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我回去的时候，小少爷还念叨着想娘亲呢！”
提起鹤澄珏，音水嬷嬷的笑容更可掬了，
“小少爷的口味像夫人，前几天还缠着我给他做酸梅汤喝呢！”
“这就像我啦？”
夫人眼睛里划过一丝笑意，矜持地理了理云鬓，
“明明是姨姨做的酸梅汤太好喝了，谁喝了都爱喝。”
“夫人这可折煞老奴了。”
69書吧
她们插科打诨，笑声止不住地往外冒，然后又因为下一个话题戛然而止。
像是想起了什么，夫人垂眸，她贝齿轻咬唇瓣，欲言又止地问道，
“那……他最近怎样？”
“他”是谁，显然主仆二人心知肚明。音水嬷嬷眼里闪过一丝犹豫，还是将小少爷闹着让他上学的事瞒了下来，那孩子的确可怜，但夫人要是知道了，旧病复发可不好。
“他啊，最近被放出来了。”
“是吗？”
夫人眼神失焦，睫毛如蝶翼般扑闪，
“也好，只要不是……鹤府养得起。”
音水嬷嬷担心的看着心不在焉的夫人，转移话题道∶“夫人再不快点的话，可就看不到朝霞了。”
“啊？时间过得那么快吗？”夫人一下子就被转移了注意力，“姨姨快点，好久都没出去过了，看完朝霞，我们再转转吧。”
——
梵音寺作为云墨堪称国寺的存在究竟有多大？
严格来说，天梵山附近包括辟雍学子昨晚所住的客栈都属于梵音寺的范围。
占地一千多亩，相当于94个足球场那么大。其中楼阁亭台、钟鼓琴楼、各种宝殿法堂一应俱全。
所以在这么大的地方偶遇认识的人是一件多么有缘分的事。
“咦？那不是澄儿吗？”
在辟雍学子一行人刚从观光车上下来，准备去梵音宝殿烧香祈福时，侍从三五成群的夫人一下子就发现了鹤澄珏。
“咦？小少爷也在吗？我看看。”
小丫鬟碧螺眯着眼，往夫人所看的那边眺望，实在没有看见，还拿了望远镜看，大约在直线距离100米左右的地方看见了几个小黑点，聚焦一看，还真是她们家的小少爷。
“哟！还真是小少爷，离那么远，我看了半天才发现。”
贡眉笑嘻嘻的拍马屁道∶“夫人眼清目明，自然看得远。”
“这算什么有眼力，”夫人抿嘴轻笑，“只是母子间的心灵感应罢了，这世间哪有母亲会不认得自己的孩子的？”
夫人还是太谦虚了，这都不算有眼力，那什么算？
一般来说，正常人在不考虑光线等因素影响的话，最远可以在50米左右看清楚人脸。
而孩子的脸更小，这个范围绝对会缩得更小。
哪怕是神宠的视力有所加强，除非是那种有千里眼神佑的神宠，否则也不会多于80米。
100米是什么概念？相当于一座每层标准高度2.8米的楼至少要35层。
离那么远还在有遮挡物的情况下，除了心灵感应，还真没什么能解释清楚的。
碧螺开心道∶“您前几天不是老念叨着小少爷吗？不如我们过去吧？”
“好……”夫人正想答应下来，结果话还没说完，瞳孔突然放大，捂着胸口，受惊似的往后退了几步。
这世间，哪有母亲会不认得自己的孩子的？
她认出来了，她竟然认出来了？！
明明已经将头发染黑，修改了眉形，增高了鼻梁和颧骨，还拉长了眼睛。
明明已经近两年没见过了。
明明她们离得那么远，竟然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那是……那孩子是……那个孩子是她的小瑜啊！
“他去辟雍了是不是？”
她偏头看向音水嬷嬷，眼中甚至带着被最亲近的人背叛般的不可置信，
“他上学了？！他怎么可以去上学？”
她歇斯底里地喊到，手指插进云鬓，拽乱了头发，因为受惊过度，她的眼睛流出血来。
她披头散发，脸上的血痕更衬得她状若疯魔，半点不见早上的娇憨优雅、亲善美丽。
“夫人？！”
所有侍从惊慌失措，有找医师的、有找国师的、有会医术直接开始治病、有力气的按住夫人的四肢，不让她伤害自己……所以人都行动了起来。
音水嬷嬷满脸焦急，她料想过夫人得知这件事会有什么反应，所以才不敢告诉她，却没想到，当夫人知道后，会有那么大的反应！
“苍郎！苍郎！我的苍郎呢？”
被按住的夫人眼睛通红，却不肯闭上眼睛，她像是已经感知不到周围似的，喃喃自语道，
“他是不是不要我了？不要……”
在夫人说出更要命的话之前，音水嬷嬷给夫人嘴里塞了块丝绸，堵住了她之后的话语。
接着她先发制人道∶“怎么没人给夫人嘴里塞块丝绸，夫人这病复发了，不能自控，你们也不怕夫人一不小心咬到舌头？”
然后她又疏散围观的群众，
“大家伙请别围在这里了，影响空气流通，而且大家都围在这里万一来抢救的郎中进不来，因此影响到了抢救，那你们可是害了一条命啊！”
围观看热闹的群众谁想背上一条命，再说了，看这些人的衣着打扮，非富即贵，万一回来真出了事，拿他们撒气怎么办？
散了散了。
唉！
音水嬷嬷在心里叹了口气。
造孽哟！真是造孽哟！
当初老爷要是没有提那个提议，是不是就不会像现在这样？
无论是对夫人，还是对那个孩子来说。
她又想起，当初她曾照顾过一段时间的那个孩子，学什么都快，还不常闹人，一看就是个听话的，简直和夫人小时候一样。
可是……
唉！
她知道，是老爷对不起那个孩子，夫人对不起那个孩子，她对不起那个孩子，甚至是鹤府对不起那个孩子。
但，比起那个孩子，对她来说，更重要的还是夫人。
老天爷啊！夫人已经受到惩罚了，难不成还不够赎她的罪吗？要是不够，有什么灾啊！难啊！全冲着她这个老婆子来吧！
老婆子啊，也活不了多久了。能在死前为自家夫人挡一劫，也算是死而无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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