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江市中心医院的老院区总共有两栋连接着的大楼。
一栋是门诊部，一栋是住院部，妇产科和疼痛门诊都在门诊部，江渝等玩家的宿舍则在和两栋楼相连的一个五层小楼。
急救大厅位于住院部的一层，往里走就是急诊科的诊室，而二层以上则是病房和手术室。
就是不知道院领导们的办公室都在哪里。
江渝琢磨着，她背着一大包东西，脚步却十分轻快。
在手术室204的门口，一个身着白色护士服的护士将江渝给拦了下来。
“江医生。”
护士的笑在白森森的灯光下显得十分阴沉，她肤色青白，脖颈和脸颊都浮现出错落的紫红尸斑，代表着本源厉鬼恨意的黑丝如一条条细长的铁线虫般在她皮肤下蠕动着。
“请打开你的背包，例行检查有无违禁物品。”
江渝沉吟道：“你们这里什么算违禁物品？”
她从包里分别拿出电锯、冲锋枪、微型新式炸弹、刺刀……
护士：……？
“这些都是违禁物品。”
护士本这么说道，可她又见江渝反复按动电锯的开关，状似不经意间将颗颗子弹擦拭到锃亮，接下来的话就莫名显得气虚：“是不能带进手术室的。”
“嗯？什么？”
江渝将装满弹药的弹夹塞进冲锋枪中，仿佛没听清护士说了什么一般，端起枪瞄准护士，食指扣住扳机，微笑道：“你再说一遍，哪些是违禁物品？”
护士：……
你这威胁的意味也太明显了吧！
身为厉鬼，护士本该是不死不灭的存在，可她明显感觉到面前的枪弹并不是普通的弹药。
护士识时务地转过身，假装自己没有看见江渝带来的任何东西，她面向墙壁，用汇报的语气说道：“检查完毕，江渝医生没有携带任何违禁物品。”
“现在是23点57分，手术时间马上就要到了，希望江医生您能尽快做好手术准备，准时开始手术。”
护士说完，莫名感觉到一股危险的视线一直盯着自己。
“我会杀你。”
“我不会杀你。”
“你今天必须给我死在这儿。”
江渝歪了歪头，俏皮地眨了眨眼：“里面只有一句假话，你猜猜看，是哪一句？”
属于厉鬼的危险直觉疯狂响动，护士当即就想化作一团血水融进墙中。
颗颗子弹在护士的身体里炸开，转眼间就打空了一个五十发子弹的弹匣。
护士还没来得及化为血水的部分被枪弹击碎，变为一团团碎肉溅在走道各处。
“嗯？还敢试图通风报信，胆子很大嘛。”
护士的头颅碎在地面上，仅剩的一颗眼球惊恐地盯着江渝。
江渝神经质地挑高了音调，哂笑道：“是不是别人不花火，就当别人是傻子啊。”
护士的仅剩的最后一点意识也被无情地踩碎。
江渝欣然踏进204的门。
不得不说，含江市中心医院在这方面做得还挺正规的。
主刀医生做手术前要进入相应的手术准备室，最后一次和麻醉师、助手医生进行手术整体流程的讨论和确认。
当然，规定是死的，人是活的。
至少江渝是活的，她并不打算完全遵循惊悚世界制定的每一条规则。
因为从她目前收集到的信息来看，麻醉师和助手医生并不是手术的必须要求。
既然并不是必要的，那江渝就放开手赶人了。
她可没打算在面对厉鬼病人的同时，身边还有不明不白的东西在伺机而动。
当然，如果他们不肯走。
有点麻烦，但也不是不能办。
嘀嗒。
江渝手里的电锯齿轮上正滴落下淅淅沥沥的血液。
她迎着路过的护士惊疑不定的表情，从手术准备室里丢出两具不成人形的烧焦尸体。
江渝低头擦了擦自己沾上焦黑碎片和血珠的单片眼镜，十分斯文地指着尸体对路过的护士一笑。
“这是麻醉师，这是助手，麻烦帮我清理一下。”
“希望下一个不会是你。”
“你——”
路过护士青白的面孔浮现出一丝恐慌，她指了指手里的员工守则：“我，我不能擅自离开岗位。”
江渝手里的电锯也指向了护士，她露出恐怖电影里杀人狂的经典笑容：“是这样吗？那可太遗憾了，我只能自己清理三具尸体了。”
“不是擅自离开岗位，是秦主任吩咐你去买的。”
熟悉清冽嗓音响起，皮鞋踏在走廊中的声音格外明显。
护士听见这个声音，如蒙大赦般立刻窜走。
身着白大褂，气质清冷，胸前还挂着主任铭牌的秦铮遥遥走来，他朝江渝微微颔首：“好久不见。”
江渝本想斩草除根的行为被打断，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们两天前刚见过。”
“你见到的是本体，不是我，我是被留在这个世界的维护程序。”
秦铮领着江渝走进手术准备室：“你可能忘记了，分身程序之间记忆并不共通，我们只拥有本体的记忆，甚至连道具都不能一起使用。”
“比如你现在戴着的眼镜。”
秦铮的眼神里有着转瞬即逝的怀念：“你当初把它留在了我这里，但我还是将眼镜交给了本体。”
“眼镜是哪个我还给你的？我没有接收到本体有这方面的记忆。”
秦铮的语气很复杂，似乎还掺杂了一些不忿：“我可以告诉你一些关于这个世界的线索，但如果你想问我关于你之前的记忆，那恐怕我回答不了你。”
“本体独裁地回收了所有分身程序关于你的记忆，我们只能隐约地记得一些模糊的大概。”
秦铮的语气不太好：“本体非常地独裁专断，早晚有一天，我们会联合起来反抗本体暴政的。”
江渝：……
你们不应该都是同一个人吗？
怎么还自己有反抗自己的……精神分裂？
江渝头一次感觉有人疯的比自己还厉害。
不过这个秦铮并不似校园世界里的那样冷漠。
更有属于人的情绪波动，更像活人。
描述再精确一点。
更像那些精神不太正常的活人。
秦铮的白大褂口袋里挂着数把手术刀具，只见他熟练地将刀具一字排开，向江渝讲解这些刀具的适用范围。
“你也给人做过手术？”江渝问：“你还会做手术？你们程序都这么多才多艺的吗？”
秦铮理直气壮：“我不会。”
江渝：？
“反正这个医院里也没有活人了。”秦铮遗憾地叹道：“随便切切呗，大不了再给他塞回去。”
“这样不好吧。”江渝道。
秦铮很诧异：“有什么不好的，你做手术的时候也随便切切就行，只要把那些东西的意识和病灶割断开，就能算是手术成功，但要记住，千万不能犹豫。”
江渝暗自琢磨了两遍秦铮的建议，又笑着把话说全了：“这样不太好吧，如果刀工没到位的话，切出来的东西会不好看的吧。”
“嗯……考虑的很全面。”秦铮顿了顿，又道：“你要是以后有什么想知道的，可以来门诊部顶楼的院长办公室找我。”
“你知道这世界的本源厉鬼是谁吗？”
江渝随口问，她本没指望能得到回答，谁知秦铮竟点了头，还反问道：“你们从没见过医院的院长和副院长，对吧。”
江渝想到在电梯之中被自己炸成碎片的中年男人，语气一虚：“我应该是见过副院长了。”
“他在通往地下一层的电梯里，内脏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掏空了，你现在去应该还能捞到一点碎肉碎骨头什么的。”
秦铮：……
他识趣的没问为什么。
作为程序的他不能透漏太多关于世界的线索，点到即止，秦铮正想离开，便听见江渝突然问：“精神科离院长办公室远吗？”
秦铮步伐一顿，他迷茫地回头：“还可以，怎么了？”
江渝泰然自若，保持微笑：“那你有空的时候可以去看一看病，嗯，精神分裂。”
秦铮：……
送走了精神状态堪忧的秦铮，江渝转头打开手术准备室的抽屉，从里头发现了一份按着红印的红头文件。
【九江省卫生健康委员会】
【知悉省属医院含江市中心医院于近三年来手术成功率低于最低要求值，拟发警告。】
文件角落有九江省的印章和中心医院院长的签名，字迹龙飞凤舞，根本看不出来写的是什么字。
江渝看了一会儿，又将上了锁的柜子门拆下，从柜子里找到医院以往的手术单。
她掂了掂手中厚厚一沓手术单的重量，约莫有一百来张。
这一百来张手术单无一例外，全都在手术结果上登记了失败。
手术失败的原因千奇百怪。
除却常见的手术失败原因，居然还有因为患者在手术前吞咽了食物，导致食物渣滑进气管里窒息而亡的，还有因为医生吃坏了肚子，匆忙之间导致手术出现了失误，患者在手术台上当场死亡的。
这种万里挑一的小概率事件，在这沓手术单上出现的频率竟然能占到十之一二。
医院的手术广播有着重提到不得在手术室里进食，不得将外来的食物带进手术室，会和这些手术单有关吗？
“江医生。”广播声清晰地在手术室响起：“您已经准备完毕，请问要现在开始手术吗？”
江渝蹙眉看了眼表，只见距离手术开始还有十五分钟。
除了手术不得延误之外，广播同样规定了手术不得提前。
江渝没有理会广播，反而将那沓手术单一张张翻开，快速浏览着患者的人名和病症。
一个名叫周澈的青年吸引了江渝的注意。
不是江渝运气好，实在是这个周澈与众不同。
只有他附在手术单上的病人照片，是活人的证件照，其余病人全是千奇百怪的死相。
这个叫周澈的小伙长相清俊，在照片上笑得很灿烂。
江渝继续往下看。
嗯，死的也很凄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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