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尹力起来时天上的太阳正在当头。房间里明晃晃的亮。他一下子坐起来,又呯地倒下了,浑身有些酸痛。头有些沉。躺着还是不想动。拿起手机来看有十多个电话。有春丽的还有江碧影的,还有个短信。他先给春丽打过去。电话响了一会儿没人接。他又打过去,前后打了三次,才通了。“你怎么了?是不是还在困啊?”
“没有,我收拾好了,坐在这等你来电话呢。”春丽语气平和。
“啊,不好意思我睡过头了,今天太累了,都没听到电话。你在旅店住的吗?”尹力一边揉着头一边说。
“没,我在同事亲属家住的。她上街去了。我也有些累就在家等她回来我们再回乡下去。”春丽语气有些慵懒。
“你是不是生气了。因为我没接电话?”尹力调整了自己。
“怎么敢啊,我的一切都是你给的。衣服,化妆品,钱,车子。我应该感谢你才是。”
“看看,我就知道你又想别的了。”
“没有,我说了我会等你。电话不接我会等你。你不来看我我会等你。三年我都等了,没有什么我等不了的。”
“出什么事了,你好像不高兴了?我哪里做的不好吗?你说出来别让我猜。我现在头都疼了。”
“你看,你有个头疼脑热的,我都照顾不了你。还是身边有个人好。你说呢?”
“对,什么?”尹力一时语塞。
“尹力,我们分手吧。”
尹力一下子沉默良久。
电话断了。尹力又一次沉入冰冷的海洋深处。他努力回忆自己到底是哪里出现了问题。难道是江碧影?
他拿起电话给江碧影打过去。
“哟,亲爱的,你跟谁煲上电话粥了,怎么才给我打电话啊。”她低低地说,“正好彩排休息,你打电话就是占线。”
“你,你还好吧。”尹力想要求证,可是不知如何开口。
“不好。一点也不好。”
“你也怎么了?”
“还能怎么,瞧你昨天晚上把我折腾的,你就差把我当成纸飞机了吧。我现在的全身都疼着呢。今天十点多才起来。以后你这个坏蛋可不能这样干了。”她偷偷捂着嘴笑。
“是,我会执行美女的命令的。”他马上表示。然后他临深履薄地问她:“有个事我说了你先别生气哟,你最近跟春丽通过电话吗?”
春丽和江碧影在教师培训时一见如故。后来也有些联系。江碧影也和他说过她们之间有电话号的。春丽也知道江碧影成了小有名气的歌手。两个人在一个男人面前还保持着良好的友情,这让尹力感到神奇。
“这事是你说的好,我可不能说,我知道你怕我把我们的关系说了,我不会傻到这地方的。这事我和春丽也不知道怎么说,你的事还是你自己解决的好。但是在我们结婚之前,你得把这些事弄明白了。这是我对你的宽容。告诉你,结婚之后,你可是我一个人的老公。不许想着别人。”
“好,好的,看在你对我这样宽容的份上,我也得把这事办好。”
放下电话,他的脑袋更疼了,到底怎么了。他强挺着身子坐起来。发现自己感冒了。
店里的活只能让侄子看着了。自己打车来市医院门诊来看病。以前沈安琪给他介绍过一个戴着深度近视眼镜的头发花白的女医生。态度很好,给他开了药让他去休息室打针。
天热感冒的人还多起来。他隔着厚厚的印花玻璃看到有个小护士一个人忙的不可开交地配药。
他交上药,得到了一句一边坐着等着。
他找了个最里边的位子坐下来。屋里来回走的人太多了。他心里还乱的很,就闭着眼等着。
“37号是你吗?”
“是。”他也没有睁开眼看,眼皮也沉重。还在想着春丽的事。也许她心情不好。过一会儿就会打电话来说不会分手了。她闹情绪的时候就会说分手的。这在大学时就有过,还不是哭过了又主动跑过来又亲他又吻他的说死都不会分离。
“把手伸直,攥拳。听见没有。”
尹力照做。一阵快速的刺痛,冰凉的液体从手臂升上来,直入心底。他睁开眼。
“感觉怎么样?”一件白大褂,手上丹蔻嫣红,眼影阴沉。正看着他。
“你这个样子不能当护士的。”他苦笑了一下。
“我的技术还不错吧。没在你身上戳上十几下,也没让你受苦。”
“是的。”
“那就好,说明我是合格的。”她站着看着他。“你的衣服是不是没有换。这可不像你。”
“噢,没事了,我想睡一会儿,你去忙吧。”
她站着没有动。“怎么,你现在成了孤家寡人了,你的明星女朋友呢?”
“她要彩排,没时间。”他又勉强笑了笑。
“看看吧。你生病了都没有人来照顾你。”她一边调着输液管上的控制轮一边说。
“没事,我能照顾自己。你去忙吧。别耽误了别人。”
她忽地一下低下身子,兰香喷人。长发顺势滑下。白色的牙齿狠狠地咬着。“你就是这样的无情!”
尹力不想横生事端。息事宁人的说。“安琪,我感谢你来照顾我,可是你现是工作时间,还有别人呢。再说我现在还行,就不麻烦你了。”
“你以为我会照顾你。想的美吧。我是来帮忙的,要不是我来看朋友,她忙的说话的功夫都没有,我才不会看到你呢。你死了才好呢。也让我省心了。”
“这倒是真话。”他承认。
“你!你看看你,怎么说你好呢。”她转身走开帮那个小护士给别的病人打针去了。
一瓶打完。他叫护士换药。沈安琪走过来伸手就摸他的额头,他就躲,“别动,我给你检查一下。”
换上了药,她就坐在他的边上看着他。两个人谁也不说话。
过了一会儿,他感到口苦的很。干咽了一下唾沫。她站起身来从包里拿出一瓶水递给他。“喝点吧,针打多了会口苦的。”
他接过来。“谢谢,你还是去忙自己的事吧。这不用了。”
“你以为我是在照顾你啊,你想歪了吧。我是在还人情罢了。”
“你是不是给春丽说了我和江碧影的事。”看着沈安琪他突然发问 。
她一愣, 转尔淡然道,“是我说的。”
“你怎么能这么干!”他差点站起来。声音过高一屋子的人都看过来。他忙压低了嗓音说,“你到底要怎么样?”
“没怎么样。我就是闲来无事,折散一对是一对。”
“你在报复我?”
“没有,我的男朋友也不是你折散的。我没有必要报复你。”
她伸出手指在阳光下孤芳自赏起来。
“江碧影也是好心,她是为了你好。”尹力还是语气凝重地说。
“噢,她是好心,她是有人爱了不知愁,想幸灾乐祸地看笑话吧。枉我对她那样好。不但跟我抢男人还要棒打鸳鸯。”
“这话有些过分了。安琪,你看你在网上认识的能靠谱吗?才认识几天就见面了,你了解他吗?”
“我是不了解他,可是我了解你又怎么样了。还不是伤完人就走了。”
“安琪,这事不是你想的那样简单。我们之间的事我也说的明白了不是吗。我们不合适。我们在一起家长们是不会同意的。你的父母更不会同意。我们在一起会互相伤害。”
“你喜欢我吗?”沈安琪还是执着于这个问题。
软磨硬泡这就是年轻的好处,能够不管不顾地缠着你,一根筋地凭着冲动就是不肯撒手,让你的矜持无处遁形。尹力知道自己的心就是太软了,对于每一个自己的女生都是这样的不想说出太伤人的话。
“说真话。”她拿出了咄咄逼人的架势。
“喜欢过。但只是喜欢。每个和你在一起的男孩都会喜欢你。”
“那你为什么不能爱我?”她提高了声音。屋子里的人又被吸引过来了。有好事的小年轻人就叫起来:爱她!爱她。。。
尹力一看这事要不好。就拔下打的剩下不多的药针头,一把拉起安琪就走。
安琪跟着他走出来,像一个乖乖的猫。
来到医院外面的角落里。杨树叶子哗哗地响。阳光有些晒人。四下无人。
尹力刚放开沈安琪的手,她就一下子紧紧地抱住了他。一身的香气瞬间让尹力有些迷失了。他真想一下子抱住这温软而又充满弹性的躯体。
“别这样,安琪。”他用力去拉她的手臂。
“不,你让我丢了男朋友,你得还我一个。要不我就不离开你。”
“安琪,你这不是讹人嘛,这事我可办不了。”
“那你就得当我男朋友。”
“你这死皮赖脸的劲是跟谁学的?”他有些喘不过气来了。
“跟你就是跟你学的。谁让你不理人家了。”她又开始撒娇。“你说我们在一起时好好的,怎么就冒出来个春丽,又来了江碧影的。还来抢我的男朋友。我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你被她们抢走的。你是我的,我不管谁跟我抢,我都要战斗到底。你不是还没有和谁结婚嘛,我就有机会。我相信你会爱上我的。”
“春丽是在你之前的,这不是你能比的呀,而江碧影是我所爱的。这你也不能跟着比啊,你不要瞎想了。好吧。我已经说了,和你在一起的那段时光是很美好。可是我们只是在那个时候很美好。我们要在一起你会失去很多的东西的。而这些我都无法给你。而且我们的性格方面也不合适,我这个人太沉闷了,你太活脱了,你和我在一起会感到闷的。你会后悔的。”
“我不后悔。什么样的男人我没见过,花言巧语风流倜傥成熟老练,都没有让我感到心动过。只有你让我时时心动。可为什么我要追求的东西却得不到!如果我得不到,我宁可毁了它。”说完她就风一样的跑走了。
这话让尹力感到一阵恐惧。如果是别人这样说,他就只是当成玩笑而已。可是他了解沈安琪的做事方式。
自古多情没有好下场,尹力知道错其实是在自己,为什么会对每个他身边的女孩太好了。多情是是一种软弱。贾宝玉的多情害死了林姝姝,害惨了薛姐姐,害苦了花袭人,弄折了晴雯。爱就一个字,一生只能说一次。不爱是两个字,一生不知要说多少次。可是事实是相反的。爱与不爱谁又能说清楚呢?
现在尹力无暇顾及沈安琪的感受了,他现在要见的是另一个人。
夜色苍茫。尹力拖着有些虚弱身子,开着面包车,在公路上疾驰,尹力是一点困意也没有。外面的村落的灯光时时闪过。
他现在虽然有钱了,可是也没有换车的打算,因为自己做的生意也接触不到什么大人物,不需要装什么门面。经过大半夜的赶路,终于在第二天早上来到了秦春丽所在的安都乡欢胜乡中学。铁门上着锁,看到学校操场上停着一辆红色的小轿车。他知道她在这。
他像个小偷一样的鬼祟地跳过校墙,在一排排的校舍的窗户前偷窥不已。
办公室里有几个男的在抽烟着批作业,还有一个中年女老师在织毛衣。校园里除了读书声讲课声就是树叶子的声响。他一个窗户一个窗户地去找,终于在一个教室的窗口看到了她。一身湖蓝色的衣裙,白色的发箍束着长发乌黑如墨。春丽正声情并色地讲语文。
几个有些调皮的学生在讲课的间隙看到了外面一个穿着灰色长裤,白色短袖肩上背着包的男人站在阳光下盯着这个窗口,一动不动。都好奇地议论起来了。
春丽也抬头望向窗外。然后马上神色严肃地强调纪律,仍然很流畅地讲课。
铃声响过,校园里欢腾起来,春丽走出来看着在走廊里倚着门框拦住了她去路的男人。
尹力一脸的风尘仆仆面有疲色,语气沉重地问:“我想知道原因。”
春丽从包里拿出车钥匙,伸在半空中,“这是你的车钥匙,你给我买的大衣还有首饰,都在车里,还有一张存单,你给我的钱我也都存起来了。除去花掉的我给不了你了,其它的都在。”
“我不是向你要这些来的。我是来问你原因的。”
69書吧
“没有原因,我们再次相遇再次相恋就是个错误。”她还是止不住眼眶红了。
几个小女孩子路过此地,偷偷地笑起来。两个人快步走出来。校园有一片小小地林地。绿草茵茵树影婆娑。在树荫下,尹力想要拉起春丽的手。却被她一下子甩开了。
“沈安琪都跟你说什么了?”他僵在哪,
春丽仰望树影中的天空,不让泪水流下来。“你看这里多安静。只能听到空气流动的声音。你知道我每一天是怎么过的吗?”
“不是你电话里说的那样吗?”
“那只是我生活中的一小部分。每天我当我打完电话后就会站在这出神,其实大部分时间里我只能仰望天空想着你在干什么,和谁在一起,有没有忙的蛮怨我不在身边帮不上你。每天上班讲课批作业写教案周而复始,一成不变地教学方式,机械式的服从。回不去家时一个在值班室里听外面风雨交加的电闪雷鸣,我是多么的孤独与恐惧。别人的不理解,家人的怒斥,我是怎么挺过来的你知道吗?”
“这些我都能理解。我知道是我的错,是我不该再把我们本该终结的爱情再捡回来。让你等我三年。”
“三年,大学里又一个三年。我们走过六个年头了。时间过的真快。可是我等来的是什么呢。是你的背叛,是你的无情。这藕断丝连的爱情让我受不了,让我无法再等下去了。我现在26岁了,我的青春都要过去了。可是不但没有等来你的承诺,却等来的是这样的一个结果,你爱上了别人,还要和她结婚了。你给我的一切我都认为是对我的爱,可是我错了,正如你说的,你欠我个天长地久的爱情。却想用丰厚的物质来补偿我。这些不是我想要。我只是想要你在我的身边。三年前没有做到的事。你现在依然没有做到。这三年来我是那么的忧伤那么的孤独。你知道吗!为什么我为你付出了那么多,等来的却是这样的结果。”
“春丽你在我的心中是无可替代的。我会关心你的每一次委屈,每一种内心的疼痛。正因为我欠你的太多太多,所以我想让你过的更好一些,再好一些。可是让你放弃眼前的一切跟我去过飘泊的生活,这是我不想看到的,也不是我的初衷。本来我现在就是在飘着,将来可能会没有工作,没有归宿,如果再让你也这样。我会更加担心你。其实我今天来不是来要回我给你的东西。这些东西相对于你为我付出的一切是微不足道的。我只是希望你能幸福,就是不能和我在一起我也真心的希望你能幸福。”
“那么说,你又是来分手的吗?”春丽潸然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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