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无法证明不是我把他吸成干尸的 ……”
眼看法云大师依然目光幽冷,并不怎么相信自己那话,陈清风却是从容不迫的道:“就像我无法证明,他就是被我吸成干尸的。”
法云大师一愣,
随即,他点了点头,
不是就此相信了陈清风不是凶手,
而是觉得陈清风那话,说得确实在理,
而他们佛门教义又奉行‘宁可错放一万,不可错杀一个’,不像兵家那般冷酷无情,奉行什么‘宁可错杀一万,不可错放一个’。
因此,他对陈清风的怀疑,虽然没有消除,但对陈清风的观感,却是好了许多,
看向陈清风的目光,不再那般冷酷,而是泛起一抹柔和的笑意。
“看你身上衣着,应是道门中人,怎么修炼起了魔道功法?”
微微一笑,法云大师盯着陈清风温声问道。
“唉 ……一言难尽 ……”
先是叹了口气,然后心思百转的想着应付之语,斟酌了数息后,陈清风半真半假的说道:“我这身体,很是鬼怪,竟然无法修炼道门功法,甚至修炼不了仙道功法 ……
万般无奈之下,而又深知世道凶险,强者如龙,弱者如蚁,没有实力举步维艰,随时都有可能命丧黄泉,
因此只能冒死一搏,违心悖意的修炼了魔道功法。
哎!苦啊苦啊 ……
自从修炼魔道功法,成为魔修之后,我这心里 ……”
自怨自艾的痛声说着,陈清风抬手捂着心口,皱着眉头摇着脑袋哀声说道:“我这心里,日夜都如刀刮火烧一般苦不堪言,时常都有自绝于世的轻生之念。”
一脸悲苦之状的说完,陈清风五指攥起,就要一拳砸向自己胸口。
“施主万万不可。”
虽然看出了陈清风有演戏的成份,但一向慈悲为怀的法云大师,还是出于本能的急忙开口制止,
急声说着,他还急行数步,抬手抓住了陈清风的手腕,
似是害怕陈清风入戏太深,假戏演成真事。
“大师为何要阻拦我?”
陈清风立刻故作疑惑的问道:“难不成大师也认为,功法只是增强实力的工具,是正是邪,还是看人,
人正则道正,
人邪则道邪,
一个正人君子,即便修炼魔道功法,那也无伤大雅,
而若一个邪恶小人,即便修炼仙道功法,也是罪无可恕?”
对于这等老生常谈的宽言大论,法云大师却也只能点头:“施主说得极是。”
陈清风立刻借坡下驴的松开拳头,顺着说道:“既然大师都觉得我命不该绝,那我只好继续苟活于世,继续替天行道,除暴安良 ……”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法云大师还能说啥,只好双手合十的高吟一声佛号,盯着陈清风道:“希望施主,今后但行好事,莫问前程,莫要太过执着强弱贫富,以免误入歧途。”
“谨听大师训言。”
陈清风立刻神色一肃的把头一点,转而问道:“不知大师来此所为何事?”
“来找贫僧那不成器的师弟。”
垂眉一叹,法云大师问道:“不知施主有没见过一个和贫僧的长相颇为相似,只是眉间有颗豆大黑痣的老僧。”
闻言,陈清风打量了法云大师一眼,不由微愣:“你说得是法山那老淫驴?”
“偶米豆腐,罪过罪过。”
佛号声中,法云大师的神色异常沉痛,点了点头,叹道:“依照施主之言,贫僧那不成器的师弟,居然还犯了淫戒?!”
“正是。”
陈清风点头:“而且他犯淫戒的对象,还是一个佛门女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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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米豆腐,罪过罪过。”
法云大师神色一震,宏亮的佛号愈发充满沉痛之意,摇了摇头问道:“不知施主可知他如今在哪?”
“佛祖那里 ……呃,不对,阎王那里。”
陈清风先是指了指天,然后觉得不对,转而指了指地。
“偶米豆腐 ……”
法云大师眼皮合拢,拢下两滴老泪,凄声叹道:“这倒了却了今生恶果,望他来世能种善因,能得正果。”
陈清风唇角轻撇,不置可否,
如果这就能够了却今生恶果,来世还能修成正果的话,
那么,佛门的轮回报应之说,也就不攻自破,并不存在什么今生种善因来世得善果,今生种恶因来世得恶果的善恶之报,
不过,法云大师身为法山那老淫驴的师兄、兄长,会有那种期愿倒也无可厚非,
只是由此却也能够看出,法云大师虽然贵为佛门高僧,却也还没堪破情之一事,
或许不曾有过爱情……但那情亲友亲,却是长存在他心间,
不过对于这点,陈清风自然不会去驳斥,反而乐见其成,
虽然法云大师现在按压下了对他的杀意,但若法云大师真的修炼到了绝情无性之境,那么今后,只要他稍有不善,法云大师就会直接用那处决魔头的雷霆手段对付他,让他陷入万劫不复之境……
“想来这座古庙,就是他的栖居之所了?!”
视线透过那半透明的金色阵罩,法云大师半问不问的叹息着道。
“嗯。”陈清风点头。
法云大师随即抬起手掌,轻轻凌空一拂,
而这一拂,貌似也没施展什么佛门法术,毕竟周遭空气都没怎么紊乱,但是云鹤道人以三百阵纹才布置成的那座三品小金罩阵,却是宛如暖阳下的雪团一般,迅速消融、消散、消失不见。
陈清风微微张大嘴巴,眼睛也瞪大了一些,有些惊恐的看着法云大师。
“雕虫小技,不足挂齿。”
眼看陈清风又有询问之意,云师大师淡淡一笑,不想多说,沿着脚下山路向着古庙走去,
陈清风想了一下,没有冒然行动,还是跟了上去。
来到古庙的书房里,
法云大师也没怎么寻找,更没多问,只是静静的看着那檀木书架上的一处空架,
如此看了片刻,他才扭头看向陈清风,似问非问的道:“却也不知 ……
这处空架上的书籍,究竟被谁拿了?”
“我也觉得好生奇怪。”
陈清风立刻把眉头皱起,语气纳闷的说道:“这处空架没有半点灰尘,显然不久之前放有书籍,但现在却没了,想来 ……
想来有人已经过来,把这上面的书籍取走了。 ”
“呵呵。”
法云大师淡淡一笑,不置是否,瞥了一眼陈清风左手指间的乾坤戒,却没多问,转而说道:“还望施主不辞劳苦,引领贫僧去那法山的葬身之地悼念一二。”
“大师情深意挚,小子怎敢推辞。”
陈清风点头笑应。
法云大师却是神情微愣,
情深意挚这词,对于他这佛门中人来说,那可不是什么赞誉之词,
只是事实如此,他也只能心头一叹,摇了摇头,暗叹自己修行不够,还没斩断尘念。
而把法云大师带到法山那老淫驴的葬身地后,陈清风立刻折身返回古庙,
“告辞。”
看到妙龄终于醒来,坐在古庙门口的竹凳上低头啃食饼干,陈清风想了一下,停下脚步认真说道:“如果有人问你,我去了哪?
你就对他说,我去了 ……去了小青山。”
说完,迅速在那六个山贼的尸身上搜刮了一番后……陈清风立刻使出【踏天魔步】,化作一道连绵残影,屁股着火似的火速离开,
小青山,是他和云鹤道人生活了三年的一片秀丽山峦,
只是不在这丰谷县,甚至不在这紫河郡,云剑国 ……而是在那颇为遥远的南柯国,黄粱郡、清梦县 ……
而若赶往那里,方向与他前往云青门的路径,却是背道而驰,
但这却也正是陈清风想要的 ……
“小青山吗 ……”
凝望着陈清风迅速远去的方向,妙龄点了点头,深深记住了这一地名。
“他骗你的。”
法云大师不知何时来到妙龄的身边,摇了摇头,也是看向陈清风离开的方向,幽幽目光,似能穿透眼前万千山石草木的阻隔,淡淡说道:“他此刻赶往的方向,正与前往小青山的方向相反。”
“我相信你说的 ……他就没有对我说过几句实话。”
妙龄托着洁白的下巴笑了笑道:“但他肯定知道小青山这么一个地方。”
“那又如何?”
法云大师一怔。
“那样我想他的时候,就可以去那里等他了啊!”
妙龄眯着美眸,望着远方,目光闪闪的轻声笑道。
法云大师再度怔住,旋即摇头一叹,脸上有股同病相怜的伤感,问道:“谁让你入佛门当女尼的?”
“我师父呀。”
“尊师何人?”
“净莲师太。”
“偶米豆腐,没想到是故人。”
……
“嗖!”
陈清风一路狂奔,天黑时分,遇见一条奔涌浩荡的大江,当即停下脚步,然后抬头一望,
只见大江对面,并非村落城郭,而是一座陡峭险峻,巍峨磅礴的高山,
那座高山,正是凶名远播的绿鸦山。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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