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贵妃看到了皇后脸上的笑,又见一个刚进来的托着时令果盘的宫女冲自己轻微摇了摇头,便知道此次是被皇后抓住了把柄。
不过她敢下手,自然是做了万全的准备的,并不怕皇后诘问。
皇后舒心地喝了一口果酒,笑道:“这酒酿得不错,妹妹也尝尝?”
甄贵妃笑道:“劳烦姐姐费心,只是这选秀期间,一应事务都离不开我,若是吃醉了酒,误了事,辜负了皇上的信任怕是不美。”
皇后笑道:“这些年多亏了你帮着本宫料理宫务,若是宫人们都有妹妹这份心就好了。这不,刚本宫还听侍女说,在偏殿抓住了一个偷懒的小太监,抓住了还满口污言秽语,幸好叫人抓住了,不然冲撞了下头的这些丫头小子,传出去都是笑话。”
甄贵妃微笑应和,根本看不出这是她的安排。
赏花宴就这样平静地结束了。
甄南归愤恨地看着林禧玉翩然离去的身影,赌气离开。
林禧玉回了他的屋子,冷声道:“跪下!”
小云原想着她身后有贵妃撑腰,却被林禧玉通身的寒意吓了一跳,腿一软,就真的跪在了地上。
林禧玉厉声道:“今日的宴会有多重要,你作为宫女,应该比我更清楚。
“无论是谁授意你这般陷害我,只记住一点,你的下场,定要比我凄惨百倍!”
小云低着头只哭着说自己只是睡迟了。
林禧玉走上前,弯腰将她托起来:“你只需记得,我御前失仪,不过是被遣返回家。但我若说你的疏失,等待你的又会是什么?”
他拍了拍小云的肩:“不知你背后的主子,可会在东窗事发后捞你一把。”
小云的脸色这才苍白起来,但看林禧玉冷淡的面孔,却再不敢开口。
甄南归却得了贵妃娘娘的口谕,跟在她身后往永宁宫走去。
看着甄贵妃风风光光地坐在肩舆上,她满眼艳羡,只觉得这个姑姑的命好,若不是当时嫡支儿没有适龄的女孩儿,哪里轮得到她坐在高位。
一行人行至景怡宫门前,恰与义顺郡王迎面遇上。
义顺郡王还穿着朝服,应是前朝事忙,此时方散。
见到甄贵妃过来,抱拳行礼,口称母妃。
甄贵妃也和善地叫起,因身边还跟着甄南归,不好多停留,略问候两句,便让宫人抬着她离开。
不过也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也不妨碍甄南归悄悄抬眼,将那义顺郡王看个仔细。
只见那人身形修长,面容俊美,穿着郡王服秩,金绣繁丽,气质尊贵优雅。
她一时看住了,直到身后的侍女轻轻拉了拉她,才羞红了脸,低着头跟甄贵妃离开。
只是她不曾看到,那义顺郡王看着她与甄贵妃离去时,眼中闪过的不喜。
永宁宫
甄南归在甄贵妃身边亲热地坐了。
她虽说是甄贵妃的内侄女,出身却比甄贵妃高些,是甄家的嫡女。
甄贵妃父兄的官位还是靠着甄南归的大伯谋来的,所以甄贵妃对着这个侄女儿还是客气的。
她离家太久了,就算是有皇帝恩典,不过也是收到寥寥几封信罢了,此时正听着甄南归讲家里的新鲜事。
甄南归看自己将甄贵妃哄得开怀,便一脸欲言又止地看着贵妃。
贵妃没看到在景怡宫门口的那番眉眼官司,虽不解其意,还是让伺候的下人都退下。
甄南归红着脸,还是问道:“娘娘,方才咱们在景怡宫门口遇见的,可是义顺郡王?”
甄贵妃见面前的甄南归少女怀春的模样,诧异之余,心中更多的是对甄南归以及甄家嫡支儿的不屑。
平日对他们这些旁支颐指气使,教出的女孩儿却如此不知检点,竟迫不及待地打听起仅有一面之缘的外男了。
她这般想着,便掐灭了把这个女孩儿塞进自家儿子后院儿的念头,反正甄家这辈儿女孩儿多,待日后新帝登基,再送来一个也罢了。
便笑道:“那是诚嫔生的老五,义顺郡王修明。也是个好孩子。”
甄南归脑海里闪过那张俊俏的面庞,脸上的红晕愈发重了,她捏紧了手中的帕子,娇声道:“姨母!”
甄贵妃不动声色,却抛出了一个难题:“只是老五那孩子府上侧妃位已满,你虽有意,却到底不配你的身份。”
甄南归听了,失望溢满了双眸。
甄贵妃还以为她放弃了,却听甄南归道:“姨母,不碍事的,只要能……我不在意位份如何。”
甄南归的一番表白,却似一番炸雷在甄贵妃耳边炸响,她在皇宫内浸淫数十年,已经很久都没听过这种幼稚可笑的话了。
憋了半天,她才咬牙道:“难为你对老五那孩子的一片心,你若是真的决定了,本宫便找机会跟皇上说说。”
甄南归看甄贵妃答应了,喜不自胜:“谢谢姨母!您对我真好!”
她不知甄贵妃心中对她的不屑和嫌弃,还以为娘娘是真的对她好,什么都依着她。
两人亲热地说了一阵子话,甄南归便被甄贵妃打发回了储秀宫。
甄贵妃神色晦暗地思索片刻,问道:“皇上今日翻了谁的牌子?”
大宫女漪梦回禀道:“皇上今日要去嘉美人处。”
甄贵妃垂眸思索一番,道:“你提些皇上爱吃的糕点去,定要把皇上请来。”
漪梦领命去了,果然傍晚,永宁宫外响起了禁鞭声。
甄贵妃精心打扮好了,扶着漪梦的手袅袅婷婷地去殿外等待。
皇帝亲把蹲身请安的甄贵妃扶起来,两个人亲亲密密地进了殿内。
甄贵妃也是潜邸的老人了,今日准备了皇帝爱吃的膳食,又有她温言软语地陪着,皇上倒也舒心。
说着说着,便说起了选秀的事儿。
甄贵妃不经意邀功:“今日臣妾在赏花宴上一看,都是长相齐整、行止有度的姑娘,个个儿都是好的,臣妾看着都喜欢,老大那几个孩子可有福了!”
皇帝点头:“你做事最为妥帖,有皇后和你把关,不说老大他们,老五老六他们也该能让朕抱孙子了。”
甄贵妃抿唇一笑,皇帝的夸赞让她十分欣喜,又趁着皇帝心情好,提到了甄南归的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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