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酒吧经过停业一周后重新开业,开业到目前为止,李灏已经全面接管里面的工作,并且在里面也培养了几个自己的人,这些人和魅酒吧的那些人一样,无非就是耳朵灵一点,人活络一些。
张明留给他的几个夜色原来的老人里面,其中有一个叫王健的,数他最精明,天天喜欢跟在李灏后面,基本把原来夜色全部的人员关系、内部结构、重要客户等说得清清楚楚。李灏见过太多像王健这样的人,有欲望,可以跟很多老大,又不会对谁真的忠诚,关键时刻还会捅上一刀,所以李灏对他的热情依附并没有过多回应,王健倒不以为然。
秦云和刘强近来很少出现在酒吧,每次他到包厢,也都只有张明和其他人。但是秦云和刘强各自的手下倒是更加频繁地出现在两家酒吧,李灏留心地观察着酒吧来往的每个人。他一直知道,这些酒吧不仅仅是明面上看到的这样,实际上它们是毒品交易渠道之一,之前由他的三人组各自负责,现在只剩下秦云和刘强的人。
李灏发现,虽然名义上他管着夜色,又是负责魅酒吧的安保,但是实际有些事情一直在他眼皮底下暗中进行,只是张明他们从未直接和他说明,李灏也一直装着不明说,从来也不问。但是遇到问题闹事的时候,他反而会出头解决压制下去,一来二去,整条街上都知道有一个叫“阿灏哥”的存在。尤其是有一次,遇到警察临检,李灏的快速反应处理和应对措施,替魅酒吧避免了不小的麻烦,那天张明就在包厢里,但是他从始至终未出现,李灏就让他在包厢待着,他解决干净了回来什么多余的话也没说,只说了句“明哥,可以了”。那天之后,张明开始更频繁地带着李灏一起出去见各种人。
同时,李灏也在等,等张明彻底地调查清楚自己。
魅酒吧。
李灏坐在包厢层大厅的一个角落,今晚张明会过来,让李灏一起。李灏抽着烟,胳膊肘搭在腿上,烟雾缭绕之间,他微眯着眼睛时不时注视着前方电梯口的方向,他有一种感觉。
他在脑子里再一次思考着这段时间所有的细节,还有前天他和张明出去见一个人,李灏守在门口,出来的时候在车上,张明拍着他的腿问他。
“阿灏,你来这边多久了?”
“到这个月底就半年了。”
张明笑了笑,又说。
“哎,都半年了,那次要不是你出现,当时的保安经理可应付不了啊。你都30了吧?就甘心只做这个?”
李灏淡笑回应。
“明哥,我来南城时间不长,亏您照顾,给我个事儿干,没什么不甘心。”
张明有些意味深长地望了眼李灏,半秒后,手指了指李灏的心口。
“阿灏啊,你小子可不是会甘心的人。”张明笑了笑,“你还年轻,以后的还长,好日子还在后头。”
“如果明哥觉得我有用的话,我一切听明哥安排。”
张明盯着李灏的眼睛,李灏并不躲闪,一分钟后,张明开口。
“阿灏你小子聪明,骨子里有劲儿,想跟着我,这里和这里就要更狠更硬。”张明上下分别指了下李灏的心口和嘴巴,忽而又笑了下,继续说,“那东西呢,是危险,但是只有它可以让你知道,什么是钱的滋味。”张明将手指放在鼻尖嗅了嗅,冲着李灏抿嘴笑,拍了拍他的肩膀。
“谢明哥。”李灏淡笑回应。
张明看了看李灏,又转向窗外,左手转动了下右手拇指的指环。
那天,李灏灏知道,他就快要等到了。
一支烟抽完,张明出现在视线内,李灏回神,掐灭烟头,走过去。今天除了张明之外,秦云刘强也来了,在张明旁边还有一个女人,3、40岁,打扮艳丽,李灏只望了一眼,心里就立马觉察到什么,表面上却和平常无异。
众人跟在张明身后走到固定包厢,李灏安排人送来了酒水果盘等。进到包厢,张明坐到长沙发中间位置,女人坐在他旁边。张明示意李灏、秦云和刘强依次坐在他旁边,其余几个人坐在旁边沙发。
李灏的余光感觉到,那个女人一直在打量着他,从进门就开始,毫不避讳,但李灏的眼神从未看不过去。
李灏旁边的秦云倒是第一个觉得好笑道。
“莎莎姐,我们阿灏是长得挺俊朗帅气,但是你也不能一直盯着他看吧,原来你可是看我的。”
“去你的,就你话多。”女人从包里拿出烟盒,点燃一支烟,又看了眼李灏,对身边的张明说,“哥,我只听说来了个能打的,没人告诉我是个帅哥啊。”
“好了,莎莎。”张明一句话,大家都不开玩笑了。
张明指了下身边的女人,对李灏说。
“阿灏,我介绍下,这是我妹妹,张莎莎。”
张莎莎胳膊越过张明,向李灏伸过去,嘴里还留有未吐出的烟雾。
“你好啊,帅哥,你可以和他们一样,叫我莎莎姐。”
李灏点头,伸手微微握住很快松开。
“莎莎姐。”
张莎莎收回手,再次望了一眼李灏,又吸了一口烟。
张明低头,压低声音,李灏也同步低下头凑近。
“阿灏,还记得我前天和你说的吧?”
“记得。”
“好,现在我就给你个机会,能不能抓住就看你自己的了。”
张明轻笑,坐直身子,表情转而变得严肃,继续说。
“说一说,你们各自这两天的情况吧。”
之后每个人大概说了下各自负责渠道的一些事情,这一次,张明没让李灏离开。一开始刘强拉着脸提醒了一下,但立马被张明一个眼神堵了回去,众人都清楚这代表着什么。
待所有人说完,张明说。
“年底了,警察查得严,你们把你们自己下面的人都给我看好了,负责好自己手里的线,别再给我闹出什么事,哪条线影响了后面的事,你们知道的。”瞬间张明眼神带着杀气,众人纷纷点头表示明白。
“当然了,马上元旦了,那些警察年底也要多交点差,我们就陪他们玩玩,各自小心点,来。”张明举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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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了然举杯,李灏跟着一起一饮而尽。
一顿酒喝完,所有人各有心思,下面的人猜测着李灏会不会成为张明新的三人组一员,有的人已经在捉摸着要不要套套近乎。
刘强一整晚冷冷地盯着李灏,秦云倒是显得很高兴,整晚主动和李灏喝了不少酒。而一旁的张莎莎,似乎是漫不经心地看着李灏,实则在认真地观察他,时不时地眼神和张明无声地对视。
几轮酒下去,张莎莎提醒时间,张明带着她、秦云和刘强先行离开,其他人没一会也各自散去。
李灏送张明到楼下,看着他们车子消失。李灏看了一眼四周,地上和树上的雪已经化得差不多了,夜里一阵寒风吹来,钻到领口里,很凉很冷。李灏就那么地想起了赵简,夜里十二点半了,她睡了吗?
回到酒吧,李灏坐在包厢层大厅一个相对安静的角落抽烟,他回想着晚上包厢的种种,他们所有人的话,还有张莎莎和张明的眼神。
现在还只是开始,他还需要做更多,才能触碰到目标。
前方有人喊了他一声,李灏抬眸,是小王。
“阿灏哥,你在这坐着呢。”
“嗯,有事?哪个包厢?”
小王喘着气,说。
“不是,是那个女的,刚才指明要找你。”
“女的?”
“对,就是之前喝醉那女的,有段时间没来了,今晚一个人来的,刚进门就一路问人你在哪,我认出来她,怕她闹事,就把她带到一个空包厢里了。”
李灏一顿,但没什么反应,问。
“她找我什么事?”
“我哪知道啊,就说找你,我看她知道你名字,就没让人赶走。”
“我去看看吧,哪个包厢?”
“小包8888。”
“好。”说完,李灏掐了烟头,“谢了啊,小王。”
“客气什么啊,阿灏哥,那我去忙了。”
李灏快步往包厢走,一路上他想了很多种原因,为什么赵慧云会来找他?李灏看了看手机,没有赵简的信息。那么,是赵慧云自己过来的?
打开包厢门,赵慧云在里面坐着,李灏走过去,赵慧云站起身。
“阿姨,您找我?”李灏礼貌开口,示意赵慧云坐下,但是赵慧云还是站着,两人便站着面对面说话。
“你不用喊我阿姨,李经理。”赵慧云语气冷淡,看着李灏,她仔细观察,发现他确实长相俊朗,身材修挺高大,声音温柔而有磁性,不似平常的混混,反而带着一种不该有的柔和与力量,怪不得让赵简一眼看上。
“之前你帮过我,也帮过我女儿,我谢谢你。”
“您不用~”
李灏刚开口,被赵慧云打断,他只好闭嘴,继续静静地听。
“但是这并不代表你可以和我女儿在一起,她不是那种你可以随便玩一玩的女孩。你也看到了,我就是这样的人,但是我女儿不一样,她和我不一样,她有正常的工作和生活,她不一样。”赵慧云说这些的时候,声音依然平淡,只是眼神已是掩饰不住的激动和不快,“我知道你们在一起了,她竟然说她喜欢你,还真是天真,她说你和这里的人不一样,她简直就是疯了。所以我来找你,就是想告诉你,不要再联系她,不要再见她,你们不适合。”
李灏就那么站着,眼眸低垂,一动不动,喉咙似乎被堵住,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赵慧云看着他,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继续说。
“如果,你是真的喜欢她,那为了她好,也请你离开她,你的工作,我不希望她和你这样的人在一起,你们不是一类人。”说完,赵慧云离开。
门关上的那一刻,李灏瞬间瘫坐在沙发上,手指紧握到发白,胸口像是突然被巨石压住,透不过气。
他的内心各种情绪缠绕,似乎有无数个小人在他心里四处撞击。他有高兴,因为赵简对她妈妈说,她喜欢他,她还说他不一样;但是他也难受,终于有一个人提醒他了,他们不适合,他们不是一类人。
还有那一句“如果真的喜欢,为了她好……”
他曾经也在心里纠结挣扎许久,但是最终他还是输了,输给了赵简,因为他就是那么不可抑制的爱上她了。
现在呢?她的妈妈这么提醒他了,他真的可以吗?他不能像正常男朋友那样陪她,不能坦诚告诉她所有,甚至都不能确保自己不会出事,会不会哪一天就死了,他真的还可以吗?
李灏掏出手机,翻到赵简的名字,望了许久,没有拨出去,只是望着,眼神温柔,似带着雾气,就像赵简真的在他面前一样。
足足十分钟后,他才立马换了一副表情,重新走出包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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