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梦带着元莘,兜兜转转,最终来一座隐秘在山林中的破败道观前。
道观看起来年久失修。
但门上的牌匾却像是新砍木头,刮掉皮,题了字,挂上去没多久的样子。
“思君观?”元莘读着上面的字。
“进来吧。”徐梦轻轻推开木门,拉着他的手,迈入门槛。
映入眼帘的是一方小院子,晒满了各色各样的药草。
徐梦牵着他,穿过院子,走进堂屋内。
里面的摆设虽然简陋,却令元莘莫名有种熟悉感。
“我以前,住这里吗?”
徐梦摇摇头:“不。我只是,把以前你房间里的东西,都搬过来了而已。”
元莘不可思议的看着他:“这么高的山路,你是怎么搬上来的?”
徐梦笑笑,故作轻松:“三年,有的是时间。小的一件一件的往上搬,大的,就拆开,一部分一部分的搬……”
“可真是……难为你了啊。”
元莘顺着门框,摸到桌椅,来到靠窗的床榻边。
他脱掉靴子,毫不见外的缩腿坐上去,缓缓躺下。
“真舒服。”
元莘头枕在交叠的手臂间,望着房梁,内心油然而生一种踏实感。
自从醒来成了皇子后,他经常噩梦不断,睡眠特别的浅。
即便柯医师用了很多法子,大都是开始管用,后面就起效甚微。
为此,皇帝还特意将南疆进贡,价值连城的紫檀赐给他。
可,仍旧什么鸟用没有。
他该做噩梦的,还是照常做。该半夜三更被惊醒,再也无法入睡的,还是瞪着眼睛盼天亮。
但,当躺在思君观简陋、硬邦邦的床上。没多大一会,就开始感觉阵阵困意袭来。
元莘打了个哈欠,眼皮发沉,脑子开始昏胀。
“还不能睡,得问问我以前……”
话还没说完,他竟然合上双眼,快速进入梦乡。
“没事。以前事,我慢慢再告诉你。”
徐梦拉起被子,轻轻覆盖到他身上。
却无意间发现,在元莘怀里,有通缉令的一角露了出来。
他将那张纸小心翼翼取出,展平放在桌子上。
不由得心情有些失落:“他该不会也想抓通缉令上的人,好去领赏吧?”
那可摘掉面具后的自己啊。
天渐渐黯淡,弯月爬上树梢。
徐梦点燃一盏松油灯,昏暗的房间,变得亮堂起来。
床榻上的人儿,还在酣睡,一点醒过来的迹象都没有。
他走过去,轻轻唤了声:“小越。”
元莘皱皱好看的眉头,双手捂在心口,似乎陷在一个美好的梦境里,不愿意醒来。
见他睡得那么香甜,徐梦也不舍得强行叫醒他。
自己又因为失而复得的喜悦,精神饱满,一点困意都没有。
他坐在床边,将元莘盯着看了许久许久,手指怜惜的在脸上抚摸了许久。
最后,把自己摸出一阵蠢蠢欲动的燥火,他便不敢再轻举妄动了。
徐梦俯下身,蜻蜓点水般吻了吻熟睡人的额头。才恋恋不舍的离开危险床边,倚到窗户前。
他取出一截笛子,横在嘴边,对着窗外那弯月牙,吹了一首又一首的曲子……。
终于,黑暗中有人受不了他将哀思断心肠的与生曲,越吹越愉悦,甚至都有了喜结连理,洞房花烛的欢乐。
(备注:与生曲是民间流传的一首祭奠亡人的曲子。传说是某位乐师的爱妻不幸坠河而死,乐师思妻心切,每天晚上都要到她出事的河边吹笛子。
后来,感动了河神,将他妻子的灵魂附在一株莲花。只要乐师吹奏曲子,妻子就从莲花中走出来,二人团聚。)
“别吹你那破笛子了!他又不是死了,不过是失忆而已!”
柯默从暗处走出来,一脸不高兴的看着他。
69書吧
“你这么唐突的出现,也不怕会打扰到他平静的生活吗?”
徐梦放下笛子,认出来人就是白天所见,明明能制止他带走元莘,却袖手旁边的柯默。
他比三年前看起来气色好了很多,只是头发依旧还是如雪般白。
“他过的好像,不怎么开心。”徐梦回头望着床榻上的人,喃喃道。
“开不开心,也比跟着你东躲西藏,颠沛流离的强。所以,你还是走吧,不要再来打扰他。”
柯默说到后面,竟有些祈求的意思。
徐梦很清楚,他话不好听,可也是事实。
他沉默半晌,叹了口气,说:“放心,我会离开的。只是现在还舍不得,给我点时间。”
柯默倒也没有难为他,扔下一句:“你最好说到做到!”后,就重新隐入黑暗。
徐梦没有心情再吹笛子。他跳下窗,缓缓走向床边。
他静静站了一会儿,也脱掉鞋子,和衣躺在元莘的身侧。
手指轻轻弹了一团气,将松油灯熄灭,房间一片漆黑。
元莘似乎是感应到有人躺在身侧,他朝外翻了个身,面向徐梦。
徐梦也侧身朝里,两人一睡一醒,一个睁着眼,另一个闭着,面对面挨在一起。
就这样,他默默注视了许久,很想亲上那片唇。
却,生生忍住了。
他害怕自己会失控,会在思念泛滥,爱人在怀的情况下,做出过分的举动。
那样,惊醒元莘,再吓坏他,就不好了。
浮想联翩时,元莘无意识的伸出手臂,搭在了徐梦身上。
他一触及到徐梦的身体,像是干涸的枯木遇到水一样,瞬间活过来。
身体变成藤蔓,将徐梦紧紧缠绕住。
“你,你……醒了吗?”
徐梦又惊又喜,他轻轻推了推缠在自己脖子上的胳膊,沉声问。
“……”
当然,元莘并没有醒,他在做一个很美妙的梦。
他梦到,自己竟然与通缉令上的男人,紧紧抱在一起,纠缠在草地上。
男人像是积压了很久的思念和欲望,疯狂亲吻着他,将他吻得喘不上气。
“阿煦……”他梦呓中,含糊不清喊出一个人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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