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铭许忐忑问完,看向她时眼中带了点期待。
“好啊。”
姜尔一双眼亮晶晶的,回答得很是干脆。
来南城也有好几天了,他都还不知道沈铭许住在哪里。
想想还有点期待。
沈铭许见她那副跃跃欲试的模样,放下心来抿唇笑了笑。
两人说完后,姜尔一便回房间整理了一下自己,换了身舒服点的衣服,便跟着沈铭许去了停车场。
“你什么时候把车开过来的?”
姜尔一看着眼前价值不菲的黑色座驾,又看了看身侧伸手给她拉开车门的男人。
男人倾身:“早上去上班前,回去换了个衣服。”
说着不知想到什么,他抿唇笑了笑。
姜尔一给了他一个疑惑的眼神,但他并未说些什么,她也就抱着花束坐了进去。
南城冬季的天气虽然比北方城市要温暖一些,但白日时长相比夏日也短了不少,不过六点左右,天幕便似被笼罩上了一层黑色轻纱,路灯也骤然亮开。
正是晚高峰。
沈铭许征求她的意见后,选了个不那么堵车的地方吃晚餐。吃完晚饭后,回沈铭许住所的道路倒是开阔顺畅了不少。
沈铭许停好车后便自然而然将她手中捧着的花束接了过来,另一只手顿了顿。
他看了看从车上下来正在整理衣服的姜尔一,犹豫了一会儿。却也只是一会儿,便感觉到手心传来的温软。
姜尔一眉眼弯弯,一手与他十指紧扣,一手抱住他手臂。
沈铭许看着面前几乎整个身子都倚靠在他身上的人,地下室昏暗苍白的灯光下,他才后知后觉的有些真的与姜尔一重逢了的恍惚。
69書吧
他是个敏锐的人,可于两性情感上却总是莫名来得迟钝与怯懦。
与姜尔一年幼相识之时,他已因皮囊上的缺陷而陷入自卑之境,虽然后来在她日复一日的陪伴中,渐渐走出了这个旋涡。可于这长久陪伴和成长中滋生的,是他不敢也不足与为外人道的心思。
而年少一次次的别离与日渐成熟的内心,在他迟钝意识到自己的心意时也让他清晰知道两人之间的差距。就像当年那条斑驳潮湿的巷子,与墅湖小区虽然只隔着一条街,但两处却是天差地别。一条街,如同天堑鸿沟,街道的左侧是富埒陶白的富贵檐,而另一侧,则是筚门圭窦的贫民窟。
姜尔一高居富贵檐,是名副其实长在黄金屋的公主。他,囚于贫民窟,自出生便只能被隐于黑暗,日日殚精竭虑,只为了“活着”二字。
而于皮囊之上,又是必输的局面。
所以他只能将自己那些心思笨拙地藏起来,他总是怯懦想着,等一等,再等一等。
这一等,便是彼此错过的七年。
自那天被付清疏拉着去应酬,在走廊昏暗灯光下看到她的那一刻,他便一直处于一个巨大的梦幻泡泡中,即使为虚幻,他也甘愿沉沦。
于此时此刻,那个装着美梦的泡泡才骤然在她的倚靠与笑容下有了那么一丝裂痕。她主动的靠近与依赖,终于让他再一次迟钝的意识到。
这不是梦。
他年少时便喜欢的姑娘,真的在他身侧,哼哼唧唧地同他撒娇
耍脾气:
“沈铭许,你再不走,我可自己走了哦。”
姜尔一见他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动作,打趣着说完,一抬头便毫无预料撞进他深邃的眼眸中。
她被他眼中如海啸般汹涌着的情绪惊到,一瞬间也愣在原地。
沈铭许被她的声音唤醒,回过神后朝她笑了笑:“走吧。”
两人交握着的手心微烫,也不知是谁的。姜尔一感觉他握着自己的手又用力了几分,带着她往前走。
豪丰苑位于南城寸金寸土的地段,最低配置的住宅成交价都在千万往上。
而沈铭许则是带着她直接去了最顶层。
打开门,视线穿过简约的客厅,目之所及便是一面巨大的落地窗,窗外高楼林立,万家灯火星星盏盏。
姜尔一眼睛发亮,脱下鞋子光着脚便奔了过去,站在离窗户半米的地方,望着窗外正闪烁着浅蓝色光芒的摩天轮,又害怕又喜欢,刺激感满满。
“沈铭许,你不是才回国吗,怎么找到这种地方的?”
这里的夜景可比酒店里好多了。
沈铭许从鞋柜里拿了一次性的拖鞋,垂眸看了眼踩在纯色地毯上的白皙圆润的脚趾,喉咙不自觉滚了滚,哑声道:“一一,地上凉,先把鞋穿上。”
“这不是还有地毯嘛……”姜尔一没发现他的小变化,只是小声哼唧了两声,但还是听话地将鞋穿上了。
她低头穿鞋,沈铭许垂眸看着那双纯白色的一次性拖鞋,想着得找个时间去一趟超市了。
“你还没说呢,”姜尔一伸手拉着他,有了支撑才敢直接趴在窗户上向下看,“你怎么找到这种好地方的?”
沈铭许反握住她的手,给她支撑:“付清疏的地方,她转让给我的。”
“付清疏?”
再次提到这个人,姜尔一这才想起这一茬。于是拉着他的手狠狠捏了捏,故作凶狠地瞪着他:“说清楚,你和清疏姐是什么关系?”
沈铭许轻轻笑了笑,将她拉进怀里抱住。
姜尔一也没反抗,任由他动作,没骨头似的往旁边一歪,整个人的重量几乎都靠在了他身上,感受着从他胸膛传来的震动,静静听他说。
“算是合作伙伴吧,当初在美国读书那阵儿,正好赶上她出国脱离家里自己创业,我当时手上也刚好有点积蓄,就一起合作了。”
沈铭许三言两语将当初那段艰难的时光带过,只是简单解释,没有多说。
对于两人这空白的七年,姜尔一即使有诸多想问的,可在看到眼前的这些后她就没勇气问下去了。
无论是他在医学上的成就,还是如今一看便知价值不菲的车子和房子,她根本无法想象,当初那个贫穷到都有些自卑了的少年是怎样一步步走到如今的。
他走了多远的路,吃了多少苦,才以如今这样的身份面貌走到她面前。
她心疼到连问都不敢问的路,他独自一人走了二十六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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