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你干嘛骗师弟!水滴刑不是这样的。”
“明明知道师弟怕黑,你还叫他进去!”桃星星气愤的跺着脚,满是打抱不平。
她从小就生活在沧海门师弟不了解,她又哪能不了解呢。
“怎么?担心他?”海峰似笑非笑的看着桃星星
“不行吗?他可是我师弟。”
海峰怎么说都是过来人,一脸看破不说破的表情。
“喂——师父!”
“哪有你怎么当师父的!”桃星星双手环于胸,没好气道。
海峰没有第一时间给出解释。
而是瞭望远方清声道“我这何尝不是一种帮助呢!”
桃星星正想反驳,海峰截断话头继续道。
“星儿没有人会害怕黑暗,害怕的往往是黑暗所遮掩的伤疤,他怕再次触碰,再次疼痛。”
“瘢痕里依旧是阵阵的刺痛,这样的伤疤才最刻骨铭心。”
“而我要做的就是将其撕开,涤除腐烂让它再次愈合。
“这霈泽木屋他必须面对。”
69書吧
海峰的语言节奏十分紧凑,像一排整齐划一的篱笆,让桃星星无从插嘴。
桃星星不满的撇了撇嘴。
只好心中暗忖诋毁着海峰:就爱讲乱七八糟大道理的师父真讨厌!就不能换个办法,霈泽木屋分明更加危险,想从中走困难重重。
“这也是我为何不让你告诉他的原因……”
待海峰唠叨完毕桃星星柔唇轻启。
“希望吧。”
海峰的话她完全是似懂非懂,说到底她是来讨个说法而不是来听大道理的。
这时桃星星心口处无缘无故有股细碎的疼痛蔓延开来。
“师弟!”桃星星蓦地看向木屋。
一滴水滴便打破了原有的沉寂,也打破了他内心的平静,使程澜全身抖了个激灵。
是水!
程澜猛地张开眼睛。
目光迅速扫视却没有了那种身在海底的错觉可环境还是一片漆黑,他的五感被剥其三,摸不着,看不见,听不到,就连刚才听到水声好似都是错觉。
“滴答,滴答。”
上方水滴不偏不倚的再次滴落在程澜头上。
“必须离开这里!”
言行如一。
程澜在无尽黑暗之中匍匐前行着如同无头苍蝇一样,他是在动,但又没动。
一步一波纹,水声滴答,不偏不倚的落在程澜的头顶。
事实证明,不管在哪水滴都会刚好滴在头顶,就好像是故意为之,做到了真正的避无可避,对此程澜想不出如何解决的办法,元素的禁用让他变成了一个普通的凡人,也许他本来就是凡人。
可如此下去时间一久必然会有所烦躁。
程澜是一个可以忍受孤独忍受寂静的人,但他无法容忍一滴滴水滴在他内心的水面荡起波纹乃至水花。
他双脚交叉禅坐,并非是要修仙,禅坐作为最稳固的坐姿,能够够放松身心,是静心最好的办法。
沉心静气。
过了许久水滴依旧,不依不饶。
程澜清楚它要打破的就是心境的一种平衡,他要稳定的也是这种平衡。
可他始终都做不到,头上的滴答就像时钟不断敲打,提醒着目前的处境,以往口中的冷静如今这般可笑。
忍!忍!忍!!
不知几时程澜脸颊流下细珠,耳边传来沙沙的小雨声。
那是幻听,毋容置疑。
传来滴呜的警笛声。
那是错觉,千真万确。
声音越来越多,水滴的速度愈演愈烈。
传来一个男孩无助的哀嚎声是心如刀割。
那是不争的事实!
烦躁不安!甚至想要抓心挠肝。
忍无可忍,程澜额头青筋暴起,手掌化锤愤怒的击打地面,水面是溅起了水花,但手臂颤抖和手上微弱的疼痛好似都在嘲笑他的无能。
滑稽的是把程澜自己给激怒了。
“啊啊啊啊!”他咆哮着宣泄着心中的怒火,陡然张开,怒目而视。
视线里却只有黑暗,没有其余色彩,绝对的压抑,绝对的孤独,就连刚刚发出的声音子虚乌有。
他注视着黑暗,黑暗同样注视着他。
四角的黑暗撑起一张大网,洒向大海,他本不是那条鱼,现在是了。
“不!不……”
如果说每个人心中的一方净土均有属于自己的保护,那程澜的保护就是冷静
可如果失去冷静谎言就会浮出表面,从而一戳就破。
不害怕,不畏惧,便是他的谎言,这是他的臆想,这是他身处极致恐惧的自我保护
失去了保护,黑暗将肆无忌惮,丝丝黑暗从环境抽离散发着危险的气息,恐惧在程澜的内心蔓延,侵蚀着他净土。
掀开他最深处的伤疤!
你在害怕吗?
我真的害怕黑暗吗?程澜扪心自问。
他怕!他怕再见!
在那场磅礴大雨中抱着那个女孩痛哭,那时周围人潮拥挤,嘈杂不断……
仰头的头颅,泪珠却依旧不受控制的划过脸颊,愧疚自责!那是他永远跨不过的心坎。
为什么!为什么不是他!
他跪倒在冰冷刺骨的海水,就如同抱着当年的她,模样是那般凄惨。
灰蓝的双眸空洞无神,灰蓝的暴雨下,他的世界却黑了,世间的尘嚣的好似一堵堵无形的墙,可这也无法不挡住来自人间的谴责,它透过墙体直击他那薄弱的内心,是刀割啊!
“对不起!对不起……”
他的心黯然魂消,无望的失声低首,心灵的防线逐步支离破碎。
黑暗的步步紧逼像是找到了破绽,犹如饥渴的饿狼从四面八方扑来,化作一只只大手无情的蚕食笼罩,欲将拉入无尽的黑暗。
下意识的扑腾、撕扯,挣扎的幅度落下盘扣的黄花,但这一切的一切在黑暗的汹涌下显得多么苍白无力。
“是我的错吗?”
是!
漆黑淋淋的答案回应内心,如同恶魔低语蛊惑着程澜的思想。
这时的程澜何等的脆弱。
当即不再畏惧来自深渊未知的黑暗,自甘闭上双眼,享受安宁,步入死亡的后尘他选择与它沉沦,随它堕落。
阴暗吞没程澜卑疵的身躯,爪牙爬上程澜合上的双眼!
他就像纹丝不动的雕像,生命将永远滞留在此。
“师弟。”
“师弟!”
第一声虚无缥缈,第二声却似近在眼前,海的冰冷却感受到光的温度。
生命感应到牵绊泛起点点涟漪。
睁开呀发芽呀,看看那光。
埋积土壤下的种子,总有不屈,明处杂草丛生,暗地水泄不通。
何以生长?感受旮旯潮湿,享受散逸隙光。
“我想试试!”
程澜刹那睁眼,一只已然被黑暗覆盖,一只即将被黑爪掩埋!
不过这并不能妨碍他看向前方。
眼帘下的一幕好似幻觉,一炬颜色出现在漆黑一片的世界里。
是一束光!是束希望照射在卧躺在水面的一朵黄花之上,亦或者说是花所盛开的希望!
那是桃星星送给他雏菊。
“师弟给!黄色的花代表的是幸运哦!”桃星星的脸在阳光的泼洒下肤若凝脂,面若桃花,给人春暖花开。
黄色的花啊,不止代表幸运还有希望啊。
眼神有光!光又何尝不需要载体。
“我也想看你拿到冠军呢!”那是小陶想看见的。
他也如愿以偿的站在世界的聚光灯下,这不是正是她想看见的吗?
“我会的!”
没有辜负,我是你的期望!
时下他已心如明镜!那股期望化为力量与动力,将内心的迷惘跟灰暗一股脑的冲出。
“啊!啊!啊!”程澜大声嘶吼着,拼尽全力奋起反抗,纵使黑暗荆棘紧绷,身躯刺得感受到痛楚,他仍要挣脱束缚。
他本就有一双剥开迷雾的手,如今又有了一颗明亮不渝的心,他将一往无前!
他笃定!
猛烈地撕扯下,黑暗竟似水绵弱不堪一击,剥离了黑暗的虚假,烟消云散。
程澜逐渐起身踉踉跄跄走向光柱下的雏菊。
一道黑影突兀,是支解的黑暗融为一体,狠狠把雏菊踩在脚下,既时漾起波纹,一团团黑影从水中冒出,挡住了路、遮住了光,将程澜死死围住,它们视程澜为猎物,殊不知程澜是能够冲破牢笼的猛兽。
“叮,元素封印解除!”
系统的声音响起。
程澜则默默凝出水刃,眼神的坚毅势不可挡!
哪怕!灯关了!
留下他一人,独自,厮杀!
午昼的阳光与初晨的阳光一样的过烈刺眼,但正午却有着炽热的时段,阳光烧化了云朵,为午后的晴空万里埋下铺垫。
眼界是一道门缝,充溢四散的阳光闪耀且灼热,连黑暗都生畏啊!
寻着光拖着承重的身体。
程澜的手扶架木墙,脚下的颤抖导致他趔趔趄趄的走出木门。
凉爽的风恰时迎面吹来,一同的还有霞光,不过眼下的霞光不再刺眼,在夕阳的照耀下原本暗淡无光的眼眸流露出不可名状的光彩。
累了…乏了…
程澜的整个身体倚靠墙壁,下一秒软弱无力的瘫坐在光所照耀的土地上,死死攥紧的右手安然一松,一朵雏菊盛开在阳光之下,而无处安放的左手摸索着木墙的缝隙,他是想站起来的,努力寻找着所谓支撑,但发现只是徒劳一场。
为此程澜埋头笑了,是嘲笑,对自己的嘲笑,嘲笑他那无知的胆怯,又是悲笑,对过往的可悲,悲笑他那无味的人生。
身体伴随的笑声止不住的颤抖。
出淤泥而不染的是莲花,没暗淡而自清的是他!
“我不会再忘记了!”忘记那份属于他的骄傲……与那份光……
年少就该轻狂!
“哈!哈哈哈!!!!”
少年无所顾忌的笑声越来越大,埋下的头高昂抬起,尽情的释放着属于他的自信,仰天长啸遥望着澄空万里的夕阳,此刻风也潇潇,掀起寸草的不屈,吹零花朵的芬香。
连绵不绝的笑声回荡在空中,声音是笑中带悲,是肆意狂妄,是无法泯灭的意气风发,是无需言词的潇洒荡然。
这才是他该有样子!
少年心,比天阔,当拿云!
当下撒下的是阳光,承接的是朝气。
这一笑对他而言是真正的响彻云霄,从身心震慑到灵魂。
他摆脱了名为恐惧的桎梏,他该继续展翅翱翔!
木屋另一侧。
“师父这样真的没事吗?师弟都开始傻笑了!”桃星星着急的拉扯着海峰的衣袂。
“他这不走出来了吗。”
闻言桃星星再次看去,仔细端详,而后歆然,师弟的气质不一样了,如果说以前的师弟是个冰块,那么现在便是有了温度化成了温乎的水。
海峰欣然一笑,望向程澜的眼神都变了,像是在欣赏一块极好的璞玉。
“他压抑了许久,走吧!星儿让他发泄一番。”
“是。”桃星星点头道。
虽然她很想待在程澜身边,但眼下的情况是要让师弟好好将积压多年的情绪发泄出来。
自己过去反倒多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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