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
姜尔一没有问是什么意外,也没有问她这些年是怎样兜兜转转走到现在。
心头隐隐泛起钝疼,她不想说,她也不敢问。迟来的关切与再一次的回忆都会像是在心脏上动刀子。
无论是结痂或是未结痂的伤口,都会再一次鲜血淋漓。
随后姜尔一则是随口交代了几句自己目前的状况,也说了和沈铭许才重逢的事儿。
季茯苓安静听着,唇角浅浅露出了一个笑,轻声道:“真好。”
两人交谈到尾声,沈铭许也适时进来了:“下雨了。”
季茯苓好似这才反应过来,眼中瞬间染上了几分急切,立马站起身对两人说:“我突然想起家里还有些事情,就先走了!下次,下次有空再请你们吃饭!”
她说着便要急着离开,却被姜尔一拉住:“茯苓!”
“下着雨你怎么回去?我们送你吧。”
姜尔一说着,便也起了身,沈铭许拿过她身旁的包先一步走出去:“我去开车。”
出门后,季茯苓面色纠结地看着面前的车。
姜尔一打开车门:“不是说有很重要的事情吗?”
季茯苓想了想,最终还是咬牙坐了进去。
车身平稳地行驶在路上,车外雨声渐渐,砸在车窗上像蝌蚪般留下一行行痕迹。
季茯苓报了一个地址后便看着窗外,有些心不在焉。
姜尔一坐在她身旁,见她的模样,伸手握住她合起搭在膝盖上的手。
车内开了空调,温暖舒服,可她的手却凉得惊人。
姜尔一蹙眉:“很急吗?”
温热手心落在自己手上的时候,季茯苓轻轻颤了颤,回头扯了个笑,却悄然避开了她担忧的目光:“也不是很急,就是……明天上班要穿的工作服还晾在外面。”
姜尔一没有怀疑她的话,只是看了看车外的雨,摇头道:“明天估计穿不了了。”
“嗯。”
季茯苓轻轻应了一声便不再说话。
她给的地址是一个长巷,与他们刚才逛过来的那条街相隔不算远,也或许是下雨的原因,显得更为萧瑟破败。
车子开不进去,只能停在巷口。
沈铭许找了个位置停了车,将车上备的雨伞递到后座:“车里只有一把伞。”
姜尔一隔着雨幕看向窗外那条黑黢黢的巷子,开口道:“要不你送茯苓进去吧,我看巷子里好像没有灯,怕她一会儿摔倒,她一个人也不太安全。”
“好。”沈铭许应声后便咔嗒一声解开了安全带。
只是还没等他打开车门,后座的季茯苓就已经撑伞下了车。
“不用送我了,这条路我走了好多年了,很熟悉的,你要送我我还要顾及着你会不会摔倒,”似乎是想到了那个场面,季茯苓眼中流露出几分笑,“我自己回去就好了,今天谢谢你们,改天请你们吃饭再把伞给你们还回去。”
说完便撑着伞走进了雨幕中,单薄的身子全数躲在伞下,任由风雨来临。
姜尔一欸了一声,她却像是没听见一般,脚下步子越来越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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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尔一只能隔着车窗看她走出光亮,进入巷子深处,雨幕渐盛,将她本就单薄的身子模糊,最后与黑夜融为一体。
她叹了口气:“咱们也走吧。”
沈铭许缓缓收回视线,启动车子离开。
黑色的车子刚从巷口离开,巷子深处一个脆生生的声音便惊喜的响起。
“妈妈!你回来了!”
隔壁昏暗的灯光映衬下,季茯苓抬起被大伞遮住的视线,这才看见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乖乖地蹲在墙角屋檐遮蔽处,怀里还紧紧抱着奥特曼书包。
此时看见她回来,一双黑葡萄似的眼睛亮闪闪地,腾一下地站起身就朝她奔了过来,扑进她怀里:“妈妈,小山好想你哦。”
小男孩依恋地在她怀中蹭了蹭。
季茯苓一只手稳稳扶住他,头顶的伞大部分朝他倾斜,疲惫了一天的身体仿佛都在儿子的拥抱中散去,声音温柔:“妈妈也想你……”
她话还没说完,便见着对面的门打开,暖黄色的灯光顺着大门打开的方向铺开在雨幕中,一个老奶奶拄着拐杖站在门口。
满是皱纹的脸上带着慈祥的笑容,声音沧桑却有力量:“小季下班了。”
季茯苓朝着对方笑了笑:“是啊,李奶奶。”
“回来了就好,”说着李奶奶看向她怀中的孩子,笑了笑,“小山这孩子倔的嘞。”
“放学回来就在门口等,我见着下雨就想唤他进来坐坐,也陪陪我这个老婆子,可他不肯,就是要坐在外面等你,说要第一时间看到你。”
“这场冬雨还是有些冷嘞,我看他小手都冻红了也不肯来我屋里。好在你现在回来了,老婆子我也可以安心睡觉了。”
小山闻言,悄悄抬头看了看妈妈,白皙的小耳朵红彤彤的。
季茯苓摸了摸小山的头,无奈笑了笑:“真是麻烦您了,这孩子从小性子就倔得很,我有时候都劝不动的,也不知道是随了谁。”
说着她摇了摇头。
李奶奶笑了笑:“许是像他爹吧。”
季茯苓面色僵了僵。
“你说他爹外出工作,怎么这几年都不见这回来看看你们哦,也是够狠心的……”
李奶奶还在为她不值,季茯苓垂眸看了看小山,对上他也有些期待的眼神,心中刺痛,忙道:“李奶奶,今天麻烦您了,我摸着孩子衣服有点湿了,我就先带他进去换衣服了。”
“诶,快回去吧,仔细感冒了,最近流感厉害得嘞,老婆子我也睡觉了。”
李奶奶开着门,等对门的母子俩借着自家灯光开了门回了屋,她才摇着头慢慢合上门,“可怜哟……”
对门的母子俩关上门后,小山放下书包后便自己回了房间,乖乖地去找换洗的衣服了。
他知道只要有人提到爸爸,妈妈就会很伤心,有时还会哭,所以他得乖一些,不能生病,不让妈妈操心。
季茯苓看着乖巧孩子,目光怔怔落在简陋屋子里的角落,那里放着刚才从沈铭许车上带下来的伞,此时还滴答滴答滴着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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