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在荣府住了一月余,再回了自己家,就听家中下人传着老爷要过继林逸为子。
她愣怔一下,倒也觉得在情理之中。
只想到去岁去了的幼弟,还是忍不住哭了一回。
她这边沉浸在感伤中,却不曾提出去见一见贾敏,只问了弄影些贾敏的近况不提。
林海那边与左怀仁商量了一下,就坚定了过继林逸的想法,又亲问过林逸,遣了人去扬州一趟。
终于在中秋节前,在族人的见证下,林逸被填在了林海那支儿上。
林逸脸上的笑容更加真诚,又说自己在原来的院子中住得很是习惯,并不必劳动家人再搬一回家,且府中两处院子还是留给弟弟们,也是个思念寄托的意味。
林海更觉得林逸人品端方,将一腔父爱倾注在林逸一家身上。
林禧玉出了月子,将手中权利下放到苏、白二人手中,便专心照顾自己的孩子,他平日无事,林府过继他便也去了。
外头看着他们兄弟和乐,也多有赞誉。
本来中秋应大办,只是西南王拒绝上供,拥兵自立,还斩杀了布政史等人,消息一出,震惊朝野。
皇帝大怒,西南与京城相隔千里,如今传来消息,可见此事已发有月余。
西南地势险峻,西南王已早有准备,此时派兵过去,必是一场恶战。
朝中文武低着头,谁都不肯先献策,以免皇帝迁怒。
皇帝也万分头痛,西南王是先皇考亲封,如今到了他这儿,就按捺不住野心,实在让人心寒。
此时,他就算再顾念老臣,也对这满朝勋贵有了不满。
只是眼下还得解决此事,若是不能平定叛乱,失了上国威严,边地各国更会有样学样,不把大晟放在眼中。
如今用得上的人,赵老将军更擅长制衡北边蛮夷,换个地形,怕是会吃亏。
付将军先前患了重病,一直未能起身……
义顺郡王眼里明明灭灭,见满朝文武无一人敢站出来,便直接躬身请命:“儿臣愿为父皇分忧。儿臣曾跟着付将军、罪臣许攸在西南地界打过仗,知晓其中地形,此一役,必将罪臣带来给父皇请罪。”
皇帝有些犹豫,义顺虽然几年前领过兵,到底还是有些年轻了。
和顺郡王虽不想离开娇妻幼子,但看义顺都毛遂自荐了,他也不能让义顺一人出风头,左不过父皇不会让自己出征,至少也有个态度在,于是也出列请命。
皇帝心中虽怒,倒也知道,这事儿急不来,不仅仅是出兵的问题,还有粮草补给,牵扯也很多。
干脆留了内阁大臣商量此事。
义顺郡王也不管皇帝会不会用他,遇到大事提前准备,总是好的。
与门客商量完,又去了落星院。
林禧玉正在榻上看着小五玩乐,烛光打在他的身上,是义顺郡王从未感受过的静美。
“乐康。”他张了张嘴,竟觉得他刚生产完,自己就要请命出征,有些对不住他,因此也说不出话来。
林禧玉抬头,看义顺郡王脸上竟有愧疚之色,心下一沉,还以为他做了什么不利自己的事,拍了拍小五,笑道:“出什么事儿了?王爷怎么这副表情?”
义顺郡王把事情说了,林禧玉松了口气,只要没殃及自己和小五就好。
他心里虽那般想,面上却露出一抹担忧和不舍之色来。
拍了拍义顺郡王的手臂,安慰道:“爷可有想法?”
义顺郡王点头:“我早年间,也去过那边,地形也熟。西南王虽有准备,到底比不上朝廷兵强马壮。若是父皇让我去,至多一年,我必凯旋。”
林禧玉点头:“排兵布阵的事,我不懂,爷心里有成算便好。”
义顺郡王逗了逗孩子,见他笑得开心,心情也好了许多,一会儿便让奶娘抱了下去。
才又接着方才的话题,对林禧玉道:“只是你刚生了孩子,我又出去,总觉得放心不下。”
他难得说这类的情话,林禧玉听着别扭极了,连忙低头:“王爷忙着大事,不必担心后院。只战场上刀剑无眼,您一定保全自身才是。”
义顺郡王的目光更柔和了些,主动问道:“你平日里还跟我说说你的主意,倒是今日有些沉默。”
林禧玉笑:“爷忘了赵括纸上谈兵之事?我只读了些经义文章,不敢给爷乱出主意。但若是爷强问,我只想着,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的话。”
义顺郡王来了兴致,问道:“此话怎讲?”
林禧玉见他态度端正,也愿意多说几句:“爷早些年跟随大军出征,不过是作为副将,功劳自是付家、西南王的。
“只是此行,若是王爷能去又得胜归来,加上之前疫病之功,怕是要将您的一众兄弟比下去。
“军功好挣,但耐不住有其他人给您使绊子;最好下手的,就是粮草了。”
义顺郡王赞同地点头,他和门客商量着,想活动活动,放上几个自己人。
林禧玉点头:“这也是个办法,能保证战事平顺。只是,您这般行为,可会暴露人手,惹圣人不喜?”
义顺郡王皱眉,不知林禧玉为何会这般小心谨慎。
林禧玉解释道:“我也知道这是默认的事儿。只是圣人如今正在气头上,若是被有心人上奏,又是一番是非。也许是我多想,爷不要怪我。”
义顺郡王却被林禧玉说出了一身冷汗,他平素做事认真,却很少想着皇帝如何想他,索幸这几年有忠顺、忠义给他顶着,他还不算太出格:“我倒是未曾这般想过。”
林禧玉笑着夸他一句:“那是爷对圣人信任爱重,又光明磊落,自不会私自揣摩圣意。而我这般想,只更私心爷罢了。”又为自己找补些。
“我想着,王爷也不必安排人手。此次征战,最得圣人看中,若是粮草出了问题,更会引来严惩。此次,圣人应是会安排他的人。
“且,不管是谁,爷只需要在众目睽睽之下,将所有粮草核对清楚,两边相互画押,便不会再有攀扯。若真出了问题,爷在圣人那处,也有辩驳的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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