才反应过来，心下惶恐不安，只是他到底也不知这扇子的来历，还是手下人孝敬给他的，他看着扇子成色不错，才将它转手送给了林禧玉。
连忙道：“翔清兄别急，我这就派人去查。”
林逸在一旁多说一句：“隐蔽些，莫让人察觉了。”
这事儿也好办，那扇子本就是薛蟠家当铺的掌柜献上来的，他还略有些印象。
“看上去像个军爷，说下次再有东西，便让他身边的长随过来置换银子。”
薛蟠赶忙问：“那个长随，可曾再来过？置换了什么东西？”
掌柜见薛蟠问得急，一面让小伙计去拿东西，一面回话：“那长随也就再来了一回，拿了个翡翠扳指并着个玉雕摆件。”
两样东西得了，薛蟠亲用匣子装了，送到林府去。
义顺亲王不大认得那摆件，但那个扳指，他却认出来了——正是忠平郡王以前戴过的，上头那细小的裂纹竟一模一样。
“忠平素来喜欢这些金玉器物，哪有把上好的东西往外给的？此事必有蹊跷。”义顺皱着眉道，“他外家全氏只是文臣，他这一手，难不成还要拉拢些武将？”
话虽如此，义顺与林禧玉都明白，若是平常的拉拢，倒还罢了，但若说要是个“军爷”，难不成是京城禁军？
“此事急不得，若真是忠平郡王，王爷也须想些应对之法。”
林禧玉为他添了杯茶。
义顺接过，品一口，压下了心中的不安与急躁。
那人的身份很快被查出，果然是京营都统卫杰。
他确实与忠平来往密切。
“忠平被父皇申斥后，本王还以为他消停下来，未成想，竟所图甚大，是本王小看了他。”义顺亲王冷笑一声。
有门客道：“应是忠平郡王眼看争储无望，这才拉拢武将，想要给自己增加筹码。”
另一人摇头反驳：“忠平郡王性情阴狠，此举应另有深意。”
再有一人忽而大骇：“如今新政推行顺利，国库充盈，按着时令，圣人应下令去围场秋猎，若是忠平郡王破釜沉舟……”
义顺亲王也偏向这种猜测，只离秋猎还有几月，忠平此人一向狡诈，此次发现此事已是侥幸，证据自然也被忠平隐藏起来。
若是贸然将此事上报，恐怕也会引起皇帝的不满与猜忌。
门客们也被第三人的猜测惊出一身冷汗，纷纷献言献策。
“若是忠平郡王真有不臣之心，定会在秋猎时出手。王爷也得与王子腾联系，将手中兵力分成两份，一部分在围场里保护皇帝及其他贵人，另一部分在京城戒备，以防对府内家眷不利。”
另有人补充：“若真是如此，王爷也只能将救驾之功让与王子腾，以防引来圣人猜忌。”
有了对策，义顺亲王心中才有了底。
但对于府内的孩子，他却有些犹豫。
按理来说，此去围猎，他只需带着世子去，但圣驾离京，最危险的反而是留在京城里的内眷。
他膝下本就单薄，损失了哪个孩子都会心疼，且世子身子弱……
这般想着，他让李兴为叫了林禧玉过来。
林禧玉来得很快，他应已是睡下了，只简单披了件衣裳，头发也简单地扎在后头。
义顺亲王起身过去，拉了林禧玉的手，察觉到他手上并不冰冷，才拍了拍他的手。
林禧玉见他这般做派，心里沉了沉：“可是府上出了什么事？”
义顺亲王摇了摇头，缓缓将此事说了，果然见林禧玉的脸苍白了起来。
他平日里总是一副运筹帷幄的样子，这时才有了些年轻灵儿的样子。
徒然听到此信，林禧玉根本不敢想若是义顺失败，或是得了皇帝忌讳，他们亲王府里这些人会如何。
他越想越害怕，放在以前，他只会独善其身；而现在他有了平安，却一心为了平安着想。
林禧玉再也顾不得义顺亲王如何想，只跪伏在地：“请王爷看在臣多年忠心侍奉的份儿上，此行也能带上平安。
“若忠平郡王真行不臣之事，圣人那边反而会更安全些。臣不求王爷如何，只护住平安，臣在京中，定守好门户，保全王爷血脉。
“若忠平真的……臣绝不独活！”
此话一出，室内一片寂静，义顺只听见烛火的噼啪声，以及泪水滴落在地砖上的轻微响声。
半晌，义顺叹了口气，将林禧玉扶起，又用手抹去他脸上的泪：“瞧你，这一切也不过是猜测，我本就想着也把平安带上，白惹你掉了这许多的泪。”
林禧玉听到义顺亲王的保证，才不好意思地收了泪，低着头道：“臣也并不是不喜欢棠儿那几个孩子，只是到底平安是臣亲生的，到底还是偏疼些，王爷莫怪。”
义顺亲王将林禧玉揽到怀中，柔声安慰道：“你也就事关平安，才显得笨些。不过你也不必如此担忧，那些都是最坏的猜测，未准忠平没这个胆子，我带着平安去外头转转，不也很好。”
林禧玉被他一安慰，也略略放下心来，开始为日后谋划：“那我让下头的人最近多买些粮食放在府内，以防王府被围，家人出去不得。
“再扫出一间院子，我曾听说和顺郡王妃打猎时受过伤，便再也不爱去秋猎；若是他不去，便把他和两个孩子也约到府中。若是忠平郡王不成事，以和顺郡王爱重王妃的性子，若是咱们府里保护了他的妻子，日后自不会再与您相争。”
义顺亲王倒是没想到这茬，听林禧玉这般说，又细想此中关窍，更觉得林禧玉的想法甚是妥当：“乐康，你放心，我在围场里，定会护好平安；你在府内也保护好自身。”
商定了府内上下的安排，两人便分头行动。
义顺亲王约了几次王子腾，后者也略明白了义顺的意思，自去大营里查证。
林禧玉则写了帖子，和顺郡王妃若是不去秋猎，可带着孩子到府中一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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