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众人都没有注意到的情况下,萧寒雨突然就站上了擂台。
“这就是《神行正变》吗。”
化骨堡的芜亦诡惊叹于萧寒雨惊人的速度,战斗还未开始,心中已有一丝畏惧,但是更多的却是一种莫名的底气。在对方如此惊人的速度和十分集中的注意力下,想要给对方施加些毒素,基本上是不可能的,就算是自己的亲师父来了,也未必能做到。
芜亦诡根本没有现在下毒的打算。
擂台旁香台里的签香刚点燃,她便一步一步地走向萧寒雨。
此时的萧寒雨,居然一点动作都没有。
刚上台的时候,萧寒雨就感觉的自己的足部有些轻微的麻痹感,本来没有在意,哪知道麻痹感越来越强,并且由足部上升到大腿,刚要迈步发现双腿已经使不上任何力气,眼看着对手芜亦诡走了过来,萧寒雨已经感觉不到双腿的存在,直接跪在了地上。
萧寒雨伸出双手想要支撑,伸到一半时,同双腿一样,整个四肢都失去了反应,虽瘫软在擂台上,萧寒雨的意识却格外清醒。
“我这是……中毒了……”
萧寒雨仰头望着走到身前的一脸阴笑的芜亦诡,不甘心地问道:“你是什么时候给我下的毒,不可能……这不可能……”
芜亦诡见萧寒雨体内的毒素在自己预想的时间里生效,心中一阵窃喜,猛地一脚踢在萧寒雨的腹部,“疼就喊出来呀……”
见萧寒雨憋着痛不做声,芜亦诡对着萧寒雨一顿猛踹,没一会儿后者就已经被踢得意识模糊不清了,眼角也被踩裂一边。无意间看见萧寒雨腰上的两把小巧佩刀,芜亦诡把“凉枝”和“冰叶”都拔出来握在手里,起身向擂台的南边走去。
萧寒雨见到“凉枝”和“冰叶”被芜亦诡这么轻易地拔去了,悲愤交加到极点,挣扎着想从地上坐起来,“还给我!”
这两把小刀,是云梦宗五长老杨毅花了数十年的时间为两个徒儿准备的。杨毅对这对双胞胎姐妹宠爱有加,从收徒的第一天,杨毅就开始“凉枝”和“寒叶”两把法器的炼制了,他远赴孟国深山寻得两颗上等灵石镶嵌在两把小刀里,这两颗灵石极大地提升了法器的坚固性,还能影响两个姐妹的神识,让她们在使用“凉枝”与“寒叶”的时候,注意力能够无比集中,为了这两颗灵石,杨毅在孟国受了重伤,差点失去了一条腿。不仅如此,杨毅老头子还把自己的独门绝技《神行正变》完整地传给了她们。
如今杨毅已不在,“凉枝”和“冰叶”便是这对孪生姐妹唯一的挂念了,握着那短短的三寸刀柄,如同师父的大手握住姐妹两的小手一起走在道临山的林荫小道上,就好像师父杨毅还陪在自己身边。
“你还给我!”
萧寒雨强忍眼泪,在地上不停挣扎,撕心裂肺地大喊着。
“哦?这破刀你还要吗?那就还给你咯。”话音刚落,芜亦诡原地跃起,将“凉枝”与“冰叶”插进了擂台里,同时也插穿了萧寒雨的双手。
萧寒雨直接呆住了,望着手掌里的双刀泪流满面。
“没有痛觉是吗?”
芜亦诡掐着萧寒雨的脖子将后者脑袋抬起,取出一颗黑色药丸强行塞进了她的嘴里,不一会儿,两股剧痛从萧寒雨的手心传来。
“疼吗?我帮你拔出来。”
芜亦诡抓着萧寒雨的双手从地上硬生生拔了起来,一脚把刚恢复知觉的萧寒雨踢出了擂台,她的手上还插着师父亲手炼制的两把小刀。
“获胜者。”王建玮目睹了场上两人比赛的全部过程,此刻他的脸色已经极为难看,他的眼神比老虎还要凶狠,死死地瞪着若无其事的芜亦诡,仿佛下一秒就要冲过去把她撕烂。
敢在这么多人的眼皮子底下如此对待云梦宗门里的弟子,这么多年来王建玮还是第一次碰见像芜亦诡这样的人。
不光是王建玮,长老席上的陆沛源、杜申、钟离菱、陆沛源、丁伦、柳凡姌、张清鹤,还有观众席和备战席上云梦宗乃至不是云梦宗的修士,这时的心情都是一样的。
奈何芜亦诡没有违反比赛规则,不仅将萧寒雨打下了擂台,也没有对她下杀手。
“获胜者,芜亦诡。”
王建玮咬着牙说出了这个名字,台下的观众变得非常激动,有甚者直接冲进场想要殴打芜亦诡,为了维持炼道会的秩序,云梦宗的护山使不得不出动将这些人拦了下来,芜亦诡则一个人若无其事地负着双手慢慢走出了大院。
如果说师父杨毅的意外离世对萧寒露来说是心中倒下了一座大山,那么妹妹寒雨今天受的苦和委屈,就是这座山最后剩的一点灰土,被人狠狠地踩了几脚。
萧寒雨孤零零地躺在擂台边上,被凉枝冰叶贯穿的双掌还在大肆地流淌鲜血,她的目光呆滞,泪水沾满了她昔日里满是笑容的整个脸颊。
姚宁赶至擂台旁将萧寒雨扶起,望着她的双手心中一阵绞痛,连忙运起凝水诀,欲帮萧寒雨减轻些疼痛,此刻萧寒露面无表情的带着萧寒雨出了大院,直接缺席了下一场和那陌生白发银枪男子的对战。
这一日萧寒露后面的比试基本上都是一些散修和外门弟子的对战,季长青自然是有些无感,加之自己的比试在今天的最后一场,便暂时出了六峰大院,前往山腰处设立给参加炼道会人员的落脚之处。
此刻化骨堡弟子休息的石窟里,芜亦诡前脚刚跨进,身后便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你也太卑鄙了。”
芜亦诡脸上一阵燥热,花了几秒时间平复呼吸后,转身恶狠狠地盯着方才说话那人,“芜清婉,我的事需要你管?我爱怎么样便怎么样,你有什么资格说我卑鄙,有本事你也别修炼什么化骨毒术。”
这女子名为芜清婉,与芜亦诡同为化骨堡弟子,三年前加入化骨堡内门,从此易姓为芜。
“才两句话的功夫,毒就下到我身上了?不过你这毒,对我无用。芜亦诡,今日你所行之事,吾定当禀告宗门。”芜清婉平静地说道。
“呵。”芜亦诡冷笑一声,一把捏住芜清婉的咽喉将她按在墙上,愤怒到极致,声音也变得沙哑:“老子弄死你。”
见芜清婉没有反应,芜亦诡松手转身走进了石窟里,还是冷笑道:“你去便是,且看各位师叔长老理不理你。”
而这一切,都被不远处的季长青看到了眼里,显然今日擂台上的比试没有那么简单,以萧寒雨的修为和术法,还有多年来的实战实验,面对修为相差无几的芜亦诡,不可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就中了毒。一切的问题与事由都有待深究,但是目前能做的也只有静观其变了。
“这个化骨堡,以后我要亲自去拜访一下。”季长青心中暗自喃喃道,转身飞回了六峰。
刚好赶上最后一场比试的开始之际,在姚宁眼巴巴的盼望中,季长青终于出现在了擂台上,外出寻找季长青的梁西山也赶了回来。
“今日最后一场比试,云梦宗季长青对战飞燕堂刘络。”
站在擂台另一侧的是一个身着茶绿色长袍的男子,他的年纪看起来与季长青相仿,皮肤白皙,鼻梁高耸,双手自然搭在胸前,挺立在原地,有种大家族少爷一样的气魄。
可惜的是,他双瞳泛白,是个瞎子。
“季兄,刘某领教了。”
随着王建玮一声令下,刘络跃至半空,双手往身侧斜甩似扇风状,刹那之间,十根银针就已射到了季长青的身前。
早就听闻飞燕堂以暗器闻名,季长青早就有所防范,谨慎地注视着刘络的一举一动,在后者刚跃起时,便把一张橙色的神盾符捏在了手里。神盾符瞬间催动,十根银针发出一阵清脆悦耳的声音,全部被弹落在地上。随后季长青凝出一根木矛便对着空中的刘络抽射过去,刘络见第一招不成,连忙仰身躲避。
没等刘络落地,他的脚下已经有几棵罗汉松在等着他,罗汉松的枝条对着落下的刘络重重拍了上去。三品修为的刘络虽说双目失明,耳力却是相当灵敏,他早已感觉到脚下恐怖的攻击力,向罗汉松丢出几枚铁球,后者被击中的一瞬间直接爆裂开来,炸成了一堆木尘,整个大院里呈现出独特的棕色烟气。
刘络稳稳落在原地,仅是稍加动耳便立马锁定了季长青的站位,双手抬起,六枚裹着丰沛真气的铁球以一种惊人的恐怖速度射向了季长青。季长青见状不妙,立马召出一排罗汉松挡在身前,哪知罗汉松根本抵挡不住刘络铁球的威力,铁球瞬间击破树干的同时,也重重地打在了季长青的手脚上,幸亏树干的缓冲作用使刘络这一击的威力减少了半成,否则季长青这一下至少也得断个手脚。
季长青忍着剧痛从地上爬了起来,双掌按于擂台之上,无数藤蔓从擂台里钻出,不一会儿便织出一根藤网,将整个擂台为了个水泄不通,刘络不得不再次点地跃向空中,他感到十分惊奇,受伤后的季长青,不仅功力没有丝毫衰减,反而选择了这种需要耗费大量真气的范围法术。
不知不觉中,藤蔓已经缠上了刘络的身体,等他察觉时,双脚已经迈不开了。见状不妙,他的身体周围爆发出一阵强大的气场,直接震碎了缠在身上的藤蔓,随即在整个擂台上方召出上千根银针,银针随着他的真气倾泻而下,如同暴雨一般密集、猛烈,擂台上的大片藤蔓没一会就被针雨打散,眼看马上就要被扎成刺猬,季长青连忙凝成一根长鞭,挥出那曾在三峰修炼的山洞中反复练习的,熟悉无比的一招一式。
长鞭与银针在空中不断碰撞出火星,前者的挥动在季长青身边形成了一个圆形屏障,银针近身不了分毫,待到最后一根银针被谭弹飞,季长青挥鞭拴住刘络,一把将他拉了下了,随后左手一记重掌接了上去,打得刘络喷出一口鲜血。
季长青用长鞭拉着刘络使他没有倒在地上,轻蔑一笑道:“刘兄,针没带够吧,下次多带点啊。”
刘络也笑了笑,默默从兜里掏出几颗铁球,道:“纳器里面的用完了,只剩身上这几个球了,不过刘某也没有再出手的必要了,技不如人,早就听闻云长师叔五个徒弟修炼的是五行诀,今日一见,季兄控木之术威力惊人,刘某输得心服口服。”
季长青收起长鞭,轻轻拍去了刘络长袖上的灰尘。刘络站定后面向王建玮深深抬手作了一揖,淡定道:“刘络认输。”
“最后一场,季长青对战刘络,季长青胜。”
季长青搀扶着刘络走下擂台,向后者伸手道:“刘络兄,这铁球季某甚是喜爱,送我两颗如何?”
“季兄既然有意,拿去便是。”刘络拿出两颗铁球放在季长青掌心,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大院,如同一个视力正常的人一样。
虽已不见人,季长青的声音仍然从院门里传出,“刘络,六峰上面石头多,走路小心点。”
“无碍,看不见的日子已近二十年了。”
直到刘络离开后,季长青这才想起来四肢上的阵痛,砰地一声作到了地上,若不是在危急时刻用真气护住了全身,怕是又要去四峰找丁伦师叔疗伤几天了。
季长青把玩着手中的两颗铁球,感叹这飞燕堂暗器之制造工艺的精妙,见到梁西山和司徒景怡二人赶来,季长青会心一笑,掌间真气涌动,两颗铁球“嗖”地一声向着梁西山射了过去。
梁西山立马凝成一堵真气之墙挡在身前,司徒景怡则跳到一旁看戏,铁球接触到真气墙的瞬间就被弹飞,季长青坐在地上不断操控两颗蕴含自己真气的铁球,对着梁西山打出了一连串比爆竹声还要高频的攻击,见破不了师兄的防御,一颗铁球在他眼前猛攻的同时,另一颗铁球被操控着偷偷绕到了梁西山的臀部,打得梁西山失态乱吼,司徒景怡则在一旁笑得人仰马翻。
“季长青,不懂尊重师兄,老子要废了你。”
季长青完全没有搭理他,握着刚收回的两颗铁球若有所思。还没等梁西山的金刀凝成,司徒景怡的凿栗就已经敲到了他的脑门上,“小梁子,要欺负师弟是不。”
“师姐,你就知道向着他。”梁西山满脸懊恼,恶狠狠地瞪了季长青一眼。
“连金刚诀里最低级的防御都破不了,这铁球的威力还是差点意思,不过应该是我修为不够,加之初次接触此等暗器,技巧方面与刘络差了不是一点半点,改日多加练习,且修为提升后,或许可以打出不一样的效果。暗器的宗旨是能在不被对手发现的情况下使出暗器,这次被梁西山提前防御,没有任何效果,也算是情有可原。”季长青暗自感叹道,“暗器之道,杀人于无形之中,破敌于一招之间,非极致准度和冷情厉心者不能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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