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让拔出杀影之刀,指向那个黑黝黝的窟窿眼。
这时,窟窿中传来一声怒斥,“你才是鬼,老子是魂,是维持之九鬼赤链刀之魂!”
紧接里面忽溜出一个蓝色脸孔,一对圆溜溜幽蓝眼睛,一支肉肉大鼻子,还有一个宽厚大嘴巴,拖着长长身子,模样十分滑稽,丝毫没半点鬼气鬼像,若非嘴边两撇大胡子,倒像个爱抬杠的小娃娃,一看就让人想笑。
阿让强忍住,毕竟那是一只鬼,惹毛了它也没啥好果子吃。
见鬼也没那么可怕,便停下刀来,呦呵道,“维持之九鬼赤链刀之魂,谁会起这什么长。这名字里头不都有九只鬼么,还说你不是只鬼?胡子都这么长,肯定是一只老鬼。”
那老鬼一开口就咬到舌头,一时语塞,支支吾吾,“不对,你懂个屁啊,维持是上一代主人的冠名,九鬼是九个魂孔,老子才是赤链刀之魂。”
“那也是九条小鬼和一条老鬼,”
“此言谬也,鬼不是魂,魂不是鬼,魂见鬼是鬼,鬼见魂不是……不对,鬼是见不到魂的,怎么可能。”
这话绕口令似的,阿让再也忍不住捧腹哈哈大笑,“老鬼,你呱唧个啥,我这不是见到你了?老实交代,你三更半夜冒出来想吓唬谁?”
那老鬼白了他一个鬼眼,似乎看到一只怪物,“不想了,老子来到灵识海三十亿年,你是第一个同我说话的鬼。喂,小鬼,这世间的灵识体,能够看到魂体的唯有通冥神识,可你分明只是凡体肉胚,浑身没有一丝灵力,怎么能见到我,真是个奇怪的灵识体。罢啦罢啦,反正我也快死了,也不想去纠缠那些问题,倒是临死前有个小鬼陪我说说话,吐糟一下这三十亿年来的寂寞也好。”
最后一句话,说的无比苍凉。
三十亿年有多漫长,阿让还没这个概念,想必好长好长。
他只知道一餐没好吃的,一天没人斗嘴,几天没打架非得闷死不可,想想三十亿年的寂寞,忍不住机伶伶打了个冷战,“老鬼,你骗人,都做了鬼怎么还会死?”
老鬼翻出一对白圆眼珠子,显然很生气,却又很无奈,“气死了,郑重警告你,老子是魂,不是鬼。老子是维持之九鬼赤链刀之魂,三十亿年前在魂识海修炼了十亿年,登上星魂三阶巅峰,便破境来到灵识海,夺了这条该死的,无能的,不思进取的九节焰火天龙灵识体,这身臭皮囊只能在高温的烈火熔岩中生存,我上来不久,这粒星球就一年比一年冷,老子只好躲进火山口,如今焰火飞龙的肉身皮囊死了,我的魂体无所寄养,不回魂识海,难道留在灵识海等着陨落?”
“哈哈,你这老鬼,说话全是毛病,那也不叫死,叫回家,就像我在外面玩,无论玩多久,总是要回家的。”
一席话气得老鬼两只鬼眼滴溜溜打转,“你懂个屁,回家跟回魂识海能一样吗?回家后你还是留在灵识海,我回魂识海就是离开灵识海,魂体又得重头修炼,那不等于死翘翘。天哪,你啥屁都不懂,老子在跟你这个小鬼唠叨什么呢!”
芈烈奴三人见他独自蹲在石堆中自言自语,一会儿哈哈大笑,便走了过来,“阿让,你在干嘛呢,我们要走了。”
阿让指着老鬼,“在和一只鬼吹水啊。”
地面到处乱石,他指的地方不过是一条一米长的古怪石头,哪来的鬼。
封门千浔说道,“这小子莫不是刚才被石头砸中,傻掉了。”
哥容安赶紧拉起他,扯开夜行衣,打开灯光检查一下后背,那一身肉疙瘩有几条老伤疤,右背阔肌一道六厘长新伤,伤口内肉翻开,其实有一厘米深,只是血迹已干,还有乌肿几块,幸好头部并没有受伤。
她这才松了口气,从急救包中取出银勾搭子,伤口速封胶和散淤灵,吩咐阿让“忍着点”,一手银勾搭皮,一手速封胶喷贴,一会儿工夫固好伤口,在淤肿处喷上散淤灵,叮嘱道,“这两天伤口别沾到水。”
“三姐,一点皮肉小伤,没事的,过两天就好了。”阿让心里感动,三姐两字由心而发。
哥容安收拾好工具药品,也摆起姐姐的谱了,训斥道,“这么多伤也不喊痛,真是一身贱肉。”
封门千浔突然惊喜大叫,“魂器?!这家伙竟然暴出魂器!”
三人围了过去,打开灯光,那段一米长,二十五厘米宽,十厘米厚的古怪石头,在封门千浔手中却轻若无物,灯光下呈现出暗红斑驳的火山颜色,上面九个狰狞可饰的圆孔,每个有小孩拳头大,表面布满凹凸豆芽状脉理,像一条压扁的苦瓜。
哥容安拿过来,仔细瞧了瞧,“难怪这条蜈蚣仅有一阶,我们三个星武二星还那么难打,原来它已经炼化出灵体本像。世间生灵千千万,爆出魂器的机率极其渺茫,只可惜这把魂器是火属性,也只有一阶,我们预科班最差的都比它好。”
封门千浔一脸惋惜,“只是一把低阶魂器,白高兴一场。”
那老鬼在黑窟窿里气得吹鼻子瞪眼的,“呸呸呸,一群不识货的小兔崽子,想当年老子随主人纵横宇宙,你们这粒小星球还在他娘胎中,不,是他娘还在娘胎中,也不对,是他娘的他娘的……哎,如今虎落平阳,若非那条该死的焰火飞龙躲在火山口不思进取,老子早就飞升成神了。”
阿让看看老鬼,又看看他们三人只顾自己聊自己的,分明看不到老鬼的存在,想跟他们说这有一只鬼,又怕他们又以为自己是神经病,想起鬼爷爷和小妈的叮嘱,多做事少说话,还忍住不说为好。
那老鬼骂了一通,吹了一通,见没人搭话感到无聊得紧,对阿让瞪了一眼,“小鬼,过来陪老子说话。”
阿让凑近哈着气问,“你说,他们真的看不见?”
“那不废话吗,老子是魂体五识,他们是灵体五识,这是天地法则。若他们看得见,老子还会说半天会没人搭理?那天地法则不是乱套了,你以为凡体肉身,人人都像你天生通冥神识。”
“啥屁通冥神识,不就是鬼眼吗?俺们村里的柳大娘就能看到鬼,经常坐在大树下跟鬼打招呼。”
“放屁,放屁那是神经病,能当一回事嘛!”
“这么说,鬼真的会死?”阿让忍不住问道。
“你才是鬼,跟你说老子是魂体。老子好不容易炼成灵体本像,没有肉身皮囊灵气滋养灵体本像,灵体本像死翘了,魂体不也跟着死翘。”
阿让似乎有些明白,人看到他说他是鬼,他看人也叫人是鬼,就像人看猴子长得丑,猴子看人也会以为人长得丑。
哥容安见他对着一个窟窿眼哈气,便问道,“小弟弟,你在做什么?”
阿让赶紧站起来,“没什么,看这怪石头是不是笛子,能吹响不。”
哥容安托着那条岩石,“这魂器离体,若无灵气滋养很快就会消散,你们说说,带上还是丢掉,想要带上,就得赶快滴血认魂。”
封门千浔说,“我带上吧,回去给我表妹当玩具。”
那老鬼气得从窟窿里一头蹦出来,身子拉得像条橡皮筋,凑近封门千浔鼻尖对鼻尖一顿臭骂,“让老子给你妹当玩具?就凭你们四个小娃娃也配让老子认主,做梦去吧,老子一世英名,宁可魂飞魄散,也不委屈苟活。”
任他如何臭骂,封门千浔压根就没听到,咬破指头滴了几滴血在那块岩石上。
阿让看到几条红线从老鬼身体流到鬼头上,只见他闭上鬼眼,鬼脑袋中一抹深色蓝光包住红光,不一会红光在蓝光中消散得干净。
只见古怪岩石嘶嘶嘶升起几缕小青烟,就像几滴水滴落烧红铁锅,岩石丝纹未化,封门千浔感到诧异,“这东西仅一阶,居然不认我!”
“我来试试,若它认可,便帮千淳妹子带上吧。”
哥容安也滴了几滴血下去,除了几丝青烟,也没见变化,一脸惊讶说道,“这东西不过是低阶魂器,倒是脾气犟得很,烈哥哥,你来试试吧。”
芈烈奴试了一下,结果也是一样,看着阿让,“兄弟,你也来试试。”
老鬼窜到他面前,“小鬼,老子可不是好养的,若上了你的身,你那点活命灵力还不够我塞牙缝,不出几天就掏光你的家底,你会一日一日消瘦,最后变成一具干尸,那时我一样得死,你不过是当了陪葬。”
阿让吓得双手连连摆动,“不要,不要,”
若是一条火腿,他或许会考虑带回去。
悄声对老鬼说,“放心吧,我才不要你上我身子,养着你回去,那不得天天做噩梦!”
这时,脑海中一个漂忽声音闪过,“收了,”
那老鬼脸色骤然大变,由线蓝色变成深蓝色,“原来是你,死老太婆,你咋躲在这个小屁孩身上?!”
那个声音如梦如幻,只响一次便不再出声,也不搭理老鬼。
哥容安劝说道,“弟弟,你在说什么呢,,魂器可是仙道法宝,比内丹还珍贵,养它也不难,就如养条一条小狗,给他一口灵力吃,时间不长不会伤及本源。你带回去,若你不想要,也可拿去拍卖行换钱啊。”
老鬼气得两撇胡子翘起来,“小娃娃出言不逊,老子堂堂赤链刀魂,掌管天地维持之力,竟然被你当小狗养!”
封门千浔说道,“算了吧,他灵识未醒,滴血认魂,血中不含灵识也是无法匹配的,就算勉强认了,灵池中没有灵力滋养魂器,到时候反噬其身,不得其利反受其害,就别白费劲了。”
阿让脑子还在盘旋那个古怪声音,仿佛就像一道圣旨,带有不可抗拒的威严,转眼之间就改变了念头,刚想开口说:我要!
芈烈奴已经拉起他的手,拔出他腰间那把杀影之刀在他掌中一划,“一切还是未知,先试试再说,此等天精地宝可遇不可求,我们用不上,其他仙道灵修者也可用得上,浪费了岂不是折损功德,能争取就争取吧。”
汩汩细血滴落岩石,转眼渗入岩石之中,从老鬼底下顺着蓝色身躯流入脑海之中。
那老鬼气得七窍生烟,两只鬼眼突出眼眶变成两只透明的蓝色球,足有两只乒乓球大。
他破口大骂,“死老太婆又来多管闲事,让一个无识无灵的小屁孩收我,你这是在坑我啊,算你狠,老子今后跟你没完!”
言语中充满矛盾,很生气,却似乎不敢抗拒。
脑海中血红色和蓝色迅速融合,老鬼突然诧异大叫,“老太婆,这血,他是……”
语音未落,那两抺幽光转瞬之间揉合成一团莹灵光珠,分成细流倒流回躯体,像毛细血管似的丝丝浸透岩石。
岩石焕焕发出一层层莹莹灵光,开始坍塌,老鬼的身影也在气化,最后汇成一个火焰旋涡,一缕红色气流流入阿让掌心,刹那之间那团旋涡气流被掌心抽干,消失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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